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分天下·驚濤暗起 第八章 雪影飄忽·紛飛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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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影飄忽·紛飛相遇:
“宮主。”
“你知道你此次闖了禍,也知道自己應受懲罰。那麼,我又該怎麼樣呢?我放任那個女孩進入了無憂居,任她殺了韓前輩,不都是有負獨姑的囑托?該罰,也是我先受罰。”
伊零心望著眼前的無字碑,不像在和落塵說話,更像在自言自語。她不發脾氣的,生氣,也隻能生自己的氣吧……
有時候,責怪別人之前,更該責怪自己。這便是伊零心對自己的要求。
盡管作為一個宮主,她已經做得非常好,千絕宮勢力更勝從前。
然而,對她來說並不夠。東西南北勢力對持,稍有不甚,便會被吞並。
這就是紛爭不斷的江湖。
多年後,也許有人會說,伊零心若出生於平靜之時,或許她可以選擇去愛,或許她會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但他們忘了,這世上本就沒有平靜之地。江湖更是不會有片刻的平靜
落塵始終半跪,似是也在沉思著什麼,沒有再開口打擾伊零心。
四周很靜,靜得像是被定格了。
然而,將伊零心與水落塵不動聲色地定住,世間如何有這樣的人?
或許,隻是她們將自己的心定住了。雖然隻是片刻。
大雪有若鵝毛般飄灑於天地之間,乍看,兩人白衣素淨,天地一片茫然,白雪飄然,卻又是這般清冷之感。
不遠處,一道紅色身影緩緩飛來,可謂白茫之間一點紅,亦是另一種風情。
“參見宮主。”
紅衣女子緩緩抬頭,一根紅絲帶束住飄揚的發絲,冰冷睿靜的眼眸中,透露著幹練聰慧。她便是千絕宮的火宮炎護法,炎風傾。
與同樣素愛紅衣的刀無歆不同。
刀無歆之紅,在於她火辣的脾性,對圖謀不軌之人,若不除之而後快,絕不罷手。且永遠是在明處給對方一刀。幹淨漂亮。
炎風傾之紅,在於她體內所流的殺人之血,一旦將她激怒,勢必血染大地。天下間,唯有伊零心擋過她的刀,並不計前嫌為她療傷,抑製身上之血。這便是炎風傾成為火宮之主,終身效命千絕門的原因。
“這是誰做的。”她的目光,鎖定在落塵身後的無字碑上,眼神中透露著複雜的情感。是無奈,還是恨?
“炎護法,不能這樣和宮主說話。”落塵的提醒,怎樣都不像是種警告。
“這是前輩自己的意願。”伊零心淡淡開口,卻難以掩飾那份哀傷。
“那麼說……”
“沒錯,無淩的人。”不過,冷凝霜愛上了她。突然,伊零心覺得有些可笑。
笑話伊零心?這世間沒有這樣的人敢。就算是無淩,冷凝霜,寒星魄,幾個與她勢均力敵的對手都一樣。笑話了她,不就等於笑話自己?
炎風傾了解伊零心的意思,隻有沉默。
雪似是更大了些,讓人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視野顯得模糊,隻有白茫茫的一片,連那僅剩的一點紅影,亦是緩緩消逝。
**
很快就可以到達天影門了。
為什麼明明那麼想回去,真正要回去的時候卻……有了那麼一絲悲傷。
悲傷?她在悲傷什麼?
若是有傷,為何沒有痛楚?若是無悲,為何覺得想哭泣?
她傷害了冷凝霜,殺死了韓前輩,輕易得到了無淩讓她奪取的武林至寶……她快樂了嗎?或是在後悔?
罷了,快些回天影門去吧。可這樣的雪,這樣的美景,怎麼讓人挪得動腳步呢?
微風搖庭樹,細雪下簾隙。
縈空如霧轉,凝階似花積。
不見楊柳春,徒見桂枝白。
零淚無人道,相思空何益。
今年的雪下得早,不過十月便已開始紛飛,想想算來,已經四個月了。她本該早兩個月回來,卻還是留下,偷偷為韓前輩打掃收拾了無憂居。或者她依舊在等些什麼……
愛,究竟是什麼樣的概念。念舞為容顏被毀,放棄了一生唯一的愛;無淩為心愛之人而傷,從此紅顏知己遍天下,該說他多情還是無情?
這是戀舞對愛,模糊不清的概念。那麼,對凝霜的感情,會是如此麼?
正想得出神,卻隱聽樹叢後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衣袖輕揮,積雪的樹枝瞬間被一股強風吹落,瞬間化作一灘清水,隻聽戀舞微怒的聲音:“誰?”
一道雪影飄然立於戀舞眼前,銀絲飄舞,白衣如雪,俄頃大風忽起,雪花亂舞,讓人怎樣都無法看清眼前之人的容顏。能聽見的,隻是一個女子含笑所吐的三個字:“風驚雪”。
千絕宮,雪宮風驚雪。
江湖中,英雄美人的佳話,是人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英雄,如當年銀莊少主銀羽,冷莊莊主冷夜,楓莊少主楓慕……若論美人,人們會很自然聯想到一處——千絕宮。如風華絕代明秋夕,明夕舞,逝水……
千絕宮是禁止男子出沒之地。其中的女子,個個武藝高強,武功路數自成一派。看似絕美的招式,卻招招攻人要害。
江湖中人畏懼千絕宮,不單由於那奇異的武功,更因為近年來,她們勢力壯大,在江湖中出沒更為頻繁,對天下負心之人決不容忍。
而戀月閣,這看似樂坊,尋歡作樂的地方,卻是由千絕宮掌控之地,準確地說,那是由千絕宮宮主得力的手下水落塵,即千絕宮分部——水宮的主人一手所建。
水宮,影宮,柔宮,火宮,雪宮。乃千絕宮宮主伊零心一手設立,交於最得力的五個助手管轄,各宮任務自是各不相同。
而如今的江湖中人,茶餘飯後,若道千絕宮,談得最多的,自然是那雪宮宮主風驚雪了。
她是雪中佳人,盡管是銀發飄飄,依舊美得出塵。
比起伊零心,她風驚雪的事情,是人們說不完也道不盡的。
比如,為何她年僅二十,卻已經滿頭銀發?為何她獨愛學醫研毒,卻不愛為人診治?為何她才華橫逸,卻愛酒如癡?……
戀舞雖久居望舞門,卻也曉得風驚雪的大名。
夢舞曾說過,風驚雪,纖塵若雪,驚為天人。
今日是真的見到了。在這樣雪舞紛飛中相遇,是偶然還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