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誰主沉浮之紅蓮太子 留得聲名笑江山(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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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豐末年八月十五,蒼寰國以皇榜詔告天下,皇帝司蒼絕天宣布退位,由當朝太子司蒼卿繼承大統,傳位大典於九月初九在天壇舉行。
禦花園裏,小榭亭台錯立假山清流之間。初秋的風,絲絲清涼,吹拂著輕紗飄飄,遮掩住亭內若有若現的人影。
啪地一聲黑子堵住白子的去路,司蒼絕天噙著笑意,看著對麵之人。
柳子問攤攤手,眼神寵溺,“絕天,你又贏了。”
司蒼絕天臉色雖是蒼白,卻不再透著病態之色。睨了眼柳子問,說道:“師兄,你這習慣可不好,老是讓著我,隻會讓我的棋藝越來越差。”
“有什麼關係?”柳子問溫和一笑,“反正,也隻有我陪你下棋,”目光轉到靜默地坐在一旁的司蒼卿身上,“不知殿下的棋藝如何?”
柳子問也是隨口找個話題,眾所皆知,以著司蒼卿的性子,定是不屑浪費精力於“無用”之事上。
司蒼卿抬眸,瞥了眼柳子問,複又將視線落向棋盤之上,微微思索了下,便伸手輕撚一顆白子……
落子有聲。
原是走到絕路的棋局,卻因一子而全數改變。
皇帝與柳子問都愣了愣,都沒想到司蒼卿的棋藝如此之好,遠超出了自己。
司蒼卿起身,淡淡地說:“世事,如弈棋;詭譎,營坐隱。”便徑自離開。
白紗掩去那個冷漠太子的身影,柳子問失笑著低下頭,眼神幽深地凝視著局勢大變的棋局:“絕天,看來我們真是老了。我倒忘了,太子是蓬萊閣的傳人,這下棋便是布局,怎可能難得到他。”
皇帝也歎了口氣,“原本還想跟他說說登基之後的一些事情……”
“卿兒心思敏捷,一下子就猜中了我們的想法,”皇帝好笑地搖了搖頭。
他的身體慢慢好轉起來,如今,司蒼卿朝中的事情處理地妥妥當當,他也不戀棧皇帝之位,下旨退位。隻是,畢竟是要交付一個江山,今天他和柳子問便以觀棋之名,想要說說道理——不隻是治理好一個國家,更重要的是逐鹿天下。
這幾年邊疆是越來越不安定了……
哪知,司蒼卿同樣,以棋告知他們自己的心思。
坐隱嗎?
以著老僧坐定的安然和超脫,不摻和於爭霸,卻又同時,步步為營、靜待時機,落子之時便是顛覆之日。
皇帝歎道:“這個孩子,心思太深,一點也不像我。”他的狠絕與心機,都是自小在皇家這個勾心鬥角的環境裏天長日久地學習過來的,但司蒼卿自小便脫離於人世之外,縱是被鳳無非教導,也難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和深藏的心機……
也慶幸,司蒼卿是他的兒子。
柳子問笑道:“太子將是一國天子,這樣才好,不會被人玩弄。”
司蒼絕天點了點頭,“如此,我也便可安心,頤養天年了。”微微垂著眼眸,聲音低了下來,“師兄,你呢?”
問得含糊,柳子問卻心裏透澈,他語氣柔和,“不是早就約好了嗎,無論是觀星賞月,還是煮茶論詩,絕天想做的,師兄奉陪。”
“那,”司蒼絕天神色嚴肅,認真地凝視著對方的眼睛,“柳意,他……”
“他明白,”柳子問嗬嗬低笑,“我們雖是父子,但向來不幹涉彼此的事情,他絕對尊重我的任何選擇。”
“是嗎?”司蒼絕天喃喃地低語,這是他病愈以來,第一次正式地與柳子問討論透明之間的問題,如今……
年少的夢已殘缺,但好在,他們還有漫長的時光,一起營造共同的未來。
臉上浮出溫暖的淺笑,司蒼絕天起身,仿佛回到年少,彎身作揖,“絕天就拜托師兄多多照顧了……”
繾綣低語,被忽如其來的風,吹去了遠方,久久地不散。
天空湛藍,二十多年後的陽光,依舊和煦溫暖。
朝堂上,禮部官員一一報備著大典的事項安排。
“殿下,”禮部尚書說道,“鴻承國此次派三皇子出使我國,特來參加登基大典,隨行人員業已到達了驛館;廣宇國則是派來了皇帝的胞弟德文親王參加我國大典,還要三天方可到達。”
“嗯,”司蒼卿淡淡地應了聲,“此次本宮登基大典,爾自當謹慎,莫要失了我皇家的禮節與威嚴。無事退朝吧!”
鴻承國與廣宇國都派人來出使嗎?司蒼卿玩味地看著手中的密信……
◇蒼◇寰◇七◇宮◇
東宮,燈火輝煌。
司蒼卿站在窗前,仰望著西掛的上玄月,整個人越發地冷峻。
鳳嵐輕步走到他的身後,有些不解,“主子,這幾晚,你好像有什麼心事……”十多天來,司蒼卿時常睡得很晚,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轉身,司蒼卿沒有開口,隻是輕輕地將鳳嵐攬在他的懷中。
窗外,樹影搖曳。
司蒼卿忽然抱著鳳嵐急速地飛了出去,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在悠悠地落在樹幹之上。
夜,很靜。尤其是東宮,因為司蒼卿不喜喧鬧,人更是稀少。
巡邏的侍衛,剛剛遠去。
站穩著,司蒼卿放開鳳嵐,不急不緩地囑咐了聲,“小心。”餘音未落,兩人便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去,落腳的樹枝,也應聲而落。
朦朧的夜,一道忽隱忽現的白色,忽遠忽近。
司蒼卿全身警戒,腳步飛速地點在宮牆碧瓦之上,一身黑色與夜溶為一體。
鳳嵐站在庭院中央,仰頭看著屋頂之上,黑白交錯的身影,你來我往著,令人眼光繚亂的招式,俱是帶著淩厲的殺氣。
便是司蒼卿,也是用上了十成的武功。鳳嵐心驚,便疾速地飛上屋頂——這個世界上,能夠讓司蒼卿使出全部功力的人,是少之又少,就是那柒霜然也不見得需要司蒼卿這般全力以赴地應對。
究竟,是什麼人?
來不及深思,鳳嵐狠猛地從那人背後襲擊:他是影衛,對待敵人,隻講究速戰速決,而不在乎是否偷襲。
但,那人武功如此厲害,自是及時地閃避過去。
不過,鳳嵐的加入讓那人明顯地落了下風,看那模糊的白影有些不穩,司蒼卿深知,此人在剛才與自己對決之時,耗了全部的力量,已經難以勉強維持。
司蒼卿身子猛地衝向隱現的白影,手腕轉動,分拳變掌,流花劍氣嗖地穿體而過,那原本飄忽不定的人影,猛然顯現。一張如同七月惡鬼的臉龐赫然躍進眼簾,便是司蒼卿也微微心驚。
“斷情?”鳳嵐驚呼出聲。
那人,瞬間自屋頂跌落。司蒼卿追了下去,便發現那人已是逃逸得無影無蹤。
鳳嵐跟在司蒼卿身後,驚異非常,“主子,是斷情神功!”
“嗯。”
“斷情老人早已去世,如今這世上怎麼還有人會斷情?”鳳嵐皺眉不解,“這般自毀軀體的惡毒武功,怎麼還有人去學?”
司蒼卿眼神凜然,看著刺客消失的地方。斷情再惡毒,都會有人去學。練武之人的貪心還低嗎,為了那至上的功力,有什麼做不出?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如何會修得斷情神功!
“主子,這些天皇宮裏還是要再加強點警戒吧!”
“你安排,”司蒼卿轉身朝寢宮走去,如今皇宮的大半侍衛都是經過他手下影衛嚴加調教出來的,功夫都是不弱,但像那斷情神功自是無法可比的。
不過……
剛才那人潰腐的麵容,表示他的功力大失,近段時間內,怕是難以恢複。
司蒼卿眼神冰冷。廣宇國嗎?或許,其間少不了鴻承國某些人的推波助瀾吧!他本無爭霸之心,但他從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若是……
他國侵犯蒼寰之日,便是他們滅亡之時!
九月初九,風和日麗。
就像兩年多前一樣,朝中百官,分別站立在天台台階兩邊,莊嚴肅穆;天台之巔,是皇帝司蒼絕天,身著暗黑色的太皇龍袍,其後是祭天的案爐。
司蒼卿身著明黃的龍袍,攜身著紅蓮宮服的鳳嵐,一步一步地走向高台。
百官之首,兩側是他國出使的使者。司蒼卿目不斜視,自他們麵前越過,那廣宇國的小王爺,臉色古怪,死死地盯著司蒼卿;而右側的鴻承國使者三皇子承天逸,則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神色倒是恭謹。
停在司蒼絕天麵前,司蒼卿與鳳嵐單膝跪在他的麵前,微微垂首。
沒有任何突發狀況,司蒼絕天傳位大典及司蒼卿登基大典,平靜順利地進行著。當老皇帝將十二旒冕為司蒼卿戴上,撫著他站起身之後,全場蒼寰國觀禮之人都是跪地磕頭。
“天佑吾皇,盛世永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蒼卿淡淡地掃視全場,聲音低沉而穿透,“平身!”
目光輕輕掃過鴻承國的席位,那承天逸對著司蒼卿微微點了下頭,笑得意味深長……
慶豐末年九月初九,十八歲的司蒼卿登基為蒼寰國新一代皇帝,改國號為乾元。自此,蒼寰國的曆史掀開了新的一章,天下局勢也從此大變,未多久,蒼寰國與廣宇國的戰爭開始。
《蒼寰史略》之“爭霸天下篇”,曰:
乾元元年夏,廣宇出兵進犯蒼寰國數座重鎮;
帝卿封安平將軍為征西大元帥,三月之內,收複失地;
元年十一月,帝禦駕親征,揮師西南;
二年五月,踏平廣宇八重鎮;
六月,與鴻承分霸天下,誓約結盟;
八月,盟國聯姻,帝封鴻承十二皇子承天央為西宮皇後。
自此,天下暫得二年安定。
————§上卷:誰主沉浮之紅蓮太子§完§————
然後……
且看【中卷:唯我獨尊之蒼寰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