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玨  淩玨(7)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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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法很熟練,但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他在我麵前一向不似在朝堂上那般強勢,此刻低眉斂目的樣子依然讓我不適應。
    收拾停當,他洗了手,停頓了一下,對我說:“大哥,以後小心些。”說完沒等我說什麼便自己搬了椅子坐在窗下拿了本書看,也不理我。我隱約覺得他似乎在生氣,也沒往心裏去,自己坐在床上盤算。
    不多時有侍衛過來吞吞吐吐地向他稟報:“公子,外頭有兩位姑娘求見。”
    他合上書,淡淡地蹙著眉問:“難得閑暇,誰在這個時候找來?”
    那侍衛回道:“說是鳳霞穀的鍾姑娘和楚姑娘。”
    他低聲斥道:“你不會直接說完?”然後扭頭對我說:“大哥,我出去看看。”說完氣度翩然地出去了。
    我此時才意識到,在外麵他既不是朝堂上陰沉難測的帝王,也不是我跟前溫存委屈的孩子,更不是南山桀驁不馴的少年。
    他有樣貌出色,他身手不凡,他風度翩然,他還有一個在朝堂上深得帝王寵信的堂兄,毫無疑問,擁有這一切的怎能不會是江湖少女關於風花雪月幻想中的心中人意中郎?
    我忽然想到影衛稟報前天他一個人出去了一整個下午,倒是一半時間都在應付這些人。
    心裏怪怪的。他……什麼時候長大的?我的記憶似乎一直停留在君澤床前那個黑瘦的少年滿臉淚水那一刻。
    我的心思飄了很遠,已經完全從國事中脫離開來,甚至從我那久遠的回憶裏挖掘出了小時候君澤偶爾提起他二弟的隻字片語。直到有人湊在我的麵前叫我。
    “大哥,我剛才說的你是不是沒聽到?”他的表情帶著一絲無奈。
    我確實沒聽到。
    他坐到床邊,帶著微笑重複了一遍:“今日咱們就回宮吧。”
    黑瞳幽幽地盯著我,我開口:“你不娶一個回去?”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然後用一種很決絕的聲音說:“一個衛家的女兒就夠了。”
    回去後不久,皇帝大婚。衛家女兒入主中宮,成為皇帝後宮唯一的女人。那一日無論是宮中還是整個京城,都被一種狂熱的喜慶氣氛所包圍。也許,是壓抑太久的緣故。
    晉國公也成了許多人巴結拉攏的對象。甚至在帝後在宗廟跪拜的時候,都有許多官員帶著難以掩飾的熱切對晉國公用眼神問候。
    顧君淩一直很平靜地參與著。有時候也會應景地笑,但是我卻感覺到了他心裏的晦澀與黯淡。從臨州回來,就有什麼不一樣了。我都忍不住想,是不是君澤在我們之間聯結,讓我們能敏銳地感覺到彼此的情緒。
    但,僅此而已。
    晚上的時候,宮中賜宴。結束之後,我同眾臣一起,離開了皇宮。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轉眼又到了新年。三年前的那場鬧劇讓我記憶猶新,想必他也是。我應了他讓我進宮的請求,夜宿東宮側殿。
    宮殿裏燒了暖和的地龍,又有伶俐的宮女點了熏香,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熟悉的熏香,熟悉的宮殿,我很快睡了過去。
    睡裏並不是平靜的,有許多雜亂無章的夢。有從前的事,有未發生過的事。有許多人,包括君澤。
    我夢見我終於吻了他,抱了他。他的父皇沒有大發雷霆,他的母後也沒有哭哭啼啼。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第二天早上。
    我醒來的時候天還未全亮,顧君淩在我的懷裏睜著眼睛看著我,那悲傷繾綣的眼神絕對不像是剛醒,更像是看了我一整夜。
    我連推開他都忘記了,隻說出來一句話:“這是怎麼回事?”
    他答了兩句話:“我昨晚上喝了酒就到了這裏。熏香是催眠的。”
    是了,君澤的睡眠不是很好,所以晚上總是點這種熏香。
    聞著房內亂七八糟的味道,我胸中欺騙與背叛的憤怒越來越大。
    我扼住他的頸質問:“你是故意的?”
    他盯著我一言不發。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他唯一做的,就是收起了目光中的悲傷繾綣,靜靜地看著我,像是等待我的決定。
    他是故意的又如何?他隻不過是把握了一個最好的時機。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把過錯全推給他,也不能讓我忽略自己背叛了君澤的事實。我該如何懲罰自己?又該如何懲罰他?
    我不知不覺放開手。他坐起來,也不覺得冷,看了我一眼,挪下了床,蹲身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隻是散著頭發,也不叫人,走到門口,最後看了我一眼,說:“我走了。”
    他開了門,外麵應當很冷,我看到他微微哆嗦了一下。但是門很快被關上。外麵傳來模糊不清的請安聲。
    我一個人睜著眼睛盯著帳子頂,讓腦子變成一團亂麻。很久都沒有人進到房裏,估計是得了他的什麼吩咐。
    一片狼藉。整個室內,床上,和他身上。
    這一切,都讓我難以在這個房間繼續呆下去。
    外麵果然是有人侍候。外殿的門並未關嚴,透過門縫還能看到雪在飄。
    我問了他的去向,止了她們要傳早膳的念頭,接過小太監拿來的一把傘,離開東宮向南書房方向去。
    遠遠地看到皇後,正與身邊的宮女笑鬧著玩雪。她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天真爛漫的年紀能忍受宮中生活的乏味麼?我忽然覺得腦子裏有念頭一閃而過。
    皇後也看到了我,片刻的失措之後恢複了端莊。她臉上是運動後的紅暈,呼吸聲也還未從剛才的急促中恢複過來。她款款向我走來。
    我方才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齷齪念頭在此時生了根。
    我引誘了她。
    我猜得沒錯,顧君淩果然是不常到皇後殿裏去,多數是一個人睡在自己的寢宮。
    我一邊因這種不入流的報複而高興,一邊瘋狂地沉浸在自我厭棄當中。
    而我與他,也不像最初的界限分明,我就在這種自我厭棄中放任了自己。既然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也不是什麼難事。我總會在他哀怨的眼神中,催促他夜宿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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