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我花開後百花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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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880年十二月初五,長安,風雪漫天。
    李儇前腳剛走,黃巢後腳就來了。
    六十萬大軍,長發披肩,胸係紅綢,刀槍如林,甲騎如流,雄赳赳、氣昂昂地開赴入城。
    唐朝數十名“棄臣”早已匍匐於灞上請降。
    兩邊是圍觀看熱鬧的老百姓。
    “來了!來了!黃王就要來了!”路人甲興奮地說。
    “在哪兒?在哪兒?”路人乙在擁擠中大聲的問路人甲。
    “看,哪不是?”路人甲指著隊伍中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壯漢說。
    “他?就是衝天大將軍、百萬義兵總都統,天補平均大元帥,黃王?”路人丙問。
    於是眾人一齊細看,隻見那壯漢頭戴烏鐵兜鍪,身穿龜背鎖甲,濃眉大眼,闊口方鼻,一副氣宇不凡的樣子,嗯,除了黃巢本人,誰還會有這樣的氣質?!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壯哉!這是黃王早年寫的詩,今天,他做到了!”路人甲有點手舞足蹈地說。
    就在眾人指指點點的時候,一個胸大腰細的女人衝出圍觀的隊列,攔在了壯漢的馬前,尖叫著說:“朱三,你以為躲起來就找不到你了嗎?沒有用的!象你這樣出色的男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你那憂鬱的眼神,稀噓的胡喳子,神乎其神的手法,和你屁股上的胎記,都深深地迷住了我。不過,雖然這是這樣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規,無論怎樣你要付清昨晚的過夜費呀,叫女人不用給錢嗎?”
    “哦,這不是黃王,而是黃王麾下的諸將軍遊弈使朱三朱溫。”路人乙有些沮喪地說。
    “朱溫?朱溫是什麼人?”路人丙饒有興趣地問。
    “朱溫是黃王最得力的悍將之一,早年和哥哥一起在宋州投軍,追隨黃王南征北戰,衝州撞府,兩過長江,三渡黃河,攻城拔寨,屢建奇功,從一個普通的小兵做到了大將軍。”路人乙答道。
    “哇!真不簡單啊!從小兵做大將,講的是實力。”
    “那是,但實力之外,還得看運氣,就拿和他一起投軍的哥哥來說吧,能力不輸於他,可運氣差了點,早早死了。”
    “死了?戰死的?”
    “染上了豬流感,在廣州,死了。”
    ……
    就在路人乙丙互答之際,朱溫已經勒韁停馬,哈哈笑著對那個女人說道:“春雞,我以為憑我們的交情,可以講點感情,沒想到頭來還是一筆買賣。”
    被叫做春雞的女人不但身材長得好,雪白豐腴,麵目也姣美,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最妙的是眉梢有一點醒目的美人痣,嘴唇很薄,一字一字地回答朱溫說:“講感情也要付錢滴。”
    朱溫又是仰天一笑,說:“就要改朝換代了,錢,爺有的是!”說著,從腰上懸掛的皮囊裏取出了錠大銀子,拋給春雞。
    春雞如獲至寶的撿起銀子,看著朱溫遠去的背影,大聲地說:“帥哥,有空再來呀,下次陪你玩冰火毒龍……”
    “嫖妓不賴賬,好!這樣的軍隊值得信賴!”路人甲讚道。
    “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軍紀嚴明,作戰有力!”路人乙附和。
    “讚一個……”路人甲強調。
    “狂頂!”路人丙跟帖。
    “冰火毒龍,我喜歡~~~”路人丁大言不慚,追那女人去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隊伍中又來了一個身形瘦長的將官,向群眾大聲宣傳:“黃王起兵,本為百姓,非如李氏不愛汝曹,汝曹但安居無恐。”
    “這個是草軍中的第二號人物尚二哥尚讓。”路人甲說:“這回錯不了了,他後麵那個一定是黃王了。”
    眾人放眼去看,隻見隊伍裏遠遠擁簇著一乘金色肩抬龍輿,上麵端坐著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身穿錦繡戰袍,頭戴鎦金兜鍪,眉頭緊鎖,滿臉殺氣。
    “好威風啊!”路人乙由衷讚道。
    萬眾矚目的黃巢在龍輿上,看著寬闊的街道,雄偉的建築,熱鬧的人群,回想起當年來長安應試時名落孫山的落魄,恨恨地想著:“長安,爺又回來了!從今天起,你就姓黃了!爺要清洗全城,徹底換血!把唐王朝踩在腳下,永不翻生!”
    公元880年十二月十三日,長安含元殿前,一萬多麵威風大鼓咚咚響起,聲震雲霄。
    黃巢正式登基,稱承天應運啟聖睿文宣武皇帝,國號“大齊”,改元“金統”。大封群臣,其中尚讓為太尉兼中書令;孟楷為左仆射;朱溫為遊奕使;晚唐大詩人皮日休為翰林學士。又選驍勇形體魁梧者五百人,作為護衛親軍,以外甥林言為軍使。
    這時的黃巢,登上了他一生事業的頂點,站在高高的丹鳳樓上,威挾四海,俯視蒼生,感覺爽極了。
    “我花開後百花殺“,黃巢式的大屠殺也慢慢地拉開了帷幕——齊軍開始四出搶掠,“焚市肆,殺人滿街”,見人就殺,見物就搶,各大商行和超市被洗劫過後,均被付之一炬,幾天前還在街道上圍觀、看熱鬧,歡慶草軍入城的長安居民終於如夢初醒,叫苦連天——“黃巢原來是個天殺星!”
    原唐朝的宗室、官吏下場更慘,“黃巢殺唐宗室在長安者無遺類”,凡是被捉住的,當場處死。“曆史文化名人”崔沆就是在這一次屠城中被殺,其餘曾一起在灞上迎駕請降的唐朝“棄臣”也無一幸免,一時間,“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
    黃巢,這個屢試不第的舉人,風霜漂泊的私鹽販子,終於一日得誌,其蠻荒的,反文明的,反人類的本我人格獲得了自由,造成了狂暴、猛烈和強悍無比的破壞力。長安,這座漢唐帝都,同期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遭受到了空前的災難,“家家流血如泉沸,處處冤聲聲動地”,方圓四十裏內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屍橫滿地,流血盈城。
    在部下日夜殺人掠物的時候,黃巢也沒閑著,李儇逃出長安後,留下了幾千名宮女,躲在皇宮中,瞪著驚恐不安的眼神看著這群如狼似虎的不速之客,黃巢對尚讓笑著說:“還記得在廣州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少年不用力,老二徒傷悲,現在,該是咱們君臣享用這些美眉的時候了。”
    尚讓壞壞地笑,不說話。
    於是,在大屠殺進行時,黃巢和尚讓君臣倘佯在後宮的無邊春色裏,穿蜂引蝶,快活賽神仙,不知天上人間,今夕何夕。
    可是,甜蜜的夢兒總是容易醒。
    因為黃巢沒有及時發動對唐朝流亡政府的追擊;因為黃巢幾十萬大軍困守長安,燒殺搶掠,竭澤而漁;因為黃巢的控製區域太小,東不出同州、華州、西不過興平;因為……太多的因為,黃巢注定隻屬於流寇,賊終究是賊,很快,就會嚐到其應得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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