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家宅險惡  第25章打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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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項勇的一次自我成長。
    為此,他給自己找的“榜樣”,是李管家。
    李管家精通此道,十分圓滑。
    觀察李管家如何與人打交道之後,項勇受益頗多,進步很快。
    他還學到的一點是,人們都喜歡亮身份、擺地位,不僅如此,人們都喜歡認身份,認地位。
    身份和地位既可以是本身擁有的,也可以是本身依靠的而不屬於自己的。
    對此,項勇自己有體會的。
    當知道他與上官家有關係的人麵對他時的臉色與不知道他與上官家有關係的人麵對他時的臉色是截然不同的。
    項勇並不喜歡這種風氣,但不能不適應這種風氣,因為世道如此。這如此的世道是他無力改變的。
    在這一點上,他的認知竟是十分清晰的,仿佛一個老於世故的人。
    少年人的成熟之處和不成熟之處竟是這般有趣的。
    項勇知道怎麼對付何順。
    他道:“哦,何大哥竟是王家的嗎?失敬,失敬了。”
    何順聽項勇提了王家且語氣中對王家有吹捧、抬高的意思,感到驕傲,與有榮焉,對項勇的觀感好了許多。
    他道:“兄弟客氣了。都是給人辦事的,什麼敬不敬的。”
    項勇清楚,何順喜歡這種“敬”的。但他用不著戳破。
    他也帶上了笑。
    看起來,雙方之間好像產生了某種默契。
    何順覺得項勇挺上道的,也就放棄了試探,說道:“兄弟,我特意來尋你,是想交你這個朋友。不過,這大早晨的,大家都忙,咱們也沒法安心說話。兄弟,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項勇道:“承蒙何大哥看重。小弟愧不敢當。”
    何順道:“當的,當的,誰人不知項兄弟是大小姐身前的紅人?怎麼當不的?你若不答應,就是看不起我了。”
    項勇自然隻好答應了。
    他道:“幸得家主和大小姐照拂,我平時閑暇,既然何大哥堅持,不如午後一聚?”
    何順一口答應道:“午後就午後,那哥哥我就在那茶樓等著項兄弟了。”
    項勇道:“不敢失約。”
    何順得了準話,高高興興走了。
    項勇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鬆了口氣。
    如此的應對是讓他感覺疲憊的。
    但他不能不做。
    因為隻要他要想留在上官家,如何順一般接近他的人,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如果他不想繼續麵對這些對他而言,複雜且無聊的交際,他唯有離去,但這又是他不願意的,因為上官靈雲的存在。
    歎口氣,項勇低頭嗅了嗅懷中花朵的芬芳,精神一振,懷著那唯一堅定,絕不更改的心念,轉身入門,向上官靈雲處,大步走去。
    路過荷花池時,項勇又一次碰見了上官滔。
    上官滔好像很喜歡賞荷似的,經常來這裏呢。
    既然碰上了家主,項勇不能不上前行禮的。
    上官滔見項勇懷抱繽紛,問他緣由。
    項勇如實相告。
    上官滔微露驚訝道:“靈雲喜歡花?”
    項勇道:“小姐買花是為了幫那丫頭,不過,小姐確實說過喜歡花花草草的,還打算栽一些在院子裏呢。”
    上官滔道:“靈雲院裏的花盆就是為了這個?”
    項勇點頭。
    上官滔好像有所感觸,說道:“還真沒想到。這點兒倒是跟她娘有幾分相像。”見項勇因為自己的話感到莫名,笑道:“想必,你也聽說了,靈雲以前頑劣,胡鬧過些時候。那時,她對花花草草不屑一顧呢。”
    上官滔沒必要在項勇麵前多解釋。他之所以多說幾句是為了遮掩言語中的不妥之處。
    他道:“種種花,養養草,陶冶性情,是好事。回頭,你告訴靈雲,想要什麼花,就跟李管家說,銀子從賬房支,不用擔心。”
    項勇道:“是,家主。”
    上官滔擺擺手,讓項勇去了,繼續留在池邊,看著隨著晨風晃動的荷花和粼粼水波。
    隻聽他喃喃道:“可惜此時沒有牡丹了。”
    這話說得輕而低,隨著晨風遠走,無人能聞。
    項勇將花交給上官靈雲,接了銀子,然後開始做該做的事情。
    午間,項勇操持給工匠們放飯的事情,再次見到了廉英。
    兩人照麵,各有各的不自在。
    項勇頭疼該拿廉英如何是好。
    他想不到,其實,廉英也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的,也很頭疼。
    論武,廉英可以輕而易舉將項勇殺死。
    廉英不是沒有起過這個念頭,但再三思量後,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冤有頭,債有主。
    上官滔害他家破人亡。
    他隻想要上官滔死,讓上官滔也品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至今為止,他未曾用武殺過人,害過人。
    在本心裏,他不想濫殺無辜。
    廉英也曾起過威脅項勇,讓他保守秘密的念頭,但反複思量後,他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方麵是因為,口頭威脅根本無用。
    如果既不想傷害項勇的性命,又想要項勇守口如瓶,他能做的,就該是將項勇囚禁,待他將上官家對付完之後,再將人放出來。
    然而,項勇在上官家是個挺受重視的人,在這鎮上也有了些名聲。
    如果這麼個大活人好端端消失了,上官家怎麼會坐視不理?周遭的人怎麼會不起疑心?
    廉英想,就算上官滔冷眼旁觀,不在乎丟了個下人,那如今轉了性,連閑事都要管的上官大小姐必然不能不管項勇,一定會報官並派人尋找,到時候,他的麻煩不會少的。
    另一方麵是因為,廉英怕項勇。
    廉英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在以前,哪裏做過報仇之事?
    他遇到的情況,於他都是陌生的,每走一步,都是靠自己摸索的。
    為了保證自己的行動順利,他有時會在行動之前假想,推敲,以完善自己的行動。
    他試過假想威脅項勇的情景。
    但他一想到項勇的樣子,緊接著,項勇那日警告他的鋒銳眼神、嚴酷語氣和迫人壓力就會讓他心顫,讓他膽怯,即使在演練中,也沒法將威脅的話說出口了。
    那時,廉英才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是多麼地脆弱。
    他不知道該如何克服心中的恐懼,自然也不能對項勇做什麼了。
    結果,他隻能時刻擔心著項勇會在某一天說出他的秘密,提心吊膽的。
    因為項勇的存在,他也不敢輕易對上官家出手。
    報複計劃一度停滯。
    廉英躲閃目光,從項勇手中接過飯菜,點點頭,低著頭走到一旁去了。
    項勇再次意外廉英的態度。
    他想:“這人還真沉得住氣,能屈能伸的!”暗暗逼迫自己趕緊想出好辦法對付廉英。
    午後,項勇前往茶樓,赴何順的約。
    他到達茶樓時,何順已經在了。
    剛開始,何順吹捧項勇一番,說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說其到了上官家,運氣好,受到重用等等。
    項勇陪笑,心中並未因何順的吹捧而飄然,波瀾不驚。
    說過了客套話,何順大約覺得,兩人之間的交情拉得差不多了,終於說到了正題。
    項勇聽了一會兒後,明白了,何順要打聽上官靈雲的消息。
    平日裏,為了跟上官家拉關係,打聽上官靈雲喜好的人不是沒有。
    人人都懂投其所好的道理呀。
    奔著拉近的心,卻因為送錯了禮,反將人得罪了,是不能做的。
    事關上官靈雲,項勇不能不認真起來,心思跟著活動起來。
    他聽李管家說過,王家與上官家多年來保持著不錯的交情。
    既然兩家已經有了穩定的關係,何順今日這一出便有些畫蛇添足的意思了。
    項勇感覺其中另有曲折。
    王家的目的值得進一步推敲。
    為了引何順說更多的話,項勇不能不配合著回答一些。
    他拿捏著分寸,說道:“我們小姐不似從前了。”
    聽項勇開口是這一句,何順心道:“你們家小姐要是跟從前一樣,我可不敢來招惹呢。”
    隻聽項勇接著道:“小姐平時也沒特殊的喜好,喜歡看看書,賞賞花,今早,何大哥也看見了,我們小姐很喜歡花的。”
    何順將上官靈雲愛花之事記下。這是他以前不知道的。畢竟,彼時上官大小姐是街上橫行的母老虎啊!信她愛吃肉都比信她愛花要靠譜!
    何順又問項勇,上官靈雲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
    項勇以“小姐不挑嘴”、“小姐不挑穿”作答。
    何順想著,項勇身為男仆,不知道小姐的吃穿用度很正常,反而若項勇真的十分清楚的話,他得思量,思量這項勇平日裏都做什麼了。
    何順聽他給不出明確的答案,失望之餘,也不追究。
    他接著問:“項兄弟,那大小姐喜歡什麼地方啊?經常去哪兒走動啊?”
    項勇暗道:“這是在打聽行蹤了。王家到底要做什麼?”更加警惕了幾分,想了想,說道:“小姐現在不常出門了。我也沒聽她說起喜歡什麼地方。男女有別,小姐平時不找我說話的。”
    何順道:“自然的。金貴的小姐怎麼會喜歡跟咱們親近呢。”
    項勇心道:“我家小姐可沒看不起我。”又想了想,說道:“真要說去什麼地方啊,那就是月老廟了。我家夫人的交待,大小姐和二小姐每個月必須去月老廟上香,不能耽擱。”
    這是人人都能看到的事情,不是私密之事。他說出來是無妨的。
    何順將此事也記下。
    前些日子,上官夫人帶著兩個女兒前往月老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何順以為,她們去一次就算了,沒成想,竟然是每月必去的。
    這消息是十分有用的。
    從這個問題之後,項勇都用“不清楚”、“不知道”等說辭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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