下卷:獨霸天下之紀元聖帝 人間當有路難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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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影黑魈,獨倚清輝。
連營風殘魅,望故人歸。
“西後殿下,”葉樓冷著臉對擋在前方的人說道,“皇上半月未歸,凶險難測,末將自當前去營救!”
承天央垂下眼瞼,沒有言語。
“所以,還請殿下莫要再做阻止,”葉樓義正言辭,“末將違犯軍令,待皇上回歸之後,當親自請求降罪!”
聞言,承天央緩緩地勾起唇,抬眸定定地看向對方,“葉將軍,本宮身負皇命,留待監軍,凡有不妥之處,當監督阻止,所以……”
“將軍之舉,實乃違抗聖旨,本宮斷不能放任。”承天央淡淡地說道,“還請將軍回營思過,將心思放在日後的戰事籌備之上。”
葉樓毫不退讓,眼神凜然地直視著承天央,“末將自知有罪,但……望殿下明斷,如今身陷險境的,是我六軍統帥,是我蒼寰國聖上。我蒼寰將士,決不能眼見著皇上身陷險境而棄主不顧,縱是頭斷血流也絕不改護主決心!”
這樣的話語,明眼人都能聽得出,葉樓是根本未將承天央當做蒼寰皇後,故而一再強調“蒼寰”二字。
收起一貫的柔和淺笑,承天央一一掃視了眾人,看他們隱隱不忿的眼神,心下是一片清明。沒有憤怒,他隻是麵色鎮定,同樣嚴肅地回道:
“葉將軍,你的感受,本宮清楚;但是,也請葉將軍不要忘了,如今生死未卜的,不僅僅是蒼寰國的皇上,他也是本宮的夫君,是本宮的天!”一字一頓,“本宮也決不可能無視陛下的危險。”
話鋒一轉,承天央冷冷地看向眾人,“然,陛下臨走前留下聖命,爾等這一舉,無異於違逆吾皇、冒瀆天威,身為臣子,便為不忠。更枉論,這一舉動定然會導致我蒼寰軍軍心不穩。本宮如今身為監軍,當不得有半絲縱容。”
“誠然,葉將軍是擔憂陛下,本宮能夠理解,但本宮相信,陛下身為蒼寰天子,自是智勇非凡,能人所不能。”承天央看向葉樓,“將軍莫不是要質疑吾皇的能力?”
“末將不敢!”
“好一個不敢,”清越的聲音中透著不可違抗的壓力,承天央繼續道:“葉將軍公然無視陛下之令,甚至不聽從本宮的勸阻。現在乃非常之期,本宮不欲多做追究,命你回營反省,直到陛下回來再做發落!”
“來人,帶葉將軍回去!”
山穀間,風清幽。承天央的聲音回蕩在全場,眾人俱是犯難,一方麵是對阻擋他們的承天央異常氣怒,另一方麵又覺得承天央的話不無道理,他們無法繼續違抗命令。
在暗中的鳳湘渾身緊繃,看著那一道火紅的身影與數十萬大軍對峙,心中暗憂,隻待一出現躁亂,便前去相助。
“怎麼?”承天央似笑非笑地掃視眾人,“本宮的命令沒人聽到嗎?”目光落在另一邊進退兩難的禦林軍身上,“莫不是各位認為我這個西皇後徒有虛名,便敢肆意妄為?”
“吾等惶恐!”
“好一個惶恐,”承天央自袖間拿出一個銅黃令牌,“本宮的話諸位大可不聽,但禦賜令牌在上,爾等也要違抗命令嗎?”
如朕親臨。
眾人俱驚,全數下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傲立在大軍之前,承天央麵色肅穆,看著黑壓壓一片跪下的將士,半晌不複言語。視線再次落在了首位的葉樓身上,他終是緩聲開口,語氣不再咄咄逼人,“眾位將士心憂吾皇,偶有過失,自可諒解!但陛下留下爾等在此,便是十足的信任,望諸位莫要辜負了陛下的期許。”
承天央的話微頓了下,才繼續,“思及諸位的擔憂,本宮在此承諾,再等五日。五日後,若陛下依舊沒有歸來,本宮親率大軍前去探尋。這五日裏,望諸位做好本分,強體練兵,堯山嶺不過是南征的一道關卡,日後自有更多艱險。”
“葉將軍,你身為眾將之首,如今帶頭躁亂,可諒不可縱。故而本宮希冀你回去反思,行軍之事最忌焦躁。”
死寂的沉默。
許久,葉樓忽然起身,“末將謹遵殿下訓導!也請殿下莫要忘記,五日之期!”說罷,他便轉身朝著營區走去。
葉樓一退步,其他的將士再有不甘,也隻能壓下想法。
看著大軍陸續撤離,回到各自的地方後,承天央才會緩緩地收回手,垂下眼,手指摩挲在令牌之上。
鳳湘悄聲出現在他身旁,“殿下還是回營吧!”
承天央沒有抬頭,隻是小心地將令牌收回袖間,道:“你怎麼沒跟著陛下一起?”
“主子擔心殿下,故而留屬下暗中保護您。”
輕笑一聲,承天央喃喃道:“木頭!”也不管鳳湘,便昂首,大步朝回走去。
◇蒼◇寰◇七◇宮◇
一陣大風吹過,古木簌簌作響。
司蒼卿站在空曠的平地上,負手看向斷崖下,士兵們手把手往上攀爬。來時的三萬人,如今竟隻剩下寥寥幾千人了。
好在,他們走出了迷陣。
自那個瀑布被火藥炸開,原本的水流也漸漸緩下。便在那時發現,山洞的內部流淌的水沒有毒,也因此剩下的幾千人終是及時從生死一線掙脫。
隻是,所有人的體力依舊極為虛弱。但因為終於有了存活的希望,將士們也都打起了精神,自山洞內部的暗道摸索出去。
司蒼卿不解,為何承天逸會安排那條暗道——一邊是通往堯山嶺,一邊便是通往這裏的斷崖。第一次走錯了方向,他們摸索到堯山嶺外,縱是堯山城就在眼前,可是他們已沒有戰鬥力,便隻好折回走另一邊的暗道。
通向斷崖的出口由於被亂石阻擋住,故而當初經過此地之時未曾發現蹊蹺。
士兵們一個個地攀了上來,坐在空地上氣喘籲籲地等著後來的同伴。總算幸運,上次來時士兵們已經打通了這裏的道路,所以不必多費許多力氣了。
司蒼卿站在崖旁,看著幾個士兵半拖半拽著已經昏迷過去的莫清絕艱難地向上攀來。這幾日的相處,司蒼卿一點點地打消了最初對於這人的懷疑,雖然不能全然地信任,但……已經不那麼肯定,這人就是背後布局一切的人。
隻是在心底,留了個注意。如今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與鴻承的這一場戰事,比起當初滅廣宇之時,這一次顯得異常地艱險。
不過……這堯山嶺的通道已然尋到,那麼攻戰堯山城,指日可待。
“啊——”
雜亂的驚呼驟然響起,那幾個扶持著莫清絕攀爬上來的士兵腳底一滑,幾人俱數滑落下去,而莫清絕在他們下意識鬆手間,被甩了出去,整個人直墜下去。
變故發生的瞬間,司蒼卿已飛身躍至崖下,伸手接住險些摔落尖利的亂石之上的人。因為猛然運功,五髒六腑裏是一陣翻湧,前些日子的內傷被牽動,司蒼卿一邊接住莫清絕,一邊壓製住體內躁動的氣血。
這斷崖不算特別高,否則司蒼卿武功再高,也來不及救下這人。
垂眸看著慘白著臉昏迷的人,司蒼卿又瞥了眼那些虛弱至極的將士們,微一思量,便指使著一個士兵過來,幫忙將莫清絕扶上自己的背上。
眾人俱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冷酷無情的皇帝背著他們的大將軍,攀上斷崖。
司蒼卿自然不知道別人的驚愕和不可置信,他有著自己的考量。無論這個莫清絕是不是他要找出的那個人,目前他還不能有事。於南征,莫清絕是個絕佳的將領。
等到回營,是時候派人好好調教這人的武功了。莫清絕身為將軍,最大的弱點,便是武功偏弱,好在這些日子下來,司蒼卿看得出他是個意誌極為堅定的人。
那麼,且暫時放下那些懷疑。
“皇、皇上……”
待司蒼卿再次回到崖上,幾個將士結結巴巴地開口,欲上前幫忙。
“不用,”司蒼卿淡淡地看著他們,“你們顧好自己。”這些人,能夠在如此艱險的環境下,活了下來,可見也非尋常之人,日後好生訓導,將會是上佳的將士之才。
掃了眼全數聚起的士兵們,司蒼卿緩緩說道:“此處離我軍營區已不遠了,望各位堅持下去,回營之後,朕自有嘉獎!”
眾人一震,精神頓時亢奮起來,“吾等定不負皇上所望!”
……
月掛梢頭。
承天央靜默地站在山林之間,遙望著遠方黑森森的山群,細碎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隨著微風輕晃,隱約而不真實。
“殿下,天晚,您還是回去歇息吧!”
承天央默然。
半晌,他猛然轉身離開。走過營區,來到司蒼卿的大帳前,守衛的士兵對著他行了個禮。沒有理會,承天央掀開簾帳,走了進去。
輕步走到榻旁站定,看著那一件白色披風隨意地擺放著,承天央緩緩地伸手拾起,俯下頭,嗅著上麵熟悉的氣息。便忽然想起了那個雪天,他捉住了一隻野兔,在司蒼卿麵前炫耀著。那個人,一如既往的淡漠,隻是那抹溫暖,卻透過披風一點點地滲入了心間。
春末深山的夜,有些冷。
抖開披風,披在身上,承天央坐到桌前,拿起那本天合陣,埋頭看了起來——今天已是他許下承諾的第三天了,或許,他真的要親自去尋回那人了。
鬆油燈上,火光如豆,光影交錯,忽明忽暗地籠在絕美男子的身上。
夜風,嘩嘩地作響。
不知是何時辰了,承天央猛地坐起身,茫然地看著麵前閃爍的燈火。披風掉到了地上,身上是幾分涼意。半晌,他垂下頭,緩緩地彎下腰,伸手想要撿起披風。
帳外猛然傳來一陣躁動,然後,便是交錯的歡喜的呼喊聲,“皇上回來了!”
手上一顫,披風再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