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幽愁暗恨生  第四十章 義八兩滴水還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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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經曆那件事後,八兩對彎月的態度,可以說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以前,八兩是看不起那些官家小姐的,她認為這些小姐都是花瓶美人,隻能看著,不能用到。可彎月的妙手回春術及她謙遜的態度,卻深得八兩歡心。於是,在漫漫路途中,兩人結為莫逆之交。
    “妹子,下來吧,咱們到了。”八兩下了馬車,同時扶彎月出來。
    “這裏是?”彎月伸手遮了遮刺目的陽光,看向周圍古老的城牆。
    “這裏是豫州。”八兩笑道。
    “豫州……”彎月大驚,這不就是那個狗官趙恒的地盤嗎?
    “嘿嘿。”八兩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妹子,咱們在這兒住上幾天如何?”
    在這裏?還要住幾天?莫非貓殺有什麼大計劃要在此執行?
    容不得彎月多想,八兩已經拉著她,走進了客棧。
    “呦,兩位……”掌櫃的本想招呼兩位爺呢,可一看是兩位衣著寒酸的女子,登時沉下了臉:“抱歉二位,小店今日已經客滿。”這來路不明的窮酸女子,沒準兒是流民混來騙吃騙喝的呢。
    八兩見了掌櫃那市儈的樣子,登時取出了一大塊銀錠子,在掌櫃麵前晃了晃。那白色的銀光,晃的掌櫃的眼都直了。
    “銀子……”掌櫃的伸手就要來搶銀子,然而八兩卻笑嘻嘻的將銀子收入懷中,對彎月說道:“小姐,既然掌櫃的不歡迎咱們住店,咱不住就是。前麵不是還有客棧嗎,嘖嘖,你看那客棧那麼冷清,絕對有房子住的。”說完就要拉彎月走。
    掌櫃的哪肯放過這棵搖錢樹,忙堵到門口陪笑道:“二位姑娘留步,莫要去那家店啊。”
    “為何不能去那家店?”八兩戲謔地問道。
    掌櫃的轉了轉眼珠,一點兒都不小聲的說道:“二位姑娘有所不知,那家店之所以生意冷淡,是因為他們家的客棧,鬧鬼。”
    在座之人的耳朵,無不豎立起來,唯恐少聽了半分。
    “鬧鬼?”八兩的秀眉立了起來:“掌櫃的,我說你也太不厚道了,好歹你們也是鄰居,怎麼能說對方的壞話呢?”
    掌櫃的一聽可急了,忙跺著腳道:“姑娘,小的若是說謊,就要小的今日賺不到銀子。那一家,是真的不幹淨啊。那裏麵是隔三差五的鬧鬼。”
    “鬧鬼,鬧什麼鬼啊?”彎月忙開口問道。
    “嗨,就是鬧鬼啊。”掌櫃的說道這裏,頗有顧慮的封住了口:“二位姑娘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好。怎樣,我們這裏還有一家上房。”
    剛才還凶巴巴的要趕她們走,現在卻非常熱情的邀她們住店。八兩冷笑一聲,拉起彎月就向外走:“走吧,住在這家店裏才會變成鬼呢。”
    掌櫃的熱臉對上冷屁股,不甘心的他啐了口:“臭丫頭,明天躺著出來吧。”
    “八兩姐,你為什麼不住剛才那家店呢?”彎月跟在八兩的身後,問道。
    八兩嬉笑道:“妹子啊,以後行走江湖,你可要記得,那些見錢眼開的人是絕對不能信的,他們可以為錢討好人,也可以為錢去害人。所以,住店時一定要看清老板的品行才行啊。”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那個傳聞鬧鬼的客棧,客棧裏冷冷清清,一個夥計正在椅子上打瞌睡,見到客人來了,忙迎過來說道:“二位貴客,快裏麵請。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夥計的盛情讓二人極為滿意。八兩掏出一點兒碎銀,道:“先給我們準備幾個清淡的小菜。”
    夥計應了,很快就端出了醃製好的小菜,放到桌子上:“客官慢嚐,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
    彎月興趣盎然的看向這兩碟小菜,一是麻汁黃瓜,二是芝麻芸豆,都很爽口。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主菜上來了,八個清淡的熱菜,葷素搭配非常合理,口感也十分的好。
    這麼好的店鋪,怎麼就沒人光顧呢?
    “這是你們老板娘做的?”八兩鼓著腮幫子,問道。
    夥計搖頭笑道:“不是不是,這是掌櫃的女兒做的。”
    “哦,這女子一定蕙質蘭心,竟然能做出這等口感的菜肴。”彎月讚歎道。
    就在此時,一隻玉手從簾子裏伸出,遞出一盤菜來,招呼夥計送到彎月的桌兒上。
    夥計小跑著放了過來,笑道:“這是我們小姐為答謝二位的厚愛,所製作的菜肴,二位請慢用。”
    彎月見到那簾子已然放下,心中遺憾怎麼就見不到那女子的真容。那廂,八兩已經大嘴張開,問道:“你們這裏做的那麼好,怎麼就沒有客人來?莫不是真的像傳言中的鬧鬼?”
    夥計聞言,為難地搖了搖頭:“二位姑娘誤會了,我們店雖小,但掌櫃的心地純善,常常救助受災的人。前些日子,太守因黃河潰壩的事情,向各個商家挨個兒要錢。那錢,若是進了災民手中也好,可誰都知道那不可能。那一次,我家掌櫃的就沒大捐錢。結果,這些日子,客棧裏連出怪異之事,有人說,在店裏看見了青麵獠牙的惡鬼,更離奇的是,有兩撥住店的客人在店裏住了一晚後,沒多久就失蹤了。而且,他們失蹤前,都住的是同一個房間。官府沒少來找我們的碴兒,這不,屋子被封了,掌櫃的還在牢裏關著呢,上麵的放出風聲,要交出2000兩白銀才能贖人。我們的小姐,現在就忙著賺錢救人呢。”
    “這可有意思。”八兩抬起腿,翹在了凳子上:“我們今兒就住你這兒了,就要那些失蹤的人住過的房間。”
    “啊?”夥計大吃一驚,說道:“二位姑娘,這可使不得。你們姑娘家的,怎能冒這個險。得,小店今兒不做你們的生意,還請二位速速離去吧。”
    八兩聞言,怒了,她掏出一錠銀子,重重擺在了桌子上,說道:“我們就要住那一間,不然姑奶奶我今兒個就不走了。”
    “姑娘你……”夥計的臉急得通紅:“你年紀輕輕的,可別開這玩笑。”
    “你到底讓不讓我們住?”八兩不耐煩的掏出一把匕首,擋在了夥計的胸前。
    夥計原本紅色的臉,登時變成了黑色。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姑娘,我們店裏做的是正當生意,沒害過人的,也不想害人,你……”
    “我就要住那個房間。”八兩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
    簾子裏傳來一聲歎息:“這位姐姐,何苦如此執拗呢。奴家看得出,你們都是好人。不過,你們還是莫趟這渾水了。”
    彎月聽這話裏,似乎有著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遂問道:“姑娘可是有心事?不妨說來聽聽吧。”
    女子在簾子後沉默了半響,終於走了出來。然而,她一露麵,可怕的麵容就將彎月和八兩震了個夠嗆。
    一張本來很清秀的臉,上麵卻布滿了橫豎刀痕,看起來比厲鬼還恐怖。這些痕跡還露著紅,似乎是剛剛劃上的。
    “姑娘,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彎月大吃一驚,問道。
    女子象征性地掩了掩麵:“一言難盡。請二位體諒我們小店,莫要惹事了。”
    八兩一臉嚴肅地說道:“妹子是不信我們嗎?不瞞你說,我以前在家裏捉過鬼,若有髒東西,絕對逃不過我們的眼睛。所以,妹子盡管放心好了。”
    女子聞聲,歎氣道:“既然姐姐如此說,那也罷了。阿福,送二位姐妹上去吧。”
    “二位姑娘,請隨我來。”這個名叫“阿福”的夥計,一臉為難的引著二人,上了樓,最後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來。
    “到了。”夥計惶恐的說道,隨即打開了門。透過門外的光線,彎月依稀看到,這個屋子除了布置相對簡單點兒外,並無特殊之處。
    “這就是那間屋子?”八兩皺眉問道。
    夥計忙低頭應了聲“是”,可他心虛的表情還是印在了彎月的眼中。
    當兩人進去後,彎月瞅了瞅床鋪被褥,又瞅了瞅幹淨的桌麵,對八兩說道:“八兩姐,恐怕這不是我們要來的地方呢。”
    “何以見得?”八兩問道。
    “出過事的屋子,凶屋也,這種房子絕對不能住人的。可這裏卻異常的幹淨,桌子床鋪不見落塵的跡象,恐怕未必是我們要找的屋子。”彎月分析道。
    “你丫頭,想不到這麼細心。”八兩恍然大悟道,作勢就要走出去:“不行,我要讓他換房間。”
    “等等。”彎月忙拉住她,說道:“這個地方,不過二層的小樓。一層是打尖的地方,不能住人,能住人的隻有二樓。那個出了事的房間,一定就在這層樓上,而且,上麵應該有貼封條或落鎖的樣子。”
    八兩聞言,偷偷的出去看了一圈兒,回來時對彎月說:“妹子果然聰慧。我剛去看了,在咱們斜對角上有一個房間,一直落著鎖,且是把新鎖,裏麵依稀就是客房。”
    彎月和道:“應該就是那間屋子了。不過……”彎月瞅了瞅八兩,問道:“八兩姐,你好像對這家客棧非常關心?”
    八兩歎了口氣,坐下來道:“看來是瞞不過妹子了,實不相瞞,這家客棧的老板對我有恩。”
    八兩瞅了瞅彎月,見她凝神地望著自己,繼續黯然說道:“我從夫家逃出來時,身無分文,還差點被人騙。那日,饑寒交迫的我倒在了路上,被恰好路過的客棧老板撿到,他收留了我,讓我住,還讓我吃。我在他那裏住了小半個月。後來,我的夫家前來尋我,我不想給老板找麻煩,就跑了出去,直到進入貓殺。”
    彎月聽到這裏,前因後果明白了大半。原來,有情義的八兩此番,就是為了報答客棧老板對她的恩德,才如此盡心盡力。真是滴水還報湧泉恩啊。
    “如今,他出了事,我又如何置身事外?”八兩搖了搖頭,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聽了屋裏二人的對話,門忽然被人推開,那個刀疤麵女子小跑了進來,哭道:“姐姐真是好仁義,妹妹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慚愧至極。姐姐若不嫌棄,請受小妹一拜。”
    八兩忙扶起她,說道:“妹子別這樣,我也沒幫你們什麼。現在,能否告訴我們此事的前因後果?”
    女子擦了擦眼淚,捏著帕子說道:“不瞞姐姐,其實此事,全是因我而起。”
    這女子乃老板的獨生愛女,喚作良箴。良箴的美貌,曾一度名揚豫州,引來了不少蜂蝶纏繞,其中,就有豫州太守趙恒之子趙昆。趙昆此人,在豫州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而且,此人極其無賴。一旦有看上的東西,就算搶,也要搶到手裏。於是,豫州人民送了他一個綽號,叫“趙大膽”,意為此人已經驕縱到無法無天到皇帝老子都管不了的地步了。
    而良箴的美名在外,自然免不了趙昆的騷擾。開始,良箴能躲就躲開趙昆,可後來,趙昆直接帶人鬧到了家裏,一度趕走了店中所有的客人。趙太守得知其子喜愛良箴,於是命媒婆去良箴家說媒,為他兒子做小。且不說做大做小,就衝著趙大膽這個無賴名聲,老板也不願將自己的獨生愛女許給那種東西。這樁婚事自然就作廢了。從此,趙太守對良箴家算是徹底惦記上了,時不時的找點兒碴兒。眼看生意做不下去了,老板打算賣了店鋪,攜良箴回鄉下安度晚年,誰想黃河潰壩,老家也淹了水,回不去了。而趙太守,更以謀財害命的罪名,將老板押入大獄,並放出話來,如果湊不到2000兩白銀,就別想贖人。
    2000兩白銀是什麼概念?一戶普通人家辛辛苦苦不吃不喝一年,也攢不下十兩白銀,更何況2000兩!
    然而,趙大膽仍不時地前來騷擾良箴,良箴無奈之下,劃花了自己的花容月貌,以此斷了對方的糾纏。
    聽聞良箴父女的遭遇,八兩拍案而起,罵道:“這對狗父子,竟如此欺壓良民,待我劫了大獄,救恩公出來,再去他家,將那狗官殺個片甲不留。”
    良箴聞言,急忙勸道:“姐姐使不得,那太守,自知多行不義,身旁已經埋伏下重兵。恐怕未到其身旁,就先被兵士除掉了。姐姐還請三思。”
    八兩聞言,正欲發作時,彎月勸道:“良箴姐姐所言極是。而且,姐姐若想救恩公,不妨從罪名上查,若能查出蛛絲馬跡,還其清白,這案子倒也不怕破不了。”
    八兩瞅了瞅彎月:“說得容易,可這案子,又如何查得出來?”
    彎月笑了笑:“姐姐莫怕,隻要是狐狸,就一定會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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