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跪下磕頭。”
    宋澈他爹一嗓子又把宋澈喊到堂前跪下，但這次不是因為宋澈幹了壞事，而是因為他幹了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對比神采奕奕的老爹，在廚房裏忙得不亦樂乎的小馬女士，開口念念有詞感謝祖宗保佑的爺爺奶奶，宋澈反倒生不出幾分欣喜，相反心裏還煩得要命。
    被摁著頭弄完了給祖先獻飯的儀式，剛直起身宋澈就見老爹伸著腦袋跟廚房裏的小馬女士商量“要不我去買封炮仗吧？”
    小馬女士點頭“在理，快去快去，要1000響的！”
    宋澈忍無可忍了，飛身起來一把抓住了往門外走的老爹“你們真是夠了！我也沒說要去讀……”
    “說什麼屁話！”老爹直接給了宋澈後腦勺一巴掌“在祖宗跟前別瞎說。”說完轉身朝白錢紙火燃得正旺的堂前拜了拜“小孩子不懂事瞎說的，別見怪別見怪。”
    聽著自己老爹的話，宋澈更是煩躁得全身的毛都立起來了，扔下一句“我就是不去！”摔門走了。
    村頭田埂上，頭上都帶了一撮彩毛，嘴裏都叼著狗尾巴草，微瞇的眼底同時散發出迷茫的三位緊身褲少年，暢聊往後人生，互訴心底衷腸。
    “你們倆今後什麼安排？”作為領導人的宋澈率先拋出極具人生哲理和無限思考空間的話題。
    “我去職高學汽修。”李誌說。
    “跟我哥進場打工。”羅奇道。
    “你呢二哥？”倆人同時轉頭。
    宋澈咬了一口嘴裏的狗尾巴草，根莖爆開的綠汁兒味道又苦又澀。難道這就是城裏人愛喝的什麼玩意兒蔬菜汁的味道？宋澈麵露嫌棄：不李姐。
    呸呸呸呸了好幾下，宋澈眺望遠方緩緩開口“我不知道。”
    “二哥你不考上二中了，去上唄。”李誌道。
    “去上啥呀，咱二哥又不是讀書的料。二哥能考上那純屬瞎子摸魚——碰運氣！誒蛹打呼嚕——”羅奇剛搜羅了幾個歇後語，顯擺著就說嗨了，還握手做話筒遞到拚命給他使眼色的李誌跟前“嘿嘿繭著了！哈哈哈哈哈哈……哎喲！”
    宋澈出手的這一巴掌確實打實了，震得他的手有點麻。不動聲色的甩了下手，宋澈雙手插兜，麵露囂張：他學習不好隻能他說，誰說那就是誰看不起他。
    這回中考他確實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初三最後一年他基本沒怎麼去學校，不是浪在外麵飆摩托，就是偷偷跟著他爹這個包工頭去工地。
    要不是為了畢業證，他恐怕連中考都不會去考。
    你說他去考場一坐就算完了，可他班主任不讓他交白卷，說沒有成績分數太低都拿不到畢業證。
    考試時間實在太長，閑的無聊的宋澈看前座奮筆疾書也挺來勁，就照著他的把各科都抄滿了一麵試卷。
    可好死不死，老天無眼，宋澈前座那個是年級第一。
    宋澈就這樣莫名其妙踩著線被二中錄了。
    老宋家三代都沒有出過高中生，宋澈這一炮是徹底打響了老宋家祖墳冒青煙的第一炮，可把宋澈一家人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