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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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騰出近三個月的時間陪韓煜跑遍中國,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閆染不像韓煜,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供自己自由揮霍不說,更不能像韓煜那樣說走人就能打上包袱走路的人。光是處理自己手頭現有工作就花了閆染一個星期時間,好在韓煜不也心急,天天在家裏查閱著相關信息為出行做足準備。
把一切事務交代給下屬後,閆染終於可以邊行路邊處理業務,起碼,自己那邊能走得開人了。
當李修在第一時間接到閆染要和某人環遊中國的消息後,一時全都傻眼,要麼自己耳朵壞了,要麼就是自己的消息來源處耗子那兒出了錯,再要麼就是閆染腦抽還沒進醫院住ICU。
李修實在是壓製不住內心的好奇,讓耗子跟閆染約好在他店裏聚個頭。
第二日,在見到神采奕奕地從門口走來的閆染,李修前前後後打量了一下,說:“現在整容技術真可以,以假亂真了。”
“需要出示DNA驗證嗎?”閆染此刻像隻發春的老狐狸,丹鳳眼笑得像彎月牙,蕩著春意。
“那玩意兒現在也能造假,別說你不知道。閆染,你就不怕被那小子拐騙到山溝溝裏賣去當民工?哪天煤礦塌方了,你估計你也隻能給莊家當養料了。”
“謝三少關心。”
“客氣了,應該的。”
“三少今天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你說呢?”李修揚起下巴,“臨終前再見一麵,留個紀念。”
閆染讓吧台給李修上了杯酒,換了個坐姿說:“然後呢?”
“有啊。讓你跑趟山西不容易,順便幫我和那邊的人談談。放心,不會耽擱你陪人親熱的時間。”李修接過酒杯。
“親熱?哈哈,我現在大概就隻是幫忙提行李的吧。”
“提個行李都能讓你樂成這樣?”
“還可以,就當去玩一趟。”
“玩?”李修這回倒是冷笑起來,“你玩得起麼?”
“嗯?”
李修搖了搖手中的酒杯,桃花眼微眯:“你和他是兩世界的人。你甭跟我扯什麼一切皆有可能的屁話,說了,信不信老子拿酒瓶兒花你腦袋。”
“三少,你越來越逗了。”
“甭跟我哈哈。”李修冷笑,“老子沒心思跟你扯淡。”
好事大家輪流做,都有那麼一回是個好公民、大良民的形象,而壞事嘛……一個都少不了、一次也落不下。做什麼行當、幹什麼活兒、吃什麼飯兒大夥自個心裏都清楚的很。不是一路人,不吃一桌飯,這道理擺在那兒。你不可能指望布什和拉登坐一塊聊天加扯蛋。
閆染是有個光鮮亮麗的酒店老板做盾牌,可骨子裏呢?
而至於這夥人裏的其他人呢,那就甭說了吧,單說李修,手裏、包裏的那些錢就沒幹淨過,何況閆染還是幫自己幹活的,一條繩上的螞蚱。
如果沒弄錯,閆染的房東是美術家協會會員,作品也多次入圍獲獎,教他啟蒙那位導師也是在業內盛名久遠,同他一批出來的人全都是被看好的一批,算是前途大好的青年畫家。
怎麼看都是三觀不合的倆人。
閆染是怎麼能和對方和平共處的?或是說,對方怎麼能把閆染當作普通租客一樣對待?
閆染側過身子笑眯眯地問:“你怎知道沒戲兒?”
“一脫離現實傻了吧唧的藝術小青年能有多大能耐讓你看中他?”
“傻?”閆染反笑,“他可不傻。這麼說吧,相處一個月,他連個讓我犯罪機會都沒給。”
李修也來了興致,修長的手指磨著杯口,眼角上挑:“說。”
“要說那可就多了去了。除去第一見麵,他就沒在我呆家時洗過一次澡,更別說交流感情喝口酒了。”玩轉著手裏的酒杯,閆染繼續說,“睡覺房門還帶鎖的,絕對是跟防狼似的。”
“你的確是頭狼,帶色的。”李修拿下遮擋過於銳利視線的眼鏡,桃花眼眼角上挑,眼波流轉,抿唇,“不過照你這麼一說……是挺有意思的。”
閆染不像那種會把自己欲望表達如此明目張膽、任人覺察的人。論偽裝技術,閆染那可比誰都好。隻要是能看透閆染危險本質的孩子都挺了不起的。
單這點來說那小子不光不傻,腦袋還挺靈光。
“那當然。”聽到李修的話,閆染更樂了,“我看上的,能差麼?”
◆◇◆◇◆◇◆◇◆◇
閆染發現現實太殘酷了。
當初說的是好聽,可當真上路後,閆染悔的腸子也青了。
先去的是山西大同,一進礦區,一見到那場麵,韓煜就返璞了,天天就抱著畫夾跑煤礦工人路口那兒采景繪畫,全把閆染扔到腦後兒了。
閆染到礦區一個星期後差點沒被折騰半死,反差太大的生活,一下子沒能適應。但又總不能天天在礦區和城市間來回跑吧,不說油錢了,光是時間、精力就沒法兒的事兒。
看著韓大師為藝術做奉獻的樣子,閆染真要表達一下自己對藝術家的敬意了。
後來閆染學乖了,先跑到小鎮上的招待所住著,天天開車送韓大師跑礦區去。隨後,閆染發揮商人的本質,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動人際關係。不出一周總算找著個認識的煤礦老板,在幾次商議、幾頓飯後交情定下來了。然後閆染把韓煜扔到那個煤礦老板所包的場子裏頭,任韓煜呆在那裏頭搞創作,閆染也能稍稍放心地去處理李修交給自個的事兒了。而韓大師就是韓大師,在煤礦區裏摸打滾爬二個半月,不喊一句累的,當然也可以說成韓大師壓根沒覺得累。
但是——整整二個半月啊!
這期間閆染回北京處理私事不下於五次,每次回去再回來時,就看到灰頭土臉的韓大師在弄來的土胚房裏徹夜鑽研,歇都不歇的。
閆染也沒好意思打擾他,任著韓煜性子來吧,創作就是他的命啊。
雖不能理解他的行為,起碼得支持他是不?
但韓煜越過越不象樣時,閆染著實是看不下去了,再這樣弄下去,韓大師跟挖煤的也沒區別了。
把醃臢透了的韓煜拉回城內,先把韓煜拉到星級賓館裏,閆染又扔了套幹淨的衣服給韓煜,讓他好好地把自己打理幹淨。見韓煜從浴室裏出來後,閆染前後瞅了瞅,總算有個人樣了,這才拉他在賓館裏吃了頓好的。
餐桌上,閆染實在是忍不住地問了:“要是我不在,你怎辦?”
韓大師很是鎮定地吃著飯桌上的菜,時不時抬頭看了下坐在對麵的閆染,說:“住礦區的棚子啊,很便宜,又方便。”
“……”
把他安排舒坦了,完了,還遭人埋怨浪費錢了。
閆染再次確信,這搞藝術的都是半瘋子。千萬別跟他們討論生活,那真是在扯淡!
二個月半後,韓大師提著他那已是五十多斤的畫袋、畫紙桶,手裏還捧著他寶貝很久的EOS5DMarkII,回到北京。回來後閆染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兩句話,韓大師就CALL來自己的學長和師姐一群人來家裏,開起來研討會。
一群人來了後,閆染倒是有些詫異了,整群人中,就單單韓煜一個人像個純藝術家的範兒,別的多多少少有點社會氣在裏頭。閆染坐在沙發上休息,一夥人在客廳討論,相互也不衝突。
“誒?這你是在哪兒拍的?光圈數是多少?”
“值八啊。”
“光感呢?”
“我全采用白平衡,基本上是默認值,沒調過。”
“也不需要調啊,小煜又不像你拍人|體攝影,唔,這張不錯,快門取幾秒?”
“這幾張都是十五秒的,光圈值16,當時太陽太大了!差點就拋白光了。”
“你也不帶個鏡頭,你買的那個70-200呢?”
“啊,太重了,沒來得及帶嘛。”
“真是可惜,這張照片取角有問題。”
“我也覺得,回頭刪了。這張呢?我個人覺得還不錯。”
“還成吧,這套你是用廣角拉下來的?我覺得廣角還沒了感覺呢,透視立體感不強了。”
“是嗎?那回頭我注意。”
“別聽他的,小煜你照自己喜歡的就好,阿柳太吹毛求疵了!”
“說什麼呢?我就覺得小煜跟我幹攝影有前途,別擺弄那顏料了!燒錢!”
“你那些鏡頭不燒錢啊!膠卷呢?真是抬舉自己!小煜甭聽他的,把你這次的畫拿來看看。”
“誒。好的,學姐,你等下啊……”
一下午討論結束後,韓煜留大夥在家吃了晚飯,仍是韓大師掌勺。
期間大家似乎對閆染並沒有過多的詢問,隻有那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青年問了幾句客套的廢話。
晚飯結束後,一夥人就沒多逗留了。
臨走時那個娃娃臉還給了閆染張名片,說是‘以後想發展模特界找我’‘沒錢時,做平麵模特是不錯的選擇’之類的屁話,閆染臉上笑容有些僵,要不是為了韓煜,至於麼我!都淪落到和三流小明星一起去當模特?
在終於清靜下來的房間裏,閆染半躺沙發上休息時,就看到韓煜坐在自己對麵,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閆染隻覺得心裏毛毛的,坐起身,問道:“怎麼?出什麼事兒了?”
“沒事。那個,閆染,我們商量個事兒吧。”
“嗯?什麼?”
“我們去趟西藏吧,十一月西藏人少,再說十一月裏還有藏民朝拜,我想去看看。”
“嗯。好,隨……等等!”閆染睜開眼睛,看著麵前倍兒正經地韓煜,“你剛說哪兒?”
“西藏。”
“再說遍?”
“西藏。”
“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