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幽愁暗恨生  第四十六章 好姐妹義結金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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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彎月八兩和良箴一行,在離豫州較遠的河岸下了船。此時,天已經黑了,夕陽早已落下,唯獨周圍的林木在風中“沙沙”作響。
    老掌櫃看起來有些頹廢,彎月能理解他的心情,自己畢生的心血付之一。此時,阿福升起了一堆篝火,幾個人圍著坐了下來,各有心事,卻都不點破。
    夜裏,彎月睡得正迷糊,忽然,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嘴。彎月忙睜開眼,看到八兩正衝她擺臉色,叫她別出聲。會意的彎月跟著八兩來到了樹林裏,八兩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從今天起就各走各路吧。”
    彎月為難的說道:“八兩姐,你這麼回去,貓殺那裏該怎麼解釋呢?”
    八兩背過身:“梨花美人已經被燒死在豫州的大火中,屍骨無存。八兩也算完成任務,是時候離去了。”待走時,她忽然附耳道:“小心良箴,他們的來頭可不簡單。”
    彎月點了點頭,合手道:“八兩姐姐,你如此善待我,我無以為報。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並非慕家小姐。”彎月說著,揭開了一直貼在臉上的人皮麵具,以真麵目示人。原以為,八兩會和其他人一樣,被她的醜樣嚇一大跳,可得知真相的八兩在打量了一番彎月後,唏噓道:“妹妹心地良善,可比那些富家千金好多了。若沒有臉上的疤痕,一定是位大美人呢。”
    “姐姐不問我為何扮成若梨的樣子,跟在你身旁?”
    八兩搖了搖頭:“咱們都是同命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必計較這麼多不開心的事情呢。”
    彎月沒想到,竟然有人不嫌棄她的麵容,還能說出這番體己的話。古語道,人生難得一知己,斯世當以同懷視之。如今,她遇到了,這等機會,她怎能錯過。
    “八兩姐,”彎月看著八兩,說道:“姐姐可願認我這個妹妹?”
    八兩錯愕地看向彎月:“你說什麼?”
    “八兩姐,今夜,我們結為姐妹可好?”
    八兩複雜的看向彎月,終於蹦出一個字:“好。”
    說完,八兩拉著彎月,對著天空中的明月跪下道:“蒼天在上,我八兩今日,認了這個妹妹,若我對不住她,就天打雷劈。”
    彎月此時也抬頭說道:“蒼天作證,我江彎月,今日與八兩姐結為姐妹,願得蒼天垂憐,能再有相見之日。”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八兩堅定的說道:“妹子,保重。”說完,八兩衝著彎月搖了搖手,轉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彎月不舍的看向八兩離去的背影,待她回過頭時,卻看到良箴那布滿了刀疤的臉,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陰陰的看著她。
    糟糕,此時她可沒帶人皮麵具。
    彎月意識到這一點,正欲逃跑時,阿福擋住了她的退路:“客官,大晚上的要去哪兒?”
    “原來,你不是慕小姐,虧了我們把你好生侍候著。”老掌櫃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他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行將就木的老人。
    “你們要做什麼。”彎月直覺的問道。
    “這話該是我們問你。”老掌櫃盯著彎月:“你到底是誰,我們的秘密,又探知了多少?”
    別看這老家夥即將入土,可問起人來,聲音大的連鳥兒都驚飛了。
    “爹爹,別跟她廢話了。看在她幫過我們的份兒上,給她個痛快得了。”良箴在一旁冷言勸道。
    良箴,日裏還對她笑臉相對的良箴,現在竟然迫不及待地要殺她?
    彎月不禁脫口而出三個字:“為什麼?”
    “早就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身後的阿福開口了,他已經掏出了懷中的匕首,閃亮的刀鋒對準了彎月:“本來,我們這生意,就要收尾了。可你們卻要來插一腳,害得我們狼狽逃出,連本錢都沒帶夠。偏偏你還不是真正的慕家小姐,既然如此,就讓我送你上路吧。”說完,就向彎月襲來。
    彎月忙躲開,邊躲邊喊:“你們客棧生意不是挺好的嗎,我也沒想到會招惹那頭豬,更沒想到他會放火,真的是意外啊。”
    阿福已經紅了眼,刀刀砍下,都插入了草叢中。忽然間,一個石頭砸向了阿福的手腕,匕首隨之落地。
    遠處,八兩拍了拍手,一個筋鬥翻了過來,幾劍就刺中了阿福:“敢傷我妹妹,看劍。”
    阿福的心思盡在彎月那裏,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八兩的,中劍也就理所當然了。他倒在了草叢中,一股股黑血從傷口中溢出。剩下的老掌櫃和良箴,則圍在一起,麵色不善的看向二人。
    “八兩姐,你沒走?”彎月此時是驚喜交集,忙跑到八兩身旁。
    八兩爽朗的說道:“若我不回來,我這剛認的妹子,可就被豺狼給害了。烏鴉還知道結草銜環報恩呢,有些人卻狼心狗肺,連鳥兒都比不上。”
    老掌櫃沉下臉:“八兩,老夫當年好心救你,你又救了老夫一命,也算是扯平。如今你我各為其主,也由不得老夫講情麵了。”
    話說到此,良箴的手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彎刀。八兩見狀,忙迎了上去,兩人對打起來。
    彎月和老掌櫃,紛紛看向自己擔心的那一方,心中默默祈求心念之人的安全。在功夫上,良箴是比不過八兩的,然而,在心計上,良箴卻遠遠比過了八兩。她見打不過,忙轉身將手中的彎刀拋向彎月。待彎月躲閃時,良箴從懷裏掏出一把小刀,朝著八兩就衝了過去。這下子,一心顧及彎月的八兩是逃不過了,眾人皆如此想到。
    然而,八兩的軟劍卻彈開了小刀,而彎月也躲過了八兩的彎刀。八兩靈巧的閃身到良箴的身旁,同時按住她的腋下,將良箴狠狠地摔了下去。
    “你們這幫黑了心的家夥,枉我為你們做了這麼多。你們竟然暗地裏販賣私鹽,可有想過這裏吃不上鹽的鄉親。”八兩怒斥道。
    鹽,從來是民生必備的話題之一。北方並不產鹽,它所需的食鹽都由沿海地區供給。在天朝,鹽是不能私自販售的,但由於公家配給的鹽量有限,不少黑心的商人,都暗地裏打起了鹽的主意,他們囤積倒賣私鹽,賺足了黑心錢。如今黃河水患,阻塞了水陸交通,更使得私鹽價格一時間比銀子都貴。
    “臭丫頭,你識相就放了我女兒,否則,我的主子饒不了你。”老掌櫃見良箴被擒,忙壯著聲喝道。
    “主子。”八兩不屑地嗤笑道:“就算是玉皇大帝,姑奶奶也饒不了這害人的王八羔子。”
    “八兩,你又何必如此。”老掌櫃的態度稍微軟化了下來:“我們已經金盆洗手,雖然以前販賣過私鹽,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單憑那個小客棧,我們爺倆早就去喝西北風了。八兩,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上,你就當今夜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八兩爽快的推了一把良箴:“可以。看在你曾救過我的份兒上,你們可以離去,不過,你們必須供出主子是誰。”
    老掌櫃苦道:“八兩,你也在江湖上混了許久,江湖的事兒,你難道還不知道?說出了他,我們也活不了了。”
    “看來,你們身後的那人,來頭還不小。那我問你,可是前幾日跟在劉波將軍身旁的男子?”
    老掌櫃與良箴一時間沉默不語。
    八兩見狀,心裏也有了數,她鬆開良箴,說道:“好自為之。”
    老掌櫃扶起良箴,兩人慌慌張張地離去了。而八兩也對彎月說道:“妹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離開吧。反正我也不著急離去,就讓我送你一程。”彎月聞言,自然喜不自禁,忙跟在八兩的身後,離開了這個恐怖的地方。
    待兩撥人都離去後,一直倒在地上的阿福,忽然從地上坐了起來。他伸手點住了自己的穴位,以防血繼續往外噴湧。今夜,他探聽到如此多的秘密,看來,他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
    八兩護送著彎月,走到一處人煙密集的村子口,此時,天已經亮了,微微的晨光照在二人的身上,看起來是如此溫馨。
    “好妹妹,我必須離開了。被人看到你我在一起,對你對我都是不利的。”八兩拉起彎月的手,說道。
    彎月自然舍不得八兩,她忽然對八兩說道:“好姐姐,你帶我跟你走吧。”跟在八兩身旁,可比待在慕府安心多了。
    八兩搖了搖頭:“好妹妹,別傻了。快回去吧,或者開始你的新生活,我已經是貓殺的人了,自然不會離開那裏。多保重。”
    說完,八兩撒開拉著彎月的手,頭也不回地快步消失在晨光的熹微中。別了好妹妹,若是有緣,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彎月惆悵地看向八兩離去的方向。八兩的心思她如何不曉得,可是……朝廷似乎已經開始對付貓殺了,如果她回到慕府,她與八兩,是否會有對陣的一天?
    世間事兒,最是說不準。今日的好朋友,也許就是明日對陣沙場的敵手。龐涓和孫臏不就是個例子嗎?
    彎月轉過身,看向身後的村落。由於此時時候尚早,村子上空冒著渺渺炊煙的也就幾戶人家。彎月在村口揣度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拿出一張她從未用過的人皮麵具,待戴上後,竟又變成了一個俊俏大姑娘。
    美女的臉永遠比醜女的臉管用。天災人禍的年代亦是如此。當彎月敲開一戶人家的門時,輕言幾句就被迎了進去。然而,倦極的彎月連早飯都沒吃,趴在村民的土炕就呼呼大睡起來,這是她這些天中,睡得最香甜的一個夜晚。
    “這姑娘八成是迷路拉。”當家的女人看到彎月沉睡的樣子,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同情的說道。
    這個村子,是距離豫州最近的村子,但中間路程也有一天的時間。看這姑娘的樣子,八成是走著走著迷路了。不過,這姑娘也算大膽,荒郊野外的,她也敢一個人獨行。
    “公子,八兩的輕功很好,她已經擺脫我們了。”清遙對著一直搖羽扇的男子說道。
    “貓殺的女人,如果都能像她這樣,倒也趣兒了。”男子轉過頭,露出慕原的麵容,他伸了個懶腰,揭開臉上的麵具道:“這玩意兒戴久了,就幾乎忘記自己了。不過,這次還好有了這東西,否則被四皇子的人盯上,我們少不了麻煩的。”
    清遙擔心彎月,問道:“公子,那彎月該如何處置?”
    若霖饒有興趣地喝了口茶:“那丫頭,自然是要留著了。少了她,可少了許多樂趣呢。”
    待彎月起床後,她迷糊糊地走到了門外。此時,中午剛過,溫煦的陽光照在彎月的身上,一片暖暖。可也就在此時,一陣凶猛的狗吠,還有女人的哭聲,風一般的灌進了她的耳中。收留彎月的那家女主人站在門外,同情的看向外麵的亂象,不時的感慨:“造孽喲。”
    彎月跟著她探出頭去,卻見一個婆子趾高氣昂的站在隔壁家的門口,叉著腰,一副大黃牙張張合合,而她身旁的一個絡腮胡子壯漢,則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棍,衝著裏麵大聲吆喝著。
    這兩個人,彎月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當年,自己就是被他們賣到京城的,當日的恥辱,她至今還記得。
    如今,她們在這小山村裏再次碰頭,這是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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