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劍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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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迎頭一棒,淩兒一時之間竟未料到慕容蕭的話聽似平靜,卻是句句絕情。
什麼叫不再是師徒,什麼叫不再有關係?十年的相依相伴就在一句“你長大了”後就一筆勾銷嗎?
我為什麼總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以前我從不曾問,難道所有的疑問換來的卻是離開。
“師父……”淩兒還未說完,就被慕容蕭打斷:“這個詞隻能用到明天了,淩兒,記住了嗎?”
劍行天下少年身,佳人在懷似水情。
這應該是淩兒以後該有的生活吧,既是這樣,就讓九月初三早點到來吧。
師父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會這麼狠心,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管是什麼原因,我真的都不想離開師父。
沒有師父,我什麼都不會有;沒有了師父,我什麼都沒有了。
聲音有些沙啞,道:“我不要記住這些,師父,我不要。”
沒有了逃的可能,想讓他知道,不想一直瞞下去了,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淩兒像是鼓足了十年以來所有的勇氣,不顧一切的話竟出了口:“師父,我不要記住這些,我不要離開師父,”沒有任何猶豫,“我喜歡你,師父,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話一停,臉上就迎來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一陣痛楚隨後傳來,淩兒撫著自己的臉呆呆地看著慕容蕭,也不顧嘴角滴下的血是在向什麼地方流。
手上一陣酸麻,太用力了。慕容蕭從沒有打過淩兒,即使是他練功再不認真,即使是他“闖”了什麼“禍”都不曾這樣打過,而今卻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痛在臉上,更痛在了心裏。
這一掌後,慕容蕭忽然後悔了,隻是為了不再聽到不該聽到的話,一時氣血上湧就打了出去,擔心起自己的這一掌會不會很痛,淩兒會不會恨自己。
但是,這一掌不正來得是時候嗎?又不會有什麼錯!
無語地看著慕容蕭,淩兒並不覺得這個耳光有什麼痛,隻是此刻的他更難以看清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師父,為什麼……”淩兒隻覺得嘴裏充滿了血腥味,和那天一樣,心裏也多了一絲寞落。
“住口,淩兒,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我教了你十年,不是教你說些什麼無恥的話出來,你應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沒有絲毫的溫柔,厲氣逼人。淩兒的眼睛漸漸模糊,其實心又何嚐不是呢?
到底是厭惡我,其實那天師父就一定知道了吧,不過是不屑於理我,或是想給我一次機會吧。
可是,我還是錯了。
錯得沒有了退路。
“對不起,師父,我錯了。”生生地將自己的內心深處剛剛抬頭的想法又縮了回去。
話說得過了分,但已經無力收回,隻有這樣一直過分下去了吧,慕容蕭沒再說些別的什麼,選擇了一個人提前離開。
房中真剩下了無法想象剛剛那一幕的淩兒,心裏一團糟。
風亂了,心碎了,情斷了,路沒了。
還剩下些什麼,還有什麼可以挽回?
還有什麼要得起?要得來?
夜難眠,輾轉側,終是相思苦。
一片真心又換來的是什麼,是冷漠,是嘲弄,還是所謂的自作自受?
與其在初三和他的比劍中離別,每一樣都輸得那麼慘,還不如現在離開,再也不要見麵,也免得落得一身空,不是嗎?
打點了不多的行李,淩兒最後看了看幾眼這宅子,是舍不下,但也是沒辦法。
沒多久,淩兒隻身離開了藥館,消失在了茫茫水色中。
隻有一天時間了,一切都可以放心了吧,無數次地念著明天的日期,慕容蕭日漸消瘦的臉上毫無顏色,輕輕地推開門,意外地發現室中空無一人,房間裏被整理得幹鋼淨淨,一塵不染,像是沒人住過一樣。
看到此景,一個念頭立刻衝進慕容蕭心裏:淩兒莫非是走了。
這一查找,更讓慕容蕭堅定了這個想法:他去哪了?他為什麼要走?
本來,慕容蕭這一夜想明白了,其實又何必打他呢?自己從沒有打過他,這十年以來,還不是他做什麼自己都由著他,他做錯了什麼,自己也是沒有罰過他甚至出手打他,自己昨天晚上又是怎麼了,為什麼他說了那樣的話就這麼沉不住氣,這個想讓他將話收回去,還是自己一直這樣想,怕被他一眼看穿,從今以後連這樣的印象都得不到。
晚了,本想來道歉,可淩兒卻走了,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如果他這一走可以使他忘掉自己,使他重新快樂起來,那麼他走得也對了吧。
可是,他安全嗎?會不會遇到自己十年來一直擔心的事,他現在又有沒有這個能力呢?
就這樣猶豫了大約半柱香的工夫,慕容蕭隻覺得自己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就這一次,就聽自己的心一次,去找他,一定要讓他平平安安的,這也是自己十年來最大的夢想,不是嗎?
慕容蕭回到房裏,打開那個先前幾日剛打開的抽屜,那個金鎖靜靜地躺在裏麵,它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作為一件極重要的東西被慕容蕭拿出來,包在帕子裏然後揣在懷裏。按了按懷裏的金鎖,慕容蕭發出了一聲輕歎,把抽屜拉上,轉身走到裏間,用鑰匙打開一個櫃子,意料之中地看到一把打造精良的軟劍,銀光閃閃,熠熠生輝,用手指拭去劍身上的灰塵,劍光變得更加耀眼。
這才是劍,殺人的劍。
劍已纏繞在腰上,被衣衫遮蓋,“啪”地一聲是鎖頭扣住的聲音,這道門就這樣鎖上了,再也不會開了。
生也好,死也好,這個令自己快樂十年又悔恨十年的地方怕是再也看不到了,一切留在這裏的記憶早晚也會被旁人淡忘的,就像一陣風一樣,過去了就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淩兒從早晨自藥館出來,就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不知道該走向哪裏去,他開始有些後悔,因為他根本想象不到離開了師父自己的路會是在哪裏。想回去,卻更是猶豫不定,畢竟師父已經討厭自己了,自己又有什麼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