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舊日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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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相似的感覺從慕容蕭心底升起,自己也是從小就沒有父母,不知是經過怎樣的變故,就被帶到了“竊魂”八年,做了八年的殺手。原來自己不幸的同時也造成了別人的不幸,這又當如何?
是該彌補以往過錯的時候了,就從這次開始,這個孩子就應該是這樣的見證。
是怎樣的錯,怎樣犯的錯,就應當怎樣償還,一模一樣。
那孩子醒了,倒是嚇了慕容蕭一跳,心裏充滿著自責和掙紮,要怎樣麵對這個孩子,要告訴他是自己殺了他的父母,毀了梅江山莊?告訴他自己要斬草除根?
不是的,自己心裏已經湧起了一個想法,那個想法告訴他不能再殺下去了,自己也該明白自己八年來的路根本就是惡徒所為,還一直告訴自己這是除暴安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莫過於此。
那個孩子看到了慕容蕭,看著這個眼前的陌生的少年,怯怯地問:“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梅江山莊?”
誠然,自己是不該來的,看到那孩子清澈如水的眸子,慕容蕭竟發現自己心底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那是久被壓抑的溫情,以為早已失去的東西。
孩子飛快地跑出房,看到莊內空蕩蕩地,沒有一個人,隻是在鋪滿青石的地上有些許暗紅的斑痕,其他什麼都沒有,除了慕容蕭。
“爹和娘呢?”孩子是邊找邊問。
又一次無言以對,慕容蕭隻覺得心中的石頭壓地越來越沉,漸漸地沒了感覺。
看著這樣的山莊,看著這樣的孩子,想起江子涵的死,想起金鎖之事,慕容蕭下了一個破於常規的決心。
“你的爹和娘已經不在了。不要再找了。”慕容蕭叫住那孩子,沒有任何猶豫就說了出口。
“你的意思是我的爹和娘……”孩子好象已經領悟到什麼,一臉的驚恐,“為什麼?”
“不要多想,他們隻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而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你,好嗎?”慕容蕭似是收回了什麼。
“可是我認識你,你要帶我到哪裏呢?”孩子有些放了心,他不會想到麵前的人會是殺人之人。
“跟我走吧。”慕容蕭伸出左手去拉那孩子的手,自己從來沒有這樣主動去牽誰的手,隻是此時一種不同於平日的溫情氣氛漸漸地感染。
就這樣,六歲的江淩,梅江山莊的少莊主,也就是現今的淩兒跟著自己的師父,當年的“竊魂”門下的江湖第一殺手“冰玉四少”之一的十四歲的慕容蕭共同生活了十年。
這是慕容蕭心底一直未被開啟過的記憶,也是他一直沒有明確告訴過淩兒的事,他不是不想告訴淩兒,他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樣了,也不是不敢去正視事實和過錯,這十年來他一直被這內疚困擾著,這也是為什麼當年梅江山莊一役後便不見了慕容蕭的身影的原因。對於他的行蹤,“竊魂”找過,請他去取金鎖的“荊州二虎”也找過,但也都是一無所獲。
而在帶回淩兒以後,慕容蕭一直都在實行著那個在知道自己錯了之後想要為過錯彌補些什麼的計劃,一個沒有讓淩兒知道的計劃。
就是要讓淩兒的武藝超過自己,讓他成為第一,教曉他明理,想讓他一生都從善為先,不再遇到江湖險惡,不再遭受痛苦,讓梅江山莊香火後續,也算是自己在十年前對江家所為的補償,這種補償不能逃,不能忘,忘了這些,自己的良心會被邪惡一點一點地蠶食掉,終生都活在道義的譴責中。
所以,在這十年中,慕容蕭看著淩兒一點點地進步,這一點上已經超過了當年的自己,自己的願望也算達成了吧。
那一天,是十年前的九月初三,自己下定決心要在十年後的這一天在淩兒的手中作一了斷,也是要結束這樣一段漫長又痛苦而又意外夾雜著幸福與快樂的生活。
一道殘陽鋪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紅
可憐九月初三夜
露似珍珠月似弓
太意外了,如此地出乎意料,到底是福還是禍?
再次封存這已經破碎不堪的記憶,慕容蕭知道麵臨的問題是要應對“荊州二虎”,他們二人在十年後再次現身,應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吧。
“這次你們二人來此,想必不會是隻和我打聲招呼吧?!”慕容蕭看著兩人說道。
“玉少好眼力,已看出我二人為要事而來。玉少可知這十年間我二人尋您尋得好辛苦,要不是前幾日看到樹林中有兩個劫匪似的家夥的死狀,我們兄弟也不會找到玉少的。”荊州二虎中的老大說道。
原來那程家被綁的小姐是淩兒救的,劫匪是淩兒殺的這荊州二虎必是看出死者身上的劍傷了吧,淩兒的劍招學自於自己之手,又怎麼會不一樣呢。
為什麼要在程家允諾婚約之後來和我說那句話,淩兒,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我在夢中夢到過多少次,也許,隻有在夢中我才有勇氣這樣去想,那是一種令人感到甜蜜的痛,刺到心中怎麼也消除不了。
“那你們是不放手了?”慕容蕭意有所指,而荊州二虎自然也是明白。
“玉少既然明白了,我們也就不繞彎子了,當年你將梅江山莊滅門,但卻並不徹底,似乎也留了一命,同時,那枚金鎖也下落不明,那金鎖既然不在梅江山莊,那就應該在玉少這裏了吧。”老二接口道。
“事情已經過去十年,那枚金鎖就真的這麼重要,何必還要再尋呢?是誰的東西,別人怎麼能輕易拿走?”慕容蕭自是不交金鎖。
“玉少的意思是要棄暗投明了?”冷嘲的口氣中透出凶惡。
“是又怎麼樣?”
“不知道當年的梅江山莊的少莊主江淩可會原諒玉少的所作所為,以他現在的能力,如與玉少相較,恐怕玉少還不會占到什麼便宜,更何況仇恨更是一種很好的引信。”荊州二虎將自己的寶押在了淩兒與慕容蕭之間的不明了的仇恨上。
這些自己並不是沒想過,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但慕容蕭卻忍不住在心底泛起陣陣酸意。
他早晚會知道,也早晚會恨自己,恨自己的一手鮮血和那殺害父母的深仇大恨。
“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們的詭計得逞,金鎖你們得不到,人更是傷不了。”這時的慕容蕭靜下來,而在荊州二虎耳中響過的卻是與十年前的玉少驚人相似的聲調。
“玉少看來還是沒有變啊,還是和十年前一樣。”荊州二虎也作好了和慕容蕭一決勝負的準備。
十年之中,慕容蕭除了較淩兒劍法以外,慕容蕭就不再碰劍了,更是沒有碰過這把劍,上麵沾滿了鮮血,留下的是暗暗的斑痕。
刹時間,地上出現了刀光劍影,一時間難分勝負。
正在等待渡船的淩兒剛剛看到遠處江上一隻小木舟,便聽到周圍似乎有什麼聲響,而且聽得出來是劍的聲音。
隻是,這樣的劍聲好熟悉,這劍一定又輕又軟,不過卻是利害得很。
而這樣的劍聲,自己隻在自己的劍上聽到過。
難道……莫非……?
淩兒猛得回了一下頭,在閃閃的劍光中一襲白影在光中是那麼刺目。
是師父!發生了什麼事?那兩個人又是誰?
淩兒此時已顧不得那隻已將要到岸邊的小船,隻是飛快地跑向那另一端的刀光劍影。
抽出劍擋在這劍影中,淩兒喝道:“住手!你們是什麼人?”
聽到淩兒的聲音,慕容蕭是有些高興的,他還是回來了呀。
稍瞬即逝的欣喜轉眼又變成了憂慮:他終於是要知道了吧,也終於到了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