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氣勢十足，小馬女士的一番話直接叫當場所有人啞口無言。
    人都是這樣，骨子裏就欺軟怕硬。小馬女士平日裏人緣極好，跟誰都笑臉盈盈隨和好相處，但她卻是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貫徹得極好，她從來就不是個好欺負的。
    小馬女士說完留下睥睨眾生的一個眼神就接著打牌去了。
    嬸嬸背著他那寶貝兒子哭哭啼啼離開的時候，熱鬧也隨著一並散了，剛才還團結一致的人群霎時分崩離析。人群豁出口，黎卿攬著還在發愣的宋澈往家裏走去。
    拿熱毛巾敷著臉，宋澈始終眼神閃躲，不敢與對麵盯著他的黎卿對視。
    “黎黎，你、你別看著我啊。當著你的麵被人打臉，我、我挺難為情的。”
    “你在怪我沒幫你攔著？”
    “沒、沒有！”宋澈連忙擺手“我是怕你覺得我慫……”後麵的話宋澈不太好意思說出口，聲音越來越小。
    黎卿卻聽清了。
    “狗咬你難道你也要咬狗嗎？”
    “當然不！黎黎你這麼一說也是哈……誒？你好像罵到我媽了。”
    “……阿姨那是以理服人。”
    “對啊，以理服人以理服人。黎黎我媽口才了得吧？戰鬥力爆棚我跟你講，平時我加我爸都說不過她。不過，放眼整個荷鎮，應該沒幾個人是我媽的對手，專治像我嬸嬸那樣不作就閑得慌的人！”宋澈一臉驕傲。
    “……”原來，碎嘴都是遺傳。
    黎卿要走了。
    暑假開啟了倒計時，該走的該留的一切都將回到原位。
    每次假期和黎卿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宋澈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開心得不真實。
    他要走，就意味著宋澈的夢，要醒了。
    每次臨近離別，宋澈反倒沒有了那麼多的話。
    他還是粘著黎卿，走哪兒跟哪兒，隻是像個鋸嘴的葫蘆，又像是存在感不強的影子，甩不走也不那麼厭煩。
    來的時候沒帶幾樣東西，走的時候行李箱卻被奶奶塞得滿滿當當。黎卿每收拾一樣東西宋澈都緊盯著，那架勢黎卿都怕他下一秒瞅著空自己鑽裏。
    車票定的明早7點30，黎卿早收拾完就想著能早點睡。宋澈在他家蹭了晚飯，眼見到了睡覺時間，宋澈卻一點兒沒有要走的意思。
    黎卿還以為他今晚會賴著不走時，宋澈卻忽然站起了身。一言不發的拉開房門要走，要抬腿時，宋澈猛然轉頭一臉嚴肅認真“黎黎你就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黎卿一臉懵的抬臉看他。
    “你心情不好，你舍不得我。”
    黎卿還當宋澈那傻子尋思一天琢磨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他覺得有些好笑。
    宋澈卻當他還在隱忍自己難舍的情緒，有理有據的剖析起黎卿的心理來“你一整天都沒有說話，你一有點兒什麼情緒的時候不會外露，但你會一直不說話。”
    黎卿有些驚訝於宋澈說的這話。
    因為，好像真是這樣。
    “哎。”宋澈歎了一口氣“雖然此去一別又是三月有餘，但你不要太過悲傷，我會在這裏一直等你的。”
    說完，一甩額前劉海，自以為憂鬱又很有港式電影慢鏡頭氛圍的離開了。
    “……”我今天不說話真的隻是因為吃甘蔗上火，滿嘴潰瘍，而已。黎卿很想咆哮。
    清早七點出門的時候，黎卿一推門就見在門口抱臂蹲著的宋澈。
    見他出來，宋澈起身有些身形不穩。扶了一把牆，宋澈從他手裏接過行李箱道“腿麻了。走吧，送你去車站。”
    黎卿透過大巴窗框看清晨風中插兜站著的宋澈時，那一瞬鬼使神差的，他真的有了離別的感覺。
    大巴發動引起車身震顫，宋澈身子動了動，但卻沒有邁開腳步。
    黎卿最後一次朝宋澈看過來的時候，宋澈揚了揚手，朗聲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