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攜帶著的玫瑰味也隨之散去，空氣中隻剩下淡淡的威士忌味道。顧鸇覺得沒趣，拍了拍身子起身，套上聖利安軍校的校服就出門了。
    今天的新生報道會，他的書黎可是會到場發言的。
    不過他算錯了。
    莫書黎並沒有打算參加這個無聊且麻煩的新生報道會。
    即使是得知顧鸇隻是暫時標記自己，但發情期終究是很難對付的事。
    方才那麼容易放過顧鸇，有一個原因是因為理虧。
    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昨天是喝了白寺月給他的藥，而後失去了理智。
    他沒有回休息室準備演講稿，而是直接去了他A區宿舍樓附近的學生超市，莫書黎在貨架之間走動，目光落在了一條磚紅色的圍巾上，片刻之後，他麵無表情地拿著這條圍巾遞給收營員。
    莫書黎這個名字在聖利安軍校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一次大戰中代表聖利安軍校出戰，指揮了一支鳳凰突擊隊，在大戰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那一把神弓可是聖利安的傳奇。
    一個Omega被授予了最高的軍銜，這是何等的榮譽。
    “結賬。”
    莫書黎把錢遞過去，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
    “好……好的，請稍等。”
    因為他的名聲，收營員全程都是低著頭，說得好聽點，就是不配仰望星辰，說點人話，就是一種普通人對強者的畏懼。
    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脖子，隻是在把圍巾遞過去的時候，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莫學長也有Alpha了？
    會是誰呢。
    收營員心下想著這個問題，再抬頭時，莫書黎已經走了，空氣中哪還有什麼Alpha的味道，隻有一股刺骨的冷氣罷了。
    他馬上又回過神來，自嘲似的地扯了扯嘴角，肯定道：“怎麼可能，莫學長可是最討厭Alpha的。”
    白寺月是這所軍校裏醫學係的教授，這時正趴在醫務室的桌子上睡得正香，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整個土地仿佛都裂開，醫務室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白寺月茫然地抬頭。
    “？”什麼情況。
    莫書黎一身煞氣地走進來，一把提起白寺月胸口的領子，正想把他往地上摔，對上他那狠厲的眼神，白寺月馬上舉手投降示好：“啊哈哈哈書黎，別來無恙哈哈哈，你要不先放我下來，有話好說啊～”
    “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這話聽著特別像莫書黎咬碎後槽牙說的。
    昨日，莫書黎閑來無事，就來白寺月這裏坐坐，那人說他有了新的發現，可以十分有效地抑製Omega的發情期，比抑製劑要強上數倍不止。
    莫書黎作為第一個見到這管試劑的人，自然也就成了白寺月的小白鼠，怎知這一試劑喝下去，不僅沒有抑製住他的發情期，反而還讓他的發情期提前，害他在實驗樓當眾發情，連抑製劑都失效。
    才會有了後來的悲劇。
    “哎呀，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嘛，好大哥，你先放我下來好不好，這樣怪嚇人的。”白寺月怕他把自己勒死了，忍不住求饒。
    莫書黎歎了一口氣，這事也怪自己不小心，居然相信白寺月這個被三流醫院踢出來的不正經醫生。
    他隨手一鬆，白寺月整個掉到地上，手在空中舞了幾下，不小心把桌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去，他嗚哇了兩聲，拍拍屁股的灰站起來。
    “話說你喝了藥以後上哪了？沒發生什麼別的事吧。”
    他這話八卦指數含量屬實超標，莫書黎並不想把和顧鸇發生的事告訴任何人，此刻也是一口否認：“去訓練場和路易斯對打了一會，沒有什麼事。”
    白寺月不疑有他，莫書黎的作風確實是這樣，一發情就去訓練場和機器人打架，這點已經是全校人盡皆知的事了。
    “路易斯這個月還能用嗎？我聽說過幾天有個新人訓練賽啊，到時候路易斯是要上場的。”
    你可別又把人新晉小花路易斯給打進維修院。
    “能用。”
    莫書黎垂著眼眸，有些心虛。
    “那還真神奇，莫學長這回懂得憐香惜玉了。”白寺月一邊把剛剛因為震動掉地上的一堆實驗報告撿起來，補充道，“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
    莫書黎問：“什麼事？”
    “校長想讓你找個伴，不然鳳凰部隊隊長位置，就要拱手讓人嘍。”白寺月把這些報告放到櫃子上，又順手把終端拿下來，從裏頭調出一個視頻投在顯示屏上。
    莫書黎拉了把椅子，坐在上邊看那個視頻。
    聖利安的校長是個年過中旬的男人，他麵帶笑容看著鏡頭，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保持了兩分鍾，他扭頭問秘書：“這開始了沒？”
    秘書小聲地說：“校長大人，開始了。”
    校長聽完又掛上了笑容，一邊說一邊從櫃子裏拿出一疊資料：“書黎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根據政府的規定，你該找個伴了。”
    莫書黎臉上表情淡淡的，一臉不在意，仿佛校長嘴裏那個書黎叫的不是他。
    “你看啊，這是我托人給你找的一些世家子弟的資料，都長得好，身材也不錯。”說著，他就向鏡頭展示了第一個人的資料，上邊那張圖片貼的是個胸肌很大的漢子。
    莫書黎一陣惡寒，抬手正想關了顯示屏，突然裏邊的男人出聲製止：“等等，別這麼快就關掉，聽我說完。”
    莫書黎詫異道：“這他媽是視頻通話？”
    他不解的目光投到白寺月身上，白寺月別過頭，心虛地回避他的目光。
    莫書黎才看向視頻裏的這個男人，眼裏全是冷漠和不耐煩，聖利安校長說道：“你好歹去看看，你這周就要把結婚證給我領了，否則鳳凰這支隊伍，我就安排其他人來。”
    莫書黎正想掛了電話，白寺月趕緊製止，並說道：“冷靜！沒有鳳凰部隊，你怎麼去找你的指揮官先生？你不是有話要跟他說嗎？”
    這句話如同一句魔咒，莫書黎的態度果然緩和了一些，但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冷：“你手裏這份資料的最後一個人，幫我約出來吃個飯。就他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由於他掛得快，並沒有看見聖伯特向他展示的那一頁資料，最後一個人的資料姓名上赫然印著兩個字——顧鸇。
    白寺月賤兮兮地湊上去：“最後一個人，誰啊。”
    “不知道。”莫書黎揉揉太陽穴，心情十分複雜，他一向獨來獨往，怎麼可能找個伴乖乖結婚，這也隻是緩兵之計，等回到訓練場，他就集齊鳳凰部隊的其他人，直接殺去相親現場，把人嚇走。
    “喂，你可別指望靠鳳凰部隊把人嚇走，夫諸機甲已經被人鎖起來了，你死心吧。”白寺月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又補充說道：“鳳凰部隊的人員也都被聖伯特校長給支走執行任務了，除非你拿著結婚證和提著Alpha去跟他換人，否則你是見不到他們的。”
    莫書黎認命地點了點頭。
    “白寺月，你說這世上會有兩個信息素相同的人嗎？”
    白寺月點頭：“當然有啊，不過概率比較低罷了，但若是兩個相同等級的性別，那就不可能。”
    顧鸇是頂級Alpha，指揮官的信息素味與他一致，這不就說明003並不是頂級Alpha嗎？
    莫書黎並不接受顧鸇那登徒子比白月光指揮官高級這個事實，立刻否定道：“你的資料有誤。”
    白寺月聽到有人否定自己，一激動就湊了上去，反駁道：“我好歹也是個正經醫生，說的話當然是有科學依據的！”
    “胡扯吧你。”
    他湊得近，莫書黎身上那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被他聞了去，他突然問道：“你這身上什麼味？”
    好在白寺月是Beta，對於信息素分辨能力有限，莫書黎連忙退開：“哪裏有什麼味？”
    “一股威士忌的味道，特別濃，還有點像Alpha的信息素。”白寺月認真地回答道。
    ……
    “你聞錯了。”
    莫書黎渾身不自在地別過頭。
    “好嘛，我最近鼻子確實有點問題，先不說這個，你的那位指揮官先生，我幫你調查了。”
    “結果怎麼樣？”莫書黎從那場戰役後，就一直對那個接住他的人念念不忘，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那是一級軍營的指揮官003號先生。
    不過他也隻知道這個，其他的東西，年齡與名字，一概不知，一級軍營的人又不會輕易透露，他才來找白寺月幫忙調查。
    “那位指揮官先生的後背有一塊玫瑰刺青，他當年上前線時軍營環境簡陋，是跟士兵們一齊沐浴，我有個老弟，挺幸運的，當時在他旁邊洗，不經意間看到了。”
    “年齡與名字，一概不知嗎？”
    白寺月搖搖頭，又補充道：“當年總指揮部的人都被調到外地去，他機甲的名字我是不清楚了，不過聽說他那架機甲通身雪白，駕駛座的左側，印著一朵玫瑰。”
    “……你怎麼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調查得這麼清楚，關鍵信息一個都沒有。”莫書黎忍不住吐槽道。
    “調查得到就不錯了，而且這些資料也並非毫無作用，比如你在路上看到一個長的像那位指揮官的人，你就厚著臉皮衝上去，把他——”
    莫書黎一陣無語：“把他扒光了？看一下他有沒有玫瑰刺青？”
    “對對對，沒錯就是這樣，孺子可教也！”白寺月點頭豎大拇指稱讚道。
    莫書黎一腳就踹過去，白寺月嚇得一激靈，趕緊躲開，“別別別，別動手，打醫生犯法，千萬要冷靜，不要因為一時衝動釀下大禍。”
    “勾引未成年人犯罪都幹過了。”
    莫書黎小聲嘟囔了一句。終端上掃描過顧鸇的信息，年齡那一行寫著兩個阿拉伯數字——17。
    白寺月聽到了一點，他提高了音量問：“什麼幹過？”
    莫書黎白了他一眼，這傻逼平時正經的話一句接收不到，不正經的卻可以準確捕捉。他諷刺道：“你算哪門子醫生，頂多就是個披著白大褂來謀財害命的。”
    白寺月無所謂地“嘿嘿”了兩聲，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當著莫書黎的麵，打開了他小腿旁邊的那個櫃子，再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磚紅色的小盒子，和一把鑰匙。
    白寺月再用這一把鑰匙，打開了這個磚紅色的小盒子，莫書黎一看，裏麵又躺著一把鑰匙和一個青色的盒子。
    隻見白寺月拿出這把鑰匙，開了這個青色盒子後，這裏麵還是躺著一把鑰匙，不過沒有盒子了。
    “……”
    你這是在玩俄羅斯套娃？
    白寺月鄭重地把這把鑰匙塞到莫書黎手裏，小聲地交代他：“這把鑰匙是我托我大姨母的二兒子的三女兒的鄰居借來的。”
    莫書黎：“？”
    “哎，總的來說，這一把鑰匙是一級軍營那位指揮官曾經房間的鑰匙，你好好收著，等哪天去了一級軍營，親自去看看。”
    “我怎麼知道指揮官的房間在哪一間？”莫書黎扭頭看他。
    白寺月突然反應過來：“……”我好像也不知道指揮官的房間在哪。
    我真是腦子撞樹上了，居然會相信你？
    莫書黎歎了口氣，把自己圍巾裹好，起身去開門，他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白寺月追在他身後，把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瓶子遞給他：“這個，比抑製劑有用，但隻能用一次，你留著吧。”
    “不是催情劑了？”莫書黎問道。
    白寺月作出一個“我發誓”的動作，保證道：“這次是真的，絕對不坑你。”
    得到他的保證，莫書黎才一臉冷淡地接過來，隨手塞進了衣袋裏。
    “我走了。”
    初冬時節，冷風吹在莫書黎臉上，他提了下圍巾，遮過自己高挺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