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的推開墨辰，忽略了他的小臉在我胸口蹭來蹭去。彎身撿起跌落一地的菜，站起時，不知笑容有多假。
    “墨辰，媽咪去弄飯給你吃。”
    我的心被撕裂了，我的牆，成了一片數字在飛舞，他的創作欲真是太可怕了。其他人的小孩有這樣拿支筆在牆上畫個不停嗎？想到我的筆也遭殃，心是撥涼撥涼的。
    在我腳步沉重地往廚房去時，墨辰還問我：“媽咪，你看我這些數據寫得對嗎？”我想立刻轉過身，可是我怕我臉上的猙獰會嚇壞他，提著塑料袋的手，捏得手指發白，身子微抖，強忍要發飆的怒火，聲音回答的有點詭異。
    “不錯，很對。”
    一說完，落荒而逃。完全看不到墨辰笑得極為狡詐與天真矛盾的笑容，許多年後想到都扼腕不已。
    衝入廚房，立刻打開水龍頭，把所有的菜全部倒入水槽，讓水聲掩蓋我要罵出的聲音。我要忍，再忍，他還是小孩。剛來我家，如果我為了這種小事而發火了，把他嚇跑了怎麼辦？我不能當一個不合格的母親，我要當一個有愛心的母親。
    不斷地自我催眠後，我決定忽視外麵的牆，隻看眼前的菜。
    嘩拉拉的熱水冒出的熱氣，讓我的眼有點氤氳，吸了一下鼻子，有什麼大不了，隻不過是牆而已。
    看著熱水把青菜洗糊了，我關上水，冷靜下來。轉身準備拿高壓鍋壓飯時，卻看到墨辰已站在我身後，好奇地盯著我：“媽咪，菜直接衝水就可以嗎？”我被他的出現嚇了一跳，心髒撲通地直跳。
    “墨辰，你到外麵等媽咪，一下子就可以吃飯了。”
    天哪，我恍神嚴重了，連墨辰什麼時候進來也不知道。希望剛才我的表情沒有讓他看到，否則我的臉丟大了。
    墨辰見到水槽裏菜，被熱水燙得半生半熟的樣子，不知道這樣的菜弄出來味道會好到哪裏？想著菜如此洗，墨辰縮回了想說的話，裝作羞澀地說：“媽咪，那我出去再繼續計算數據。”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我一聽他又提什麼數據，臉色一頓，覺得自己的頭點得非常機械。
    “好。”
    畫都畫了，再畫也不過如此，千萬不要計較，做人太計較了，就會生活困難。
    見墨辰興匆匆地離去，我兩眼閃過一抹黑，蹲下身取高壓鍋的手也顫抖一下。
    想著墨辰會畫些什麼在牆上時，我把高壓鍋放到了爐灶上，心神不寧地洗著菜，完全忘記了在買玉米、紅蘿卜、豆丁、瘦肉時的想法，手心隻有那株白菜不斷地在水裏不斷地衝洗著。
    水，衝呀衝。
    我還沒有洗好菜，突然耳邊響起墨辰恐懼的聲音。
    “媽咪，飯都糊了。”
    笨女人，用高壓鍋弄飯連警叫聲也聽不到，聽不到算了，鼻子總該聞到焦臭味吧。想到他晚來一會，將要發生的爆炸，墨辰後怕不已。
    我一愣，這怎麼可能，才幾分鍾吧。回過神，聞到一股焦臭味。我恍然想起，我，我竟然忘記洗米放水了，直接把米放入高壓鍋裏，然後放在火上煮了。我訕然地對上墨辰，不好意思地笑笑。
    “對不起，我一時高興暈了。”
    臉丟大了，還讓我怎麼麵對墨辰？
    墨辰推開我，歎息一下。
    “媽咪，我來弄吧。你再高興一下，到時廚房也沒有了。”
    他隻是惡搞一下就氣成這樣，他可不想因小失大。好不容易有眷戀的感覺，不想失去。他為了生存，學的技能裏，弄飯弄菜是其中一項。就當是為了留戀這個感覺而付出的代價吧，他來弄飯即可。
    我見墨辰熟練地洗菜，切菜時，我心酸極了。孤兒都是沒有人愛，不得不逼自己成熟。我忙搶過他手上的菜刀，心疼無比：“墨辰，你還小，媽咪來就好了，我保證會弄得香噴噴的。”
    墨辰乖巧地看著我：“媽咪，做兒子的有義務孝順母親。我會好好地孝順你的，你到邊上去休息就好了。”一個人的信用，隻有一次機會。他不想看到一個因弄飯而丟了生命的悲劇，他會接受不了這種笨的事發生在他身邊。
    我放下菜刀，感動地看著眼前的墨辰。
    “墨辰。”
    我不知道說什麼，有這個兒子真好。我決定了，以後不管他怎麼樣，我都要鼓勵他去開發他的興趣，當然是有前提的，不能太出格。
    墨辰應了一聲後，利落地弄起飯菜，忽略我站在一旁。
    半個小時後，三菜一湯弄好。還未開始吃飯，門鈴響了。我疑惑地想，是誰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