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第54章族離峰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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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管局的局長辦公室裏,白瑜的太陽穴砰砰直跳,默默地從抽屜裏拿出一顆救心丹含在嘴裏。
龍骨不見了,不僅如此,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定海神針,老祖白琧卻奄奄一息,正躺在樓上的病房裏輸液。生不逢時,白局長夜不能寐,心髒有點承受不了這糟心的工作。
睚眥有點於心不忍,這麼年輕的晚輩後生,攤上這麼個棘手的情況,隻能安慰他說白琧老祖一時半會雖然還不能活蹦亂跳,但是總歸是沒死,龍骨回歸了龍塚,也算是了結了一樁。
白瑜歎氣,說道:“我們家老祖命運還真是多舛,身邊確實也需要多個人來照顧,你和老祖走得近,多陪陪老祖吧。”
雖然聽起來挺幼稚的,人家倆人的關係前世今生都親密得很,也用不著旁人來指點,可是白瑜是白玦的後人,睚眥禮貌的應承,就在應承的同時,睚眥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把眼前的這位放在心上了。
隻不過是被雷劈過的白琧需要現代醫學的治療,龍子兄弟們沒有醫保卡,也沒有人民幣,隻能再次折返龍管局,可憐的老祖白琧,自打出了龍塚,就和那間病房特別的親密。
睚眥沾濕了毛巾,給白琧擦拭,剛剛觸碰的刹那,就感覺到了灼人的溫度,可憐的老祖,不僅被雷劈,還要承受最後一塊血脈帶來的疼痛。
“醒過來吧,我等你來砍我剩下的龍角。”
睚眥把自己的額頭貼近白琧的額頭,元神輕車熟路的進入了白琧的內府,裏麵識海激蕩,泛起圈圈漣漪。識海之上,一個光影輪廓端坐其上,那是白琧的元神。
白琧的元神眉頭緊蹙,微微別過臉去,顯然是有些羞惱,睚眥期初不明白白琧的元神為什麼會這樣,仔細一看,才發現識海之中正在上演著禁忌小電影,小電影的主角正是癲狂的睚眥和任他宰割的白琧。
白琧身形孱弱,眼下一團青黑,即便如此狼狽,也沒有歇斯底裏。
討人厭的睚眥在白琧麵前擺上了一道道美食佳肴,燒魚、蹄髈、腰花、羊腿、牛排。。。。
白琧轉過身去,開始打坐。
禦龍族少吃五穀雜糧,更別說葷腥肉食,睚眥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睚眥走進來,脫下鬥篷,侍從掃落積雪,睚眥帶著微微寒氣靠近白琧,雙手將他扳了過來,順著他的肩膀捏他身上薄薄的脂肪。
白琧睫毛纖長,睜開眼睛,這尊殺神,躲是躲不過去了,白琧隻能微不可查的攥緊了拳頭。
“你太瘦了,有點硌得慌,吃點,補補!”
白琧別過臉去,又被睚眥掰回。
“侍從們喂你,你不肯吃,我親自來喂你,好不好?”
睚眥將一個雞腿送到白琧的嘴邊,貼上了他的嘴唇。
白琧隻覺胃裏翻江倒海,一把推開睚眥,到門外一陣幹嘔。
“你什麼都不吃,能吐出什麼呢?”
白琧噎了兩杯茶,離桌子遠遠地,不肯上前,睚眥上一步,白琧退一步。
“我們禦龍族從不開葷。殿下若是恨我,就一到殺了我,何必這樣苦苦相逼!?”
睚眥放下雞腿。
“我是狼,吃肉,無肉不歡!”
白琧攤手,示意睚眥隨便享用。
可他最近改了口味,想吃人肉,尤其想吃白琧的肉。
睚眥的眼神越發的充滿挑逗,白琧覺得不好,轉身開門要跑,卻被睚眥強而有力的雙手抱了回來,扔到了床榻上,小屋裏麵熱氣烘烘,燥得人穿不住衣裳。
睚眥戲謔的在白琧耳邊呢喃道:“西北峰上的那棵樹。。。。。。”
白琧忽然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身體僵硬,不敢再掙紮。
睚眥心滿意足的笑道:“別緊張,那是你們族人的命根子是吧,隻要你服侍我開心,我就不動那樹,好不好。。。。。”
難怪白琧的元神會如此羞惱和嫌棄。
這麼激情四射的場景再現,睚眥發現自己竟然無恥的想要一直看下去,可惜白琧有些惱羞成怒,元神袍袖一揮,識海激蕩,漣漪變換,場景變成了斷龍崖。
睚眥失望的自行回味了一下接下來的場景,怎一個香豔了得。
時還變化,斷龍崖頂。
睚眥無奈的抱著胳膊,這一段曆曆在目,怎麼都不會忘記,白琧瘋了一樣生生的拔出了禦龍鞭,龍骨釘被一個接一個剃掉,血肉模糊的後脊,血液完全殷紅了素白的衣裳,唯有頭頂一條素白發帶還顯示著它原來的顏色。
白琧是個狠角色,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剔骨拔釘的疼痛,非常人能忍,這人當年為了殺自己,那麼孱弱的身體竟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好似煙花,絢爛了夜幕,隨後化為灰燼。
“你……不配擁有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白琧氣若遊絲卻麵沉似水:“可惜他死了,你再也見不到了!”
“我,睚眥,要你禦龍一族從此滅絕於世,再不存一人於這世間……”
睚眥重溫了一下自己墮落斷龍崖的場景,看到自己又“死”了一次,睚眥忽然覺得這仇還是得報,怎麼報呢?人情債,肉償吧!
正當睚眥想入非非,忽然發現那天自己跌落斷龍崖後,還有後續故事。
白琧勉強支撐身體,身邊的五叔將自己的毛皮鬥篷披在了白琧的身上。
“琧兒,我們下山,去找大夫,你堅持住!”
“叔父,事已至此,我爛命一條,死不足惜!”
白琧帶著僅剩的族人,在雪山上徒步,風雪呼嘯,白琧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潔白的積雪之上流下一道鮮紅的血印。
直到前方出現了一顆參天古樹,雖是冰天雪地,卻枝繁葉茂,華蓋樹冠流光溢彩,仿佛瑤池神跡,無數的枝杈上掛滿了一顆顆透明的水晶球,球體之中似有煙霧和液體在流動。
睚眥知道這棵古樹的存在,這是禦龍族的寶貝,也可以說是禦龍族的宗祠,睚眥曾經以砍斷此樹為要挾,逼迫白琧就範。
昆侖樹!這是禦龍族曆代先人的魂歸之地,禦龍族人的肉身死亡後,神魂俱滅,唯有脊中骨髓會回歸昆侖樹,那些流動的物質正是禦龍族曆代祖先流淌在脊骨之中的禦龍鞭。
白琧此行,是要把自己葬進祖墳,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自己來到了魂歸之地。
“叔父,往後一切,就請叔父做主吧。”
“琧兒。。。。”
白琧的雙手用力的握緊拳頭,克製著自己最後一點靈氣的崩潰式流失。
他還想做什麼,這樣不要命的白琧還想要幹什麼?!
斷龍崖崖頂忽然紅光大熾,巨大的法陣陣圖不斷蔓延,將整個聚龍峰籠罩其中。
這是。。。。
鎖峰陣!
白琧雙膝跪地,虔誠祝禱:“禦龍族第十二代族長白琧以身為祭,在此敬告天地,族人從此下山入世,族離峰鎖。龍族不滅,我族血脈不絕,諸天神族做證,若我族血脈斷絕,則天下龍族複興,屠盡女媧之後!”
天空忽然風起雲湧,數道驚雷由遠及近,在耳邊瘋狂炸響,睚眥從來不知道當年自己落下斷龍崖後,後麵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天雷炸響,神族答應了白琧的要求。
昆侖樹上數不清的水晶球一刹那間如成熟落地的白果,脫離樹體,飛向四麵八方,隱匿在了茫茫人海中。
鎖峰陣成!
難怪,睚眥在斷龍崖底醒來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巍峨入雲的聚龍峰和斷龍崖,是白琧把他們鎖了起來。
還有那些曆代族人的脊髓,都去了哪裏,昆侖樹呢?白琧寧肯在自己身下承歡,也要保住的神樹,哪裏去了?
雪山之上,寂寥無人,隻剩下了紅衣白琧,將一團銀白微光扣在胸口,孤獨的躺在積雪環繞的冰泉之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睚眥隻覺得心被抽痛,如瑩白美玉一樣的少族長,此時就和睡著了一般,睚眥上前,想要抱起單薄的白琧,把他放到小屋的暖炕上,可是他觸碰不到白琧的身體,這裏隻是沒有實體形態的記憶重演而已。
白琧身上的衣服慢慢腐爛,瑩白美玉逐漸形容枯槁。積雪融化,草木枯榮,寒冷的雪峰不知道過了多久,成為了草長鶯飛的原野,原野之上,一座座龍塚拔地而起,龐大的骨架群錯落有致的向遠方延伸,這裏仿佛虛無世界,一眼望不到邊際,也許,這裏,根本就沒有邊際。
蝶兒飛舞,鶯兒環繞,白琧的屍骸逐漸煥發生機,血肉恢複了顏色和彈性,頭發變得濃黑厚重,眼窩鼓起,四肢微動,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再次生機勃勃的出現在了睚眥麵前。
睚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肉再生,機體重塑,這樣嶄新的身體和亢奮的生命力,是多少人窮盡畢生心血都求而不得的青春永駐。
白琧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眼眸水潤盈澤,已經腐爛的血衣退盡血色,光潔如新,白琧拾起舊衣,穿在身上,在腦後高高的紮起了馬尾。
睚眥站到白琧麵前,白琧的目光穿透了睚眥的身體,無知無覺。
接下來的日子,白琧走走停停,清點了龍塚的數量,有時打坐入定,這一入定可能便是數百年,有時清醒,卻好像忘記了一切。天大地大,沒有盡頭,白琧獨自一人在這無垠的虛無世界活了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