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誰主沉浮之紅蓮太子 戶部尚書柳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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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京城內,繁華之景,長年不衰。
林立的樓閣內,那說書人的聲音,一如既往般熱情而激昂,為尋常人講述著那些不可觸及的宮闈秘辛、朝野閑情之事。
蒼寰國民風向來開放,皇家與大臣們對於那些無傷大雅之事,也由著百姓說道作樂。
二樓雅間裏,兩個風采各異的青年坐在那裏斟飲著清酒,其中一人麵上是興趣盎然,不時地透過隔窗看著樓下那哄鬧的人群;另一人,麵目俊秀,神情冷清,恰如那冬夜裏的清月,讓人一見便倍覺幾分清爽。
“……話說,那秦國丈七十大壽,宴請百官,聲勢浩大,連那當朝太子殿下都親臨府上,為他賀壽……”
“哎哎,這些日子,怎麼三兩句話不離太子殿下哪!”那興致勃勃的青年,正是如今刑部侍郎莫之言,聽著那說書人又開始講到司蒼卿的事情,不由得連連搖頭歎息,那些故事,十有七八都是無中生有、誇大其詞,這不,說書人又說起那宴會上的一幕——
“太子殿下風姿不凡、宛如天人,連國舅爺的掌上明珠京城第一美女秦如玉,也對殿下一見傾心,奈何佳人有意、君子無心,太子殿下凜然拒絕佳人的美意,秦小姐為此竟當眾失態,失足落下水中。”
“隻道,太子殿下原來是不愛紅妝,獨愛藍顏……”
“噗!”一口酒險些噴了一桌,對麵的男子微微嫌棄地讓了讓身,莫之言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柳兄,之言失態了。”
但,這可不能怪他。你道,如今京中最盛的流言是什麼?便是那掌握皇權、把持朝政的太子殿下,“不愛紅妝愛藍顏”。
流言真是可怕,莫之言連連搖頭,“太子殿下的一世英名哪……”就這樣被毀了。
隻是,不由得輕笑,莫之言每每想起那日的場景,都是忍俊不禁,雖然與說書人所說的完全不同,但也是非常地誇張,令人瞠目咋舌。
“柳兄,你沒見到那天秦國丈的臉色,”莫之言笑談,“那秦小姐也是柔情似水的難得佳人,光那一笑,媚眼如絲,任誰見了,都酥到骨子裏。可是我們的太子殿下哪,偏偏對誰都是冷眼,結果……”
不用莫之言說,雖不在現場,柳意卻也知道其中的細節,這可是被人傳的沸沸揚揚的一幕。
說來巧合,偏巧那天的宴會在水上舉行。那秦如玉也不知怎了,不小心摔了一跤,好死不死地就要跌倒司蒼卿身上,而那太子殿下一反常人所為,不去伸手相扶也罷,竟翩然讓開身,結果那如花似玉的京城第一美人便當著朝廷百官與名門閨秀的麵跌落水中。
所有人都傻愣著,那場麵之尷尬……
宴會,也為此鬧得一團糟。
而那原本打著做媒選妃主意的秦國丈,也顏麵盡失,草草便結束了宴席。
“這便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吧,”莫之言歎道,聲音裏幾分深思,“太子殿下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呢!”
對莫之言的絮叨保持著沉默,良久,柳意才淡淡地開口:“莫兄,你今日拉我來此處,便是要請我聽書嗎?”
柳意微微皺眉,這莫之言與他交情看似不錯,也是對方死皮賴臉地時常纏著他,久了,見他為人不錯,便也成了朋友,隻是對方從來不和自己談論朝中之事,如今,開口閉口間都是那太子殿下……他心思向來敏銳,自是察覺其中的幾分意味。
斂住調笑的神色,莫之言凝視著柳意,話語幾分神秘,“就是請柳兄聽書啊,那說書人的話雖然誇大其詞,但也說對了幾分,太子殿下雖不是天人,但可是真龍之子,其風采讓之言倍是仰慕,不知柳兄以為如何?”
柳意靜靜地注視著莫之言,半晌,眼中幾分了然,“我倒不知道,原來莫兄……”是太子殿下的人。
話未盡,二人俱是心知肚明。
柳意唇微微勾了下,麵色風輕雲淡,“柳意曾說過,我做官為民不為君。不是因為柳意不忠君,而是心力有限,為民解患,難再多求。”
聞言,莫之言挑了挑眉,“柳兄,殿下也曾說,民為國之本,願事民者,便是事君。”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讚歎,“就像殿下在祭祀大典上所說的,專乎吾主報以忠,關切民生報以仁。”
似乎也是想到大典那日的情形,柳意輕淺地淡笑了下,“原來是柳意看低了殿下。”
沒有告訴莫之言的是,他也說過,他願意效忠之人絕不能是平庸之輩。如今看來……
柳意看著麵前總是一副無害而單純模樣的莫之言,從未想過這人會是太子的密探。此時他心中有了幾分算計,那位太子殿下的勢力估計已是遍布朝野了。
他本就是臣子,更是厭惡那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秦家,既然司蒼卿似乎有意於鏟除他們,或許他可以改變一些自己固守的原則……
“就這些嗎?”柳意淡淡地問了聲。
緩緩地露出一個富有深意的笑,莫之言輕聲道:“自然……不止。”
◇蒼◇寰◇七◇宮◇
距離上一次出宮,已經有相當的一些日子了。那次是因為國丈的大壽,而此次則是……
沉沉夜色,輕籠著皇宮。
司蒼卿與鳳嵐悄然地離了宮,運著輕功,急速地消失在瓴瓦之上。
丞相府。
月華淺淺地彌漫在雅致的小院裏,披著銀光的男子,身形修-長,站立在池塘前,夜色襯托出幾分朦朧,衣衫在微風裏輕擺,更添幾分飄逸。
男子持著短簫,斷斷續續的簫聲,忽遠忽近,清幽而冷泠,在空氣裏迷離飄蕩。
正此時,從天而降兩道黑衣人,翩翩然地落在了吹簫人的身後,卻不再有進一步動靜,隻是沉默地站在那裏,似乎等著吹簫人自己發現。
簫聲,忽然變得順暢。
一曲時而平和時而透澈時而激昂的曲子,似乎講述著吹簫人的心境。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了,三人依舊毫無動作。那兩道黑衣身影,依舊是安靜地等候在原地,吹簫人則是一曲接著一曲地吹著簫曲,直到似乎有些疲累了,簫聲也斷息。
不急不緩地將短簫別在腰上,那人才緩緩回身,看著站在那裏許久的二人,不驚不慌,動作優雅地躬身行了個禮,“柳意見過太子殿下。”
柳意神色清淡,聲音卻是緩和而動聽,“隻是,微臣不知原來太子殿下還有夜闖臣子府邸的習慣。”
司蒼卿淡淡地看著對方,他知道這個時代的文臣都有著所謂的清高或是節氣,說話做事都是曲曲折折。
對於對方似乎微帶諷刺的話語不以為意,司蒼卿開門見山:“柳尚書,本宮今日前來的意圖,想必莫之言已經都已經清楚與你說了。”
這一次見麵,也不過是合作的二人,當麵確認些事情罷了。
“嗬,”柳意噙著淺淺的微笑,做了個請的姿勢,“殿下遂微臣書房一敘吧!”既然司蒼卿如此直接,他也懶得虛偽做作。
柳意的書房內,三人正對相坐,麵前是茶香縷縷。
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與司蒼卿平起平坐的鳳嵐,柳意眼神微微深沉,遂看向麵前這作風古怪的新太子,“太子殿下的決心,柳意欽佩。那秦氏外戚,乃我蒼寰國一大碩鼠,若不除之,這朝中難得安寧,百姓難得安心。”
“既然殿下開門見山表明自己的意思,柳意也不繞彎子,”柳意清雅的嗓音裏透著果斷與堅決,“微臣願意效力於殿下去除去我朝毒瘤。”
司蒼卿略微讚賞地點點頭,這人也是直接不虛偽,看來不同於那些酸儒,“如此甚好,本宮今日便是來與柳尚書探討秦家在朝中的一些事情。”
柳意輕輕抿了口茶,遂定定地直視著司蒼卿,眼中一片清明與堅定,“但微臣要事先表明自己的立場。”
“說!”司蒼卿不甚在意地應了聲。
“柳意為官隻在於民生,”柳意不懼不畏,語氣淡然,“文臣的愚忠,卻是柳意所缺乏的秉性。在此,微臣還請太子殿下多多包涵!”
柳意靜靜地觀察著司蒼卿的神色,如今二人話已經說開來了,他也不在乎表明自己的心思,此次鏟除秦家的事情,隻是合作或交易;他的忠心,並不是隨便可以得到的。即便對方是高貴如斯的太子殿下、未來天子,他也不會有所忌憚。
漠然看著對方,司蒼卿的聲音沒有半絲起伏,“本宮向來不需要忠心這種東西。”人的心,本就是複雜詭譎,除了那幾個人外,他根本不會輕易相信‘心’這個東西。
所謂馭人之術,與其說是馭人之心,不如說是馭人之弱點與欲-望,那才是人本性裏的東西,也才是可以掌控的把柄。
微微愕然,柳意忽然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眸中的清冷也融化了許多,“殿下英明。”
眼神裏更是毫不掩飾的激賞,這位太子殿下在朝堂上的強硬、果斷,此刻的冷酷與超然,柳意不得不承認,連自己也為對方生出了幾分折服之心。
“既如此,柳意願盡微臣綿薄之力,助殿下早日鏟除秦氏一族盤根錯雜的勢力,還朝堂一個清明,還百姓一個公道。”
微微頷首,司蒼卿站起身,從袖間掏出一疊密折交給對方,不再多說,“本宮回去了。”
“殿下且慢。”柳意忽然出聲阻止欲離去的二人,走到他們麵前,道:“殿下,家父一直仰慕您的風采,想與你見上一麵,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柳子問?司蒼卿不由得瞥了眼柳意,想了想,便點頭同意。
這柳家父子雖是同朝為官,但各自的勢力不同,既然順利地收服了柳意,也是時候見見那丞相大人了。
“殿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