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垂楊隻解惹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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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影沉沉,妖嬈之氣渲泄而出,淡白的花蕊隱藏在狹長的花瓣中,花瓣猶如慵懶的美人,舒展出撩人的姿態。
碧色七袂,也唯有驚鴻可以養出。
大廳裏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香氣,竟蓋住了一陣陣脂粉香。
七月初七,影苑,驚鴻。
早在十日之前,這三個詞,便傳遍了即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影苑的驚鴻姑娘,要於七月初七,登台撫琴。這是從來沒有的事。眾人皆知,那驚鴻姑娘雖是沉魚落雁,卻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過麵,而見過她的人,卻無論如何也畫不出、寫不出她的容貌。
於是現下大廳中,坐滿了人,便連走廊上,也有人苦苦的站著,隻求見得佳人一麵。
後院,卻是另一番風景。
麵容清秀的綠衣公子懨懨的躺在軟塌上,懷中依著一位女子。
淡淡的五官嵌在那張臉上,便成了畫上的風景。明明冷傲得像冬日裏的梅,依在男子身上,卻又成了灼灼桃花,一顰一笑,莫不柔媚入骨。
女子修長的手指在綠衣公子身上彎彎畫畫,看似雜亂無章,卻是一指一劃都點在某一穴位上。
女子柔柔的開口:“主上,可還疲乏?”
被喚作主上的男子眼睛微闔,眉宇間有些許倦意,淡淡的應了聲。
女子麵含擔憂:“主上若是乏得厲害,便小憩一會兒吧,驚鴻知道該怎麼做的。”
綠衣公子睜開了眼,一時間,屋裏似乎有銀灰色的光芒閃過。他微微搖了搖頭,“赤血樓其實等閑之輩,那左問狄雖好色貪婪,卻也不容小覷。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女子輕輕咬了咬下唇,忽然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主上,萱姑娘在臨城。”
綠衣公子眸中閃過一絲暗光:“臨城?千裏之外的臨城?”他忽然捉住她的手,“那你到告訴我,人是怎麼一夜之間飛到臨城的?”
女子吃痛,細細呻吟:“我、我也不知道,隻是木搖姐姐說,那日湖上亭您走後,出現了一個青發男子。”
“青發男子?”綠衣公子眸色轉暗。
女子的手終於被鬆下來,連忙替綠衣公子倒了一杯茶,送至他唇邊:“木搖姐姐說,似乎是修仙的人,修為隻怕不低。”
綠衣男子哦了一聲,問道:“桫欏教的那位祭司可拿下了教主之位?”
“早拿下了,隻是不知她在做何。主上,她不會要過河拆橋吧?”
“過河拆橋?”男子眼中浮起一絲譏誚,“她以為她這條河已經過完了嗎?派人跟她聯係,就說——”
女子連忙凝神細聽。
“本尊既然能扶她上教主之位,也可以把她拽下來,希望她快點完成答應我的事。”
女子應了,綠衣公子麵上倦意更濃,遂閉上眼睛。
細細的光亮照在他臉上,女子癡癡地望著。
外麵有老婆子遲疑喚道:“驚鴻姑娘。”
驚鴻看了看榻上的人,輕輕走出去,順手帶上門。
穿過閬苑,從階梯登上高台,卻見台下的人一臉色迷迷的樣子,驚鴻冷笑,這世間的男人從來隻認得一副臭皮囊。
她無視掉那些驚豔的目光,靜靜的坐在琴邊。
琴身上刻著古老的文字,琴尾繪上了鳳尾的圖案。最奇特的莫過於這架琴上隻有五根琴弦。她素指輕輕撥了撥琴弦,琴聲如鳳鳴,清奇悅耳。
鳳鳴琴,龍吟劍,劍膽琴心試天下,遊龍轉鳳戲人間。
台下有人麵露驚異之色。
驚鴻淡淡一笑。
兩百年前,那兩個驚才絕豔,琴藝、劍術震驚天下的雙生女子,現在也隻是一剖黃土掩白骨而已,隻留下一把劍、一張琴。她們是過去的輝煌,而今日的傳奇——
驚鴻微微有點恍惚,眼前浮現一雙銀灰色的眸子。
今天的傳奇,便由那個人來譜寫了。
一聲歎息,隱藏著敬慕、感激、怨恨……
夢隨風萬裏
幾度紅塵來去
人麵桃花曾相映
又是一年春華春驟離
落歎明月想多情
愛早已難記
你的眼不能寫
回首是瀟瀟暮雨
天涯盡頭看流光飛去
不問何處是歸心
幾世情緣不付相思引
等待繁花能開滿天際
隻願懂你一生不忘情
我回首
笑對萬千風情
一曲終了,台下已有人高聲叫好。
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搖搖擺擺地走上來,滿臉堆笑:“各位客人,今日出價最高者,便可陪驚鴻煮酒談詩,底價三千兩。”
三千兩,抵得上普通人家五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有人失望,也有人仗著家底厚,開始叫起價來,短短一柱香的時間,已經炒到了兩萬兩。
“五萬兩。”
眾人瞧去,那是個冷峻的中年男子,麵上有一條猙獰的傷疤。
一些武林中人已認出這是赤血樓主管,頓時沒人敢吭聲。
而那些富豪,顯然也拿不出五萬兩,正麵麵相覷。
月娘笑得越發燦爛:“五萬兩定了,這位公子,請隨奴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