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移情 第五章 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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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秋酒會回家的路上,杜邦業問女兒:“剛才那兩個人你認識?”杜筱鬱正出神,見問回道:“我哪裏認得。”杜邦業點點頭,說道:“其中那個年紀稍大一些的我知道,那個年輕人是誰呢?好像是新麵孔但又像在哪裏見過,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唉,上年紀嘍……。”杜筱鬱挽著爹爹的胳膊看著他笑道:“喲,爹您可是從不服老的啊,今兒是怎麼了?”杜邦業望著前方,輕拍了拍女兒的手。杜筱鬱接著說道:“今天那人我雖不認識,但絕不是做生意的。許是文化界的?可也不全像。”杜邦業點點頭,一笑道:“鬱兒,你這雙眼睛啊……”說完父女倆都不再說話了。杜邦業歎著自己冰雪聰明的女兒,不但聰明還細致敏感真是難得的幫手啊,想到這裏心裏的兩股感情又陷入了激烈的爭鬥。杜筱鬱望著天空,微雲拂月,她想起了往年中秋一家子總會在後院望月亭裏吃月餅喝桂花酒,還有一個總少不了的人。可今年那個人此時在做什麼呢,會不會也仰望明月,一效古人千裏共嬋娟呢?
於文澤此刻卻沒有那麼浪漫,日本的這個中秋之夜格外清朗,將他的消沉疲憊完全暴露明月之下。於文澤在大學裏學的是經濟學,找工作應該不難,但是中日關係日益激化,於文澤幾次麵試每每說到自己是中國人時,對方都拒之不迭。有人勸於文澤不要提自己的國籍,如果不可避免就說自己隻是華裔或者幹脆就說是日本人,可於文澤決意不肯。中秋佳節於文澤仍在街上尋找機會,雖然早知道不會有結果單還是一大早就出門去了,於文澤要躲的不是別的正是春纖的照顧和安慰。夜幕降臨,於文澤拎著外套拖著沉重的步子向家裏挪,抬頭望著無遮無攔的滿月,倒生出幾分寒意。還未到家,遠遠地望見門口一個年輕日本男人向一個女子交代囑咐些什麼,那女子連連鞠躬行禮。於文澤一驚,那個女子不正是春纖嗎?心下疑惑也未敢確定。如果是春纖,那個男人又是誰?未及想清楚那男人已頻頻行禮道別,於文澤見那人迎麵走來,一閃身讓過了他,看上去這個人文質彬彬很有教養的樣子。
於文澤進門時春纖正在廚房做飯,衣架上春纖的外衣還帶著寒氣和月光的味道。春纖聽到於文澤回家,在廚房說道:“表少爺稍等一下,飯馬上就好。”於文澤應了一聲,掛好衣服,仍是疑惑重重隻是不隻如何開口相問。一年多來春纖任勞任怨,把於文澤照顧得無微不至。於文澤雖然沒有把春纖當做下人,但也好像習慣了春纖的服侍。今天當那個男人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於文澤突然意識到春纖不是自己的附屬,照顧自己更不是天公地道的,春纖有權利追求自己的生活。可是想到這些,於文澤的心裏陣陣酸痛。
“餓了吧,今天有你喜歡吃的醋魚。”春纖端著盤子邊走邊說。於文澤望著春纖,問道:“這魚……”兩個人都沒有收入,吃魚是一件奢侈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春纖笑道:“表少爺,我找到工作了。”說完又進了廚房。於文澤轉身說道:“春纖,怎麼能讓你出去工作呢?”春纖端著米飯走出來,說道:“表少爺,咱們不是日本人沒有那麼多規矩。我本來就是個丫鬟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怎麼就不能工作了呢?”於文澤拉了椅子,讓春纖坐下。於文澤說道:“春纖,這麼長時間難為你了。其實,其實你是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的。”春纖瞪大了眼睛,問道:“表少爺,你說什麼呀?”不知怎麼的,以前沒覺得,自從來了日本於文澤發現春纖瞪大了眼睛的樣子竟有幾分杜筱鬱的影子。又見這個表情,於文澤愣了一下。立即回過神來說道:“春纖,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丫鬟,你是和鬱兒一樣的女孩子,你也一樣有權利追求自己的生活,你沒有必要服侍我。”一連串的話讓春纖一時沒有聽明白,自從入杜府她就跟著小姐,於文澤來了之後春纖就把於杜兩個人當做自己的主子,即便是日後二人成親春纖也是要陪嫁的,總之這輩子她春纖是於杜兩個人的。這麼些年來,春纖對於文澤有敬,有畏,還有情。突然聽到於文澤這番話又急又怨更多的是委屈,竟一句話說不出滾下淚來。
於文澤自悔話說得太急,也是因為方才見到那樣一幕。於文澤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理,因為不忍心春纖的操勞?因為不過意對春纖的拖累?因為不願意春纖和日本男人來往?還是……還是隻為不願意春纖和別的男人交往?於文澤不能再想下去了,他不能麵對春纖也更不能麵對自己。看著淚如斷珠的春纖,哄道:“傻丫頭,以後再說。今天是中秋,我們好好過節。”說著回身拿出了一瓶酒,勉強笑道:“看,我是有準備過節的。”春纖拭了眼淚,為於文澤檢剝魚刺。於文澤已經一杯一杯地喝了起來,春纖知道少爺心裏苦,什麼也不說,直看著他喝到微醉。於文澤推過一瓶酒,說道:“春纖,你也喝點,今天中秋。往年中秋都是咱們三個人分西瓜吃月餅喝桂花酒賞月色……”春纖聽著這話心裏不是滋味,斟了杯酒一飲而盡。一來二去,兩個人都有了幾分醉意。於文澤舉著酒杯說道:“春纖,難為你了,我們還不知道哪年能回國,好好找個人過日子吧。”春纖直直看著於文澤,說道:“表少爺,你這話當真嗎?”於文澤見春纖的神情不同往日,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春纖喝了口酒,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已經嫁過了,就在我上了那艘來日本的船開始,我就已經嫁過了……”於文澤拉著春纖的手,喊了一聲:“春纖……”
酒雖不多,兩個人卻整整喝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