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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身離開這裏,回到了妓館。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感覺有人拍我才醒來。
    “七月,醒了?”
    “……你回來了……”
    “嗯。”穆桑斂左右看看我的臉,猜到了什麼似地抱著我說道,“不聽我的忠告,就是這種下場。”
    “如果我沒有打草驚蛇,結果會不會不同?”
    “不會。”穆桑斂沉默了片刻,說道,“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洗了個澡,換好了衣服和穆桑斂離開了此地。他已經得知了組織裏那兩個殺手的下落,他們到北方追趕一名企圖逃走的川國人,而那個川國人是個等級不差的幻力師。這並不稀奇,但穆桑斂說,他看到了裂濃氏也在。
    想必火之國也雇傭了‘蠶’,如果裂濃氏在場,也就證明花躍的交易對象很可能是火之國。他想要什麼,軍隊還是幻力師?
    “七月,事情可能複雜了,我們先把那個川國的人救了再說。”
    趴在山頭看到遠處三個男人押解著一個蓬頭垢麵渾身血汙的男人火速趕路,我微微點點頭,“裂濃氏怎麼辦?”
    “殺了。這是個好辦法,不然他會稟告他的主人。”
    “不能說明原因?不是針對他們,我們的目標是組織裏的人。”
    “他們現在是一夥的。”
    “……好吧。我去對付裂濃氏。”
    當那一行四人經過一處丘地,猛地停了下來。我和穆桑斂擋在他們的去路上,做好了交手的準備。
    誰料想那組織裏的兩人卻率先開口道,“我們可以留下來談判,讓他帶著逃犯離開如何?”
    我瞥了眼臉上寫滿驚詫的裂濃氏,不吭聲。於私心,我希望將那逃犯救下來,我需要知道囚牢裏的真實情況。穆桑斂明白我的心思,於是假裝很為難地攤攤手,說道,“抱歉,我的原則是打劫就不留一手,你們所有的東西,我都收了。”
    “……叛離組織後改作了強盜?”
    “留下一名組織的人和逃犯,不然就沒得商量。”
    “臭丫頭——太狂妄了——”
    穆桑斂冷笑一聲,迎了上去。我朝抓著早已沒有意識逃犯的裂濃氏走過去,他緊張地後退幾步,道,“這是我們少主的東西,不能給你。”
    “……他的幻力解禁度隻有80%左右,連你們都不如,花躍要他幹什麼?”
    “與你無關!”
    又走近兩步,我能夠看清楚那川國人手臂上的烙印了,掏出紙條對比找到了他的存在,我笑了,“那還真是很不湊巧,我的雇主也有這件東西的所有權,看來你不能帶回去了。”
    “七月!我們與你無冤無仇!”
    “說的沒錯。”我逼近早已全身僵直的裂濃氏,說道,“但如果花躍需要這個川國人,就與我的雇主有仇。你清楚我們幹的什麼買賣,有錢,什麼活都接。”
    裂濃氏狠狠地瞪著我,說道,“我不相信川國的人有能力支付你那麼大一筆傭金!他付了多少我們出雙倍,不,三倍四倍——”
    我從背後的皮鞘中抽出匕首,衝了上去,“給我一輩子——做牛做馬麼!”
    裂濃氏見過我的戰力,自知不如此刻早已忐忑膽怯,根本無法招架我的攻擊,胡亂地利用地上的醉石沙土攻擊,都一一被我閃躲或者擊碎,不過十招我就已經將他逼到了絕境。這毫無懸念的結局令裂濃氏露出絕望的眼神,他認為我會殺了他。
    那一方,穆桑斂輕鬆地結束了戰鬥,兩名組織裏的殺手被生擒,動彈不得。他朝我走來,蹲在地上查看了那川國男人的情況,說道,“快點結束七月,這人受了重傷。”
    “你走吧,我覺得沒有必要殺你。不過,下一次就沒這種運氣了。”
    背過身去,我卻突然看到穆桑斂抬手朝我射來一枚鋼針,裂濃氏瞪大眼睛筆直地倒在地上。
    “永遠別把後背露給你的敵人七月!”穆桑斂上前踢了裂濃氏兩腳,說道,“如果他不打算偷襲你,或許還能活命。嘖嘖——”
    我探了一下川國人的鼻息,似有似無,但他沒有外傷,難道是中了毒?我們將裂濃氏的屍體埋了後就折返回棉落山,那是一座遍布紫黑色花樹的山林,棉落濃鬱的香氣充滿了整個空間,幾乎令人窒息。
    找了一處洞穴,穆桑斂著手治療川國的逃犯,而我則有話要問組織的人。這兩個男人背靠背坐在潮濕的地上,盯著踱步的我。
    找出了他們的密卷,上麵的任務寫著【聽候離鬱將軍的差遣】。
    “首領呢?”
    “我們沒見過。”
    “回答我的問題。”
    “……不知道。”
    “誰知道?”
    “……秦下小大人。”
    “那個負責下命令的巫師?”
    “對,隻有他知道首領的下落。”
    我回憶起那個曾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他眼睛下麵繁複的刺青。他是個很厲害的巫師,能夠自由操縱一種名叫窮奇、以幻力為生的微生物。就是我們佩戴的金色令牌上在溝壑裏流動的物質,這種低等生物能夠使用空間術進行聯通,秦下小就是利用這種特性給我們下任務的。‘蠶’的結構分三層,處於最頂端的是首領,中層則是一些隻負責某些極困難任務的強幻力師巫師以及靈媒術士,第三層就是各處執行交易的殺手。
    “秦下小在什麼地方?”
    兩個殺手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道,“在朔之國的多由塔城,三個月後仿佛有一個高層的直接會議。”
    “你們既然知道我和穆桑斂已經叛逃,為什麼沒有接到劫殺令?”
    “不是沒有接到,是已經被新的任務代替。”
    “好吧,來談談你們現在的任務。”解決了我問題,那麼就該好好工作了,“這個川國人是什麼身份,離鬱是何許人,花躍和火之國存在什麼交易,川國的人被囚禁的目的,還有他們的狀況。”
    二人剛要回答,我擺手打斷他,繼續說道,“以上問題是你們必須說的,不然就隻有死路一條。”
    掙紮幾番,他們還是聽話地告訴了我全部信息。這個逃離的川國人名叫銀萃,戰時曾是一個小軍官,後來當了逃兵。川國戰敗後被火之國轄地的軍人逮捕並關入了囚牢中。離鬱是火之國中央軍隊的火鳳將軍,也是轄地的最高統帥,他們和花躍的交易是‘飴水’。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供‘飴水’生成的養料——幻力。川國的人,尤其那些幻力解禁度在50%以上的人都被當做‘飴水’的養分豢養,因為‘飴水’的開采十分困難,火之國就想出了迅速生成‘飴水’的辦法,那就是穆桑斂曾經用來擊敗敵軍所用的方法,讓已經被植入‘飴水’的人過量吞食幻力,直到被‘飴水’反噬生成大量新的飴水。這樣是最低成本的生產,而且,幾乎不存在風險。花躍此來川國,為的是得到飴水的養分,廉價的川國人的生命,然後用飴水來強化他的屬下,他已經有了原料,一個體內已經殘留‘飴水’的人。已經不難猜到了,那個原料,就是石老。
    夜總是來得太快,花朵紛飛的森林裏飄來一陣陣馥鬱的風,像一杯香醇的酒讓人迷醉。我睡在樹下,就如傳說一樣,在棉落花的催眠中做了一個美夢。一個完整美滿的家庭,母親,父親還有哥哥初月,穆桑斂,軒池,大家聚在一起,什麼也不做,像蠟像般站著。他們明明存在,卻毫無聲息,一切靜的如墳塚一般,漫天飛舞的哲明含花落地即化,朝開夕落,短暫的生命和輪回卻綿延了四季的每一天。空空如也的宅院裏,隻有我一個人四處張望,沒有回音,這樣也很好,總比大家都死了好,縱使鏡花水月遙不可及,看看也很好。看著,笑著,我很快醒來了,卻再也記不清楚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穆桑斂出現在麵前時,我才安心地舒了口氣,還算不錯,至少我記得穆桑斂的樣子。
    “睡夠了?你是不是屬豬的七月?”
    “抱歉,我們可以出發了。”
    “不去看看那個銀萃?他沒中毒也沒受傷,就是被棉落花香迷了神。”
    “嗯,我去看看。”
    那名叫銀萃的川國人已經醒了,隻是還有些木訥呆滯。他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憔悴的麵容帶著疲憊和憎惡,他看著我,一絲應有的反應也沒有,或許他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我在他的胳膊上劃了一道,殷紅的血流了出來,銀萃微微一怔,咧著嘴笑了。
    “我還以為已經在地獄了。”
    “通常人們,都向往極樂世界。”
    “……罪人是不該有那種奢望的。”銀萃閉了一下眼睛,又說,“我什麼時候死?”
    “喆韻說你們得一輩子給我做牛做馬,從我救你的那刻起,你的生命就是我的了。沒有我的命令,你們連死的權力也沒有。”
    “那個丫頭還活著?”銀萃突然來了精神,他驚喜萬分地拉住我的手腕,急切地連連發問,“她過得怎麼樣?小豆子呢?她有沒有受人欺負?!”
    “你……”
    銀萃欲言又止,半晌才有些尷尬地說道,“我,我是她的養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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