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彈琴，琴聲如歌如訴，奇怪的是隨著她的琴聲，那片令我恐懼的森林以不同的姿勢在空中搖曳，就像玫瑰在荊棘叢中的飄蕩，跳出奇異的舞蹈，我懂了，他們一定是在為姐姐伴舞。這是她所言的武功麼，我覺得更像精靈鬼魅。
    這樣的姐姐陌生而熟悉，她仿佛有著控製蒼生的力量，而我所知的隻是冰山一角。
    我想，姐姐確實是個不平常的人。
    姐姐除了叫我彈琴，更多的還是站立在那塊岩石上久久注視著遠方。我明白了，姐姐是個不平凡的人，所以自然能看見不平凡的事物。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就像我不懂姐姐為什麼叫我彈琴一樣，我想我遲早會明白的，姐姐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我最愛畫圖與彈琴。我的畫，生動如生，我彈得琴，回腸蕩氣。
    我最愛畫玫瑰，殷紅的玫瑰在紙上仿佛要舞動起來。
    姐姐說，武一道中，我更偏愛文武，我教你毒術如何。
    姐姐說，我們學的是中原武林嗤之以鼻的旁門左道，邪門巫術，你悔否。
    姐姐說，毒術真正的高手不是無色無味的毒藥便能解決的問題，那隻是蠢人的做派，我要教你怎樣將武藝與藝術相通，真正殺人於無形。
    姐姐說的我一句也不懂，可我隻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略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去開始匆匆追隨姐姐的足跡。
    姐姐要我做的我都會去做，因為這樣姐姐就會開心，隻有姐姐開心，我才會高興。
    那一年，我方5歲。
    於是，我躲進黑色的森林中，獨自麵對寂寞，反反複複的彈著同一首曲子，學著像姐姐所說將意誌化在曲調之中。
    姐姐說，無形勝有形。姐姐站在高高的岩石上，讓我隻能仰視。
    時間一點一點過，就像海邊浪頭沒日沒夜地打，姐姐注視著我，仿佛是一生最應以自豪的寶物，她說，殷鎖寒，你是真正的習武之才。
    七歲的我，依然年幼。我的琴可以穿雲裂石，將參天樹木摧殘，玫瑰會隨著我指尖的遊移翩然舞動。可究竟比不上她，我想起很久以前姐姐說過的話，終於明白那三句之理。可我還是不明白，如此優美的技藝怎會和殺戮一同聯係，豈不是玷汙了藝術。
    我想，按姐姐說的做吧，她說的總是對的。
    姐姐說，這門功夫最高層可以控製人心，以意念控製意念，這不是巫術，這是真真正正的技藝，隻可惜她才疏淺陋，此般意境不可接觸。姐姐的臉上，是純粹的悲哀和惋惜。
    她對著長浪興歎，傳說而已，傳說而已。
    我對這姐姐堅定地說，姐姐，我會學會的。
    姐姐看著我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學了一手三腳貓的功夫就敢誇下海口，你可有自知之明。
    我第一次沒有像以前一般唯唯諾諾的走開，我看著姐姐的眼睛信誓旦旦，姐姐，我會學會的。
    我學會了姐姐一定會很開心，姐姐開心，我才會高興，所以我一定會學會。
    也許是我當時的表情過於倔強，姐姐隻是瞥了我一眼，冷冷的一聲哼後便拂袖而去。我知道姐姐去了哪裏，她一定去那海邊的礁石高高地站立，任海風吹動她的裙擺，如九淵羽鶴，要一飛衝天。
    我知道姐姐一定有段隱晦的往事，可她從未提起，我更不會提問，姐姐不告訴我，自會有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