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  第11章弟弟來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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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副局長的身體此時已經成了一具傀儡,他的體內隱藏著另外一個靈魂。
    那聲音,睚眥雖然已經幾千年沒有聽過,可是當那聲音從劉副局長的嘴裏冒出來的時候,睚眥禁不住周身一震。
    黑氣繚繞在白琧的手腕,侵蝕著皮肉,白琧甩手鬆開了劉副局的咽喉。
    “好久不見啊,龍子殿下!”
    禮尚往來,白琧也頗有風度的打了一個招呼。
    那劉副局嘴裏發出的聲音正是他的五弟金狻猊,三千年前,被白琧親手封印的另一位混血龍子。
    睚眥曾經無數次尋找他被封印的兄弟們,可是老奸巨猾的白琧隱藏了他們的封印之地,也正因此,白琧在被囚禁的三年吃盡了睚眥憤恨的苦頭,即便是白琧死後,睚眥也曾經試過很多辦法,都無法探查出他們的真身隱匿之地,卻沒想到,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老朋友接二連三的冒出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隻是自己這五弟狻猊怎麼會在劉副局的體內?一個被封印了三千年的混血龍子怎麼可能會入魔,劉副局獻祭的妖魔到底是誰?
    “龍子殿下,金尊玉貴,不如放過我這兒徒的肉身如何?!”白琧說道。
    “那要感謝白族長,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淪落到此,我的真身還被白族長壓在這爐山之下呢!不如白族長解了封印,我有了真身,何須如此?!”
    金狻猊陰陽怪氣的嘲諷之中,透著極度的興奮,任誰被關了三千年,再嚐到自由的空氣都會忍不住使勁吸兩口。
    睚眥這邊廂一時猶豫,眼前的白琧難道是假失憶,否則怎麼會認得金狻猊而不認得自己,可是如果是裝失憶的話,不是應該一裝到底嗎?演戲演一半,自己露餡,算怎麼回事呢?
    白琧不由分說,金色長鞭捆住劉副局的脖子,眼前的行屍以一個更加奇怪的角度翻著白眼。
    金狻猊的亢奮和激動不加掩飾,說道:“你捏碎了龍骨也沒有用的,白族長,封印已經鬆動了。。。。來不及了,白族長!”
    腳下法陣紅光大熾,整個陣局似乎都在波動和顫抖,山中走獸飛鳥避而遠之,樹搖風烈,法陣的正中央赫然冒出一隻巨獸的頭顱,而後是碩大的身體和四肢,卷毛獅子長了一對龍角,那是睚眥闊別了三千年的同父異母的兄弟——金狻猊!
    劉副局轟然倒地,他的眉心一道白光倏然飛出,直直沒入金狻猊的眉心,原神重歸內府,封印被徹底解除。
    狻猊抖動龍鬃,睜開雙目,帶著塵封的銳利重臨世間。
    正在這時,白琧忽然心口劇痛,雙目失焦,支撐不住單膝跪地,一口鮮血從胸腔裏湧了出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呆了睚眥。
    狻猊的新仇舊恨看準了時機,一隻前蹄泰山壓頂一般踏來,凡人承受這一下,不成肉餅都難,白琧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忽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起,躲過了狻猊厚重的爪子。
    睚眥的心髒猛烈的跳動了幾拍,被主人生生壓下,熟悉的感覺,瘦的骨頭都能嗝人,卻總是能撩動睚眥最膚淺的欲望,這討人厭的後遺症。
    “老祖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被那卷毛獅子嚇的?”
    白琧胸腔裏的血腥氣久久不散,勉強開口說道:“小兔崽子,拿你老祖逗悶。。。。”
    白琧當年屠龍之後,元氣大傷,又用自己的神族血脈作為封印壓製混血龍子,這些都不是秘密,否則,堂堂禦龍族族長,也不會被睚眥擒獲囚禁,如今,狻猊現世,當年封印他的血脈自然要回歸白琧的本體,隻是睚眥沒有想到,時隔上千年,這個血脈的勁怎麼還這麼大。
    破除掉的封印回歸血脈,重回白琧的肉身,血脈瘋狂的融合鑽心刺骨,白琧隻來得及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的白狼,就暈了過去。
    白琧雙睫微顫,似乎在暈厥中也在不斷的感受著痛苦和煎熬,有那麼一時半刻,記憶交錯,時空交疊,恍惚了三千年,睚眥又重回了聚龍峰頂荒唐而旖旎的三年,三年愛恨變成了三千年的糾纏不斷。
    金狻猊嘶吼著,一團烈火從口中噴出,朝著白琧滾滾而來,睚眥雙目迸射寒光,肋骨刀抽拔而出,虛空中向火球劈斬,火球一分為二,向兩邊滾落,乖巧的滾回了主人的嘴裏。
    “二哥,滄海都變成桑田了,何苦來哉?”
    狻猊立地化成人身,金發碧眼,高鼻深目,渾身不著寸縷,舉手投足帶著不知收斂的威風。
    “什麼時候醒的?是誰把你喚醒的?”
    睚眥剛見到弟弟,卻沒什麼心情敘舊。
    那占據劉副局的軀殼,又偽裝成自己闖入龍門的魔物到底是何方神聖,還有,化骨陣與其說是獻祭,不如說是搶祭,狻猊的原神早在陣成之前就已經寄宿在了劉副局的身體裏,喚醒狻猊元神的人,和度給劉副局魔氣的人,一定是同一個人,目的,就是讓自己這個弟弟能夠順利的完全蘇醒。
    “二哥,難道你不想我醒過來?”
    金狻猊見到白琧,眼泛綠光,前世仇恨在氣海裏不斷翻湧,麵前這人,是他們龍子共同的敵人,金狻猊在爐山中被困三千年,渾渾噩噩不能清醒,更加不能自由,這一切都是拜白琧所賜。
    金狻猊伸出五指,向睚眥懷中的白琧抓來,這一抓若是正中天靈,饒是法相金身的佛祖,也要去輪回一圈,盼望了這麼久的事情,竟然馬上就要實現,金狻猊的興奮溢於言表。
    隻是那帶著罡風的手腕被睚眥一把抓住,碧眼對黑瞳,金發對烏絲,互不相讓。
    被封印了三千年的恨意沒有消散,狻猊指尖生出尖銳利刃,毫不留情的朝著白琧抓來,速度之快,睚眥回神擋住白琧,把自己的後背晾了出來,“撕拉”聲響,四道血痕觸目驚心,皮肉外翻,鮮血迸濺。
    金狻猊也沒想到睚眥會這樣做,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麵不改色的二哥。
    “餘情未了?”
    金狻猊瞧著麵前的二哥,板寸黑發,製服褶皺,沒有束發金冠,也沒有長袍腰封,不僅皺起眉頭,“二哥,你這過的也忒潦倒了吧!”
    這話沒錯,金狻猊以前都是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富貴逼人,亢龍老爹最疼愛的兒子,花裏胡哨的不像頭獅子,倒像是隻孔雀,還是隨時準備開屏的孔雀。
    這時候,天邊龍吟逐漸接近,是龍管局的人正在向此處迅速移動。
    “嘶!”
    金狻猊用力的吸了一下空氣。
    “禦龍族的臭味!來的正好!”
    金狻猊被鎮壓的太久,禦龍族正好是他活動筋骨的最佳對象。
    “去梅山,找八妹!快走!”
    睚眥伸手攔住了不知深淺的金狻猊。
    “二哥,怕什麼?那些人的氣味沒那麼濃,我一個人就能應對!”
    金狻猊久不在人間走動,忽然問道龍管局的氣味,一下就能分辨出這稀薄血脈的味道和三千年前的不一樣。
    “從長計議,快走。”
    狻猊不服,還要上前,睚眥的肋骨刀抵住了狻猊的脖子。
    狻猊猶豫了一會,轉身沒入山林之中,消失不見。
    白琧覺得周身火辣辣的如同灼燒,所謂神族血脈就是包裹在心髒和血管之外的一層組織,當年,白琧抽掉了這一層組織,將他們作為封印壓製混血龍子,如今,其中一部分血脈正在與凡人的心髒相融合,隨著鑽心刺痛而來的,是記憶的回潮。
    聚龍峰頂,積雪不化,一胎雙生,哥哥白琧,弟弟白玦。
    雙生兄弟生的一模一樣,如白玉溫潤醇美,峰頂積雪寒冷,兩個孩子總是偷偷跑下山去,感受山腳下的春暖花開和芳草茵茵,他們赤腳踩在原野上,所過之處,鶯飛蝶舞,芳香四溢。
    山下的村民見兩個孩子粉雕玉琢如瓷玉娃娃,紛紛拿出自家的餅和湯,兩個孩子吃飽喝足,嚐了口農家自釀的青梅酒,清香甘冽,於是貪嘴醉倒,醒來時,白琧發現自己和弟弟正分別趴在父親和母親的肩頭上,緩步走向山巔。
    這一醉,便是一天一夜,從此山下的村子裏釀好的酒經常會不翼而飛,可原本應該放酒壇的位置出現了一串遠比那壇酒要貴得多的銅錢。
    小白琧被罰在昆侖樹下思過。
    父親問:“琧兒,為何喜歡喝酒?”
    白琧跪在地上,揚起紅撲撲的笑臉,對父親說:“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
    父親抱起白琧,把他攬進自己密實的鬥篷裏,柔聲說道:
    “我們禦龍族禦龍馴龍,神族血脈與人間五穀雜糧並不相容,你偷喝凡酒,將來從龍背上摔下來,大家要笑你的!”
    小白琧把下巴貼在父親的肩膀上,父親的胡茬紮疼了他。
    “父親,琧兒還小呢,我的禦龍鞭還拔不出來呢?!我不想禦龍馴龍!”
    “那你要做什麼?”
    “我要到山下去,到一個沒有冬天和積雪的地方去,釀最美的酒,唱最動聽的歌,娶最美的公主,一起看星河日落!”
    “哦?!我的琧兒要下山去,那族長誰來當呢?”
    “讓玦兒當,玦兒不喝酒,他的禦龍鞭都可以出鞘了!”
    “如果玦兒當不了呢?”
    “那我就把所有的族人都放到山下去,我們還生活在一起!”
    。。。。。
    白琧周身滾燙,恍惚間聽到了旁邊似乎有人在說話。
    “你怎麼還這麼燙?”
    白狼用手輕輕推了推白琧的臉。
    小東西,對老祖還挺親近。
    “再不醒,我就非禮你了!”
    白琧勉強睜開眼睛,想看看這大逆不道的小東西要怎麼非禮自己老祖!
    四目相對,一張銀盤大臉與自己距離之近,一時之間無法聚焦,根本看不出是誰。
    白狼慌忙挪開一段距離。
    白琧的眼睛才慢慢聚焦,是自己那侄孫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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