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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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軒轅鏡看向別處,似乎是沒有再說話的打算,他笑著繼續說道,“我要是不打,可是枉費了我麾下幾員大將的苦心。我若是繼續打,那豈不是成了隻知侵他人國土而不顧百姓水深火熱的自私之人?”說著起身站立於軒轅鏡身側,遠望向鳳涅軍隊。
“你讓我在這城牆之上,無非是想讓他們知道他們的主帥已身陷敵營之中,若說動搖軍心,你目的已達……”
“嗬,軒轅是這樣看我的嗎?你放心,我不是在利用你。”龍聆天眼中流光四溢,稍稍思索一會,笑看著軒轅鏡道,“收兵,也不是不可。我若撤回龍騰之地,得一賢臣,也算是一件美事。軒轅說得對,其實一方水土,何處不是屬於黎民百姓。”
說完伸手拂解了軒轅鏡的穴道,笑著將人請下了城牆。
龍聆天畢是一國之主,堪有王者風範,言語說一不二。回到帥營便傳令收兵,花了幾天時間整頓軍隊,便撤離了楓嵐城,退回莎穡國界之內,留一萬精兵駐於重奕。
而鳳淮燁,一如軒轅鏡所說,占回楓嵐後便隻防不攻。聞得龍騰軍已撤,也不理緣由,直接大搖大擺打道回都城。
於馬車內,軒轅鏡掀簾望著外邊景色。似心中頗有感概,眉頭緊鎖著。
這是在回龍騰都城炎琉的官道上。這一路一行人等本均是騎馬而行,不過前些日子起軒轅鏡的臉色就有些不好。
何槿跟著龍蕭,仍在軍隊之中。自己又不懂醫,說是要繞行至城村請大夫為他看看,軒轅鏡又說不必,隻道是水土不服,過幾天就會好了。
龍聆天見他如此說,也不強求,隻叫人再備了馬車。
“怎麼樣,軒轅覺得我龍騰這方土地如何?”順著軒轅鏡的目光,龍聆天淡淡笑道。
軒轅鏡仍盯著窗外,隻沉默片刻答道,“多少年前,這本也是鳳涅的境地。您覺得,我會怎麼回答?”
聞言微微輕挑了眉梢,他也不惱怒,“這隻能說明,鳳涅的氣數已盡,將應於天下之勢,合久而分。”
軒轅鏡張口,卻又沒有說話,隻是回頭看了龍聆天一眼,複輕垂下了視線。
回至炎琉,已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龍聆天給軒轅鏡在皇城之外賜了座無名府宅,朱門大門上的牌匾是空著的。或者是想日後再親賜宅名。
龍簫至邊境回來後,說鳳涅已傳了消息,說軒轅鏡叛國,皇帝鳳淮燁已下了格殺之令。另言皇帝早瞧出軒轅鏡有叛變之心,所以賜以‘聖者’之名,而真正的聖者,仍是之前的軒轅竟,如今正於皇宮之中,不日將繼先祖之風,立為後。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軒轅鏡正與龍聆天在品茶下棋。
軒轅鏡手中所持的杯子輕顫了下,發出瓷器的嗑碰聲,在寂靜的院子中格外明顯。
龍聆天漫不經心的放下一顆黑子,一臉平淡,似這事他早已知曉一般。“軒轅是在擔心你弟弟麼?你放心吧,令弟在鳳涅很好,鳳淮燁不但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反而將他捧至手心,如視珍寶。”
“是……這樣麼?”但是不應該是這樣的。叛國,格殺,還有他弟弟,要立竟兒為後……說好的不是這樣的,難道是因為自己動作太慢所以淮燁生氣了,以這種消息來告訴他?
看到軒轅鏡的臉色變得蒼白,龍聆天站起來繞過石桌到他身邊,關懷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隻是有些頭暈。”伸手扔下白子,打亂了棋局。這一舉動,任誰都看得出他心神不寧。
“軒轅,你真的不必擔心,在我龍騰,我擔保沒人動得了你。鳳淮燁那格殺的命令,隻在那鳳涅之內有效,不是嗎?”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隻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居然囚了小竟。就便是他不會傷害小竟,也不知他安的是什麼心思。”心思,這一番心思,他是真的猜不到了。立妃……立後,對象是小竟,他該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除了他便是小竟了,為何要讓小竟背負上這一重壓力呢?
龍聆天聽著略為一想,“我看,你重視你弟弟的程度,估計鳳淮燁也是知道的,他大概是想引你回鳳涅。”
“引我回鳳涅救我弟弟,然後生擒,活剮麼?”唇角微微一勾,軒轅鏡露出風輕雲淡的笑容,隱藏無奈。“那之前,我於他而言是個逆臣,那之後,於他而言,我是個叛將。”
“軒轅……”龍聆天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以予安慰。不知為何,從見到軒轅鏡那刻起,總覺得這人是那麼的脆弱,明明也是個七尺男兒,卻總是覺得這人應該受到嗬護。
微微偏頭看著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軒轅鏡若有所思,於桌上的手隨意的撩撥著棋子,握入掌中。“他把我當做過什麼,一個倔強不肯屈服的玩物罷了。嗬嗬……總恨自身為何生為軒轅族人,不得有違鳳氏皇族,如若不然……”手掌攤開,那圍棋已在掌心化為灰燼,驀然起身回頭望著龍聆天,那眼神裏有著無可比擬的堅定,“我隻有小竟這麼一個胞弟,絕不會讓他受任何委屈!軒轅鏡在此請國主放行,讓我回去鳳涅救胞弟。”
“我沒有扣留你,自然沒有放行這一說。”笑笑收回手,龍聆天道,“隻是你若回鳳涅,著實是很危險。”
“軒轅鏡既然敢叛了鳳涅,便早已置生死不顧,除非國主不信在下。”
嗯?龍聆天眉角微微一皺,有些許不解,“何為置生死不顧?我已許你性命安全,莫非這是換做軒轅不信了我?”
微抿唇,軒轅鏡壓低了聲音,“國主是龍騰之君,當不知我軒轅族的規矩。自我棄下鳳涅大軍之後,便已背負上叛國之罪。這罪名,對於軒轅族的人來說,足以至死。”
聽他如此說來,龍聆天倒是想起了些什麼,“那隻是一個傳說,神靈在上,若能明察,定不會降罪於你。”
“不,這與神靈無關。若是能逃離軒轅族的宿命,我軒轅族人恐怕早就不再搭理鳳涅皇室一族,可惜不能。”輕輕一笑,自嘲道,“一切皆緣於鳳涅先帝下的封印之劄,血泣。但這東西卻是誰也沒有見過,即便如此,卻還是無形中震攝著我族中人,令我等無敢有違。另外軒轅族,本就無法立足於族地之外的一方土地,聖者也隻是受了皇恩庇護才能在皇都生存。嗬,我死,已是早晚的事情。”
“軒轅……”
“所以國主,我現在已如一無所有,便是回了鳳涅被處死,我也無話可說。但這之前,我一定要救了我弟弟,安然送他回軒轅族……國主若能助我救出胞弟,軒轅鏡定銘記在心,牛馬以報。”麵對著龍聆天,軒轅鏡撩袍欲跪,卻及時被龍聆天扶住製止。
看著軒轅鏡略為蒼白的臉色,龍聆天淡淡笑道,“聽你這麼一聲聲國主的叫,我還真是不習慣,若是軒轅不嫌棄,日後叫我一聲大哥如何?”
錯愣的看了龍聆天片刻,軒轅鏡低頭道,“這……軒轅鏡不敢高攀。”
“是不敢高攀,還是軒轅不屑不願呢?”
“不不,不是的……”
見他慌張,龍聆天含笑著伸手拿過桌上放著的茶,“那就以茶代酒,敬皇天後土,證你我今日結為兄弟,嗯?”說罷倒了些茶水於地,再仰頭一盡,爾後笑看著軒轅鏡。
看他如此動作,軒轅鏡知無法推卻,隻得拿起原先自己那杯茶,跟著敬天地後而飲。
“令弟的事,我會安排下去的。”將茶杯放下,龍聆天道,“軒轅若真是不放心,我找個時間與你一道入鳳涅。”
聽見龍聆天願意幫忙,並是親自,一時欣喜,“國主……”順口叫出的稱呼,卻見龍聆天眉梢一挑,又連忙改口,“龍……大哥……”
“陛下,這事交給臣下就行,你入鳳涅,若萬一行蹤被發現,那可就是件麻煩事了。”在一邊當隱形人良久的龍簫在聽見龍聆天的話後開口阻止。
“哈哈,麻煩事還不是人來解決的,就衝著軒轅這一聲龍大哥,我可一定要親力而為。”
“龍……大哥有這心意,軒轅鏡已感激不盡了,他說得對,你身份不一般,要是被鳳淮燁知道你在鳳涅境內,他一定會千萬百計的取你性命。軒轅鏡不願看見有人為我的事而陷入危險之中。”
龍聆天聽著,也不再說別的什麼,心意早已定下,“這事晚些再說吧,我看軒轅你已顯疲態,還是去休息一會為好。我回皇宮安排好事宜後,再來找你。”
“嗯。”微微點頭,軒轅鏡退步站到一邊恭送。
龍聆天看他動作,也沒說什麼,這習慣得慢慢來改,隻對他笑笑,便領著龍蕭離開。
一出那府宅大門,龍蕭就湊近了龍聆天,“皇上,你真打算放行嗎?軒轅鏡要是回到了鳳涅就趁機逃跑怎麼辦?而且不能排除他到時會出什麼損招。”
“嗬嗬,他不是那樣的人。朕相信,軒轅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
“可是人心難測……”
“這倒是,軒轅鏡跟鳳淮燁之間,似乎沒那麼簡單。朕得好好想想……”鳳眼微微眯起,那眸光的顏色變深了幾分。
“能簡單到哪去,都那什麼什麼了……”後話被龍聆天一個眼神壓得吱唔而過。
“龍蕭,明日你安排幾個人,朕要去皇陵一趟。”
“皇上?”不解的看著龍聆天一眼,龍蕭實在想不出為什麼龍聆天會在這個時候去皇陵,祭祖?那隻帶幾人也說不過去。
“你去做就是了。”手負背後,龍聆天望向天際。
血泣……這本手劄對軒轅族人,真的那麼重要麼?又想起父母之事,龍聆天微歎一聲,這世上,真有宿命一說麼?
碎瓷器,破裂成幾截的桌椅,不堪的在地上四處散落著。
足下輕點迅速側身躲過迎麵而來的劍氣,鳳淮燁毫不在意的笑看著眼前發怒的人。
長劍直指鳳淮燁,劍身微微的顫抖,足見握著它的人有多氣憤。“鳳淮燁!你究竟想怎麼樣?”
“這話是該我問你吧,竟兒,你究竟想怎麼樣才肯答應我呢?”無視於指向自己的劍尖,鳳淮燁
“我哥被龍騰所俘,你不管不問不救,居然還對他下格殺令,嗬,虧他對你死心塌地的。”凝眉冷笑一聲,軒轅竟又逼進了幾步。
“怎麼?他叛國投敵,是為罪臣,難道我還要饒他不成?”看著殺氣盡露的人,鳳淮燁依舊笑著,“那或者說,我收回成命,竟兒你就答應我做我的皇後?”
“你做夢!”
徒手伸出兩指夾住襲來的劍身,鳳淮燁湊近了軒轅竟身側,另一手伸出環上軒轅竟的腰側,“是,我是在做夢,我成天做著你在我懷裏輾轉呻吟的美夢兒。”
頭輕偏又躲開軒轅竟的一襲,趁機在他耳邊吹上一口熱氣挑逗,“你的武功,全是你哥哥教你的吧,那你知道你哥的武功又是如何來的麼?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握著劍柄的手掌微鬆開又握回,內力一提,灌上劍身在鳳淮燁指間旋轉開,迫其鬆手,泄憤一斬,卻又被鳳淮燁輕易躲過,隻劍氣割裂開了簾幔。自然知道鳳淮燁說那兩句話的意思,班門弄斧。
“鳳淮燁,你真虛偽。”恰是識人不清,在這之前,竟然一直被這人所迷惑,與百姓官臣一般認為他是個無用的昏君,卻不料這人竟是將眾人都欺瞞了去。
“在這個時候,我會懷念你哥對我的溫柔體貼。你怎麼就不懂得學你哥的樣子呢。不過,你若是那個樣,估計我也就不會喜歡了。”不搭理軒轅竟,鳳淮燁笑著說他自己的,“我喜歡你的驕傲與不屑,我更喜歡看一隻野貓的爪子在我麵前被磨平。”
“可惜,你永遠也看不到這一天。”
不同於軒轅竟的冷淡,鳳淮燁似很開心一般的輕笑出聲,“這麼說來,你也算是承認自己是一隻難以馴服,卻很適合當寵物的小野貓嗎?”
“你!”軒轅竟幾欲氣絕,再提劍便是橫掃一削,直攻鳳淮燁下盤。
腳足交錯急急後退,這一次倒也躲得匆促。彎繞過直立於中央的石柱,順手扯下簾掛纏成長條縛緊,手腕一轉便往回甩去擋著軒轅竟的劍路。
便看著那布簾被劍鋒所破,鳳淮燁也不急,憑的那隨劍氣漫天的碎布遮人眼時,措不及防的湊近軒轅竟,扣住他手腕脈門,反手一轉定住,笑道,“竟兒,我寵讓你一分,你便進得一尺,聰明的你,怎會如此不知分寸呢?”
看著軒轅竟黑著一張臉,鳳淮燁隨意的鬆開對他的禁錮,“你不要以為朕說愛著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話說完,別有深意的看了軒轅竟一眼,轉身離開。
這是鳳淮燁第一次對著他以‘朕’自稱。看著鳳淮燁的背影,軒轅竟不屑的輕哼一聲,反手一轉將劍往身後射去,直嵌入石柱中。
玉墜在空中晃動,就像一顆不甚安穩的心。
若說怕,除卻對胞兄的那種心驚膽顫,軒轅竟自記事來便不曾怕過什麼東西,怕過誰。隻是如今受製於人,困於這重重禁護的深宮之中,權與勢自不能跟這一國之主相比。
不管怎麼說,這鳳淮燁的底線,他還是理智的不去撩撥的。
看著一地零碎,想著在遠方的哥哥,軒轅竟收袖立於窗前。你,真的就有那麼的愛著這個不值得你愛的人嗎?
哥,你還好嗎?請一定在那裏等我。
“這是我龍騰的巔峰,湮山。”抬手指著遠處,龍聆天笑看一眼站於身邊的人,複又看著屬於他的江山。“從這裏看去,這景色還是不錯的,軒轅你覺得呢?”
一眼望去,神似一幅山水畫,其景堪優。
恰如哪一個胸懷天下之人,用了筆墨揮灑,一氣嗬成。
回望龍聆天,軒轅鏡微闔眼俯首,這樣的一個人,指掌天下,這樣的睥睨俱傲之姿。
若是有了欺騙,可否會大氣的原諒?
這眼下,雲霧繚繞,後處林靜蘭幽。唇瓣微抿,軒轅鏡輕道,“一方江山秀色,皆甚讓人喜愛。這天下若在手中,確是其他任何感覺都無法相比的。”
“軒轅是這麼認為的麼?其實古來,在多少帝王眼中,江山比不上美人。棄江山而擁美人,亦自得其樂。”負手身後,龍聆天偏頭看向軒轅鏡。卻突覺他的臉色變得不是很好,有些蒼白。“你怎麼了?”
“沒什麼……”棄江山而擁美人。若說無私心,那是假的。他多希望鳳淮燁能有一日對著他說,這皇位他不重視,願與他一同隱居離世,不再受塵囂煩攏。
離行前,說著愛他,可為何他最近越來越覺得不安?心裏總像是有什麼梗著一樣,想要現在就衝到鳳淮燁麵前問個清楚明白,得到一個保證,吃下一顆定心丸。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應該相信淮燁,可這心思就是不受大腦控製的要去想。
“軒轅。”他這般心不在焉,若真是沒什麼,那倒是奇了。還想說什麼,卻見軒轅鏡身形微晃,隨之整個人如在這瞬間被抽去了靈魂一般倒下。
“軒轅!”忙伸手拉住軒轅鏡,龍聆天將那綿軟的身軀摟入了懷中。憑他叫喚幾聲,軒轅鏡仍是毫無反應。
看他臉色蒼白,龍聆天抱起他便施展開輕功往山下掠去。
這些日子以來,軒轅鏡的氣色似乎都不怎麼好,欲讓禦醫給他探診,他總推托說沒什麼,隻是水土有些不服罷了。
“何槿。”至山腰處,便看到了何槿等一行人。適才隻讓他們在山腳等候。
“陛下。”見龍聆天懷中所抱之人,何槿馬上迎上前去,不用龍聆天開口吩咐,就自動執起軒轅鏡的手腕,為他把脈。
看見何槿一臉奇怪的表情,龍聆天擔憂問道,“他怎麼樣?”
“請陛下容臣再探。”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診斷結果,何槿又認真的再度切脈。之後抬頭看著龍聆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到底怎麼了?”看何槿如此,龍聆天更是著急。
“呃……那個,臣……”下意識的抬手擦把汗,何槿吱唔著,“臣把出的是喜脈……”
“你說什麼?”聲音之小及含糊,讓龍聆天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沒錯的話,軒轅……公子,他有喜了……”
“有喜?”重疊的聲音,龍蕭忍住爆笑的衝動,上下打量著何槿,似乎開始懷疑他的醫術。而龍聆天則眉梢微皺,如果這是真的話,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這孩子是誰的種。
“是、是的。”繼續擦汗,何槿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他雖為禦醫,跟在龍聆天身邊多年,奇難雜症見得不少,但這等情況卻是從未見過。
抿唇思考片刻,龍聆天問道,“那他為何昏倒?腹中胎兒可平安?”
“陛下,軒轅公子的身子之前受過創傷,氣血兩虛,加之他鬱結在心……若是想要母……父子安然無事,恐需費些心思及時日調養。”
“那我等速速回宮。何槿,到時需要什麼,你盡管至太醫院拿。”
“是。臣下遵旨。”微躬身後,便緊跟著龍聆天離開,留下一臉迷茫的龍蕭愣愣的看著二人的背影。
居然……真的是有了?
不過稍一回神,龍蕭就想到了龍聆天的身世。他亦為男子所出,而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也是軒轅族人。
停頓過後,龍蕭就快步追上前去跟著,及至回到宮中又是一番忙碌。
龍蕭站在床邊看著仍在昏睡中的軒轅鏡,心裏有些難過,像是有什麼東西梗在心頭一般。或許隻是一種憐憫。
再看坐在床邊的龍聆天如對珍寶一般那樣小心翼翼的用溫熱的棉布給他擦拭著額角,不由輕歎一聲,“陛下,軒轅公子的……孩子,照情形來看,應該是那個鳳淮燁的。”
龍聆天抬頭看他一眼,言語有些陰沉,“十成。”
“那麼如果當初那人說的全屬實,又照何槿所斷的時間看來,軒轅公子他是在軍營被鳳淮燁……所侮辱,如今暗結珠胎,若是讓他自己知道,我怕……”
龍蕭擔憂的,也正是他所擔憂的。
“不如,趁他現在還不知道,讓何槿用藥把那胎兒給……”
“放肆!”一聲厲嗬打斷龍蕭的話,又見軒轅鏡五指彎過緊抓著錦被,沉下了臉色,片刻又強求著自己緩下,伸手撫過軒轅鏡額前發絲,柔聲道,“軒轅,你醒了?”
見已被發覺,軒轅鏡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直直的望著上方,一言不發。
龍聆天見他如此,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恰這時何槿從外邊端送著藥進來,便連忙起身接過,“軒轅,來趁熱把藥喝了。”
軒轅鏡仍是一動也不動,過了半晌,才輕聲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眉頭微擰,龍聆天轉過頭對著那兩人以眼神示意他們出去。
“軒轅,你……不要想太多了。”將藥放在床邊,伸手拍拍軒轅鏡的肩膀,龍聆天亦隨之離了這房間。
待得門被關回,又確認腳步聲走遠,軒轅鏡方慢慢的坐起身來。拉拉被子倚靠著床欄,唇微抿了抿,嘴角卻不可自控的開始上揚。
淮燁……孩子。似乎想著這事,什麼都不算什麼了。軒轅鏡此刻隻想著回鳳涅告訴鳳淮燁這件事情,與他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心思千回百轉,便又想到龍聆天,內心難免帶上了內疚愧欠。
看著他放在旁邊的藥,軒轅鏡伸手端了過來,慢慢的喝下。
“禦淩宵風往雲流,桂釀一杯酒幽,姮娥細數寒宮愁。把玉石錦瑟竊偷,織刻弦月如鉤,恰風華皆在我手。”將筆擱置一邊,龍聆天含笑望向坐在對麵的人。卻見那人正捂著嘴一個勁的幹嘔,微歎口氣,故作傷悲的道,“難道在下提的這幾句這麼不堪入耳,竟然都讓軒轅吐了?”
“不是……我……唔~~~”話至一半,又急忙捂了嘴。
看他一副狼狽之樣,龍聆天走過去,拿了顆幾案上的酸梅送到軒轅鏡口中,微笑道,“我跟你開玩笑呢。不過前些日子,也沒見你這般。”
雖然知道自己這症狀是為什麼,不過聽龍聆天這麼說,軒轅鏡的雙腮還是微微的發紅,有些許尷尬。
見他如斯反應,又想起何槿說的話,心中不免暗歎一聲。他這樣,若對一般人來說,是妊娠反應,可對軒轅來說,卻是因為身份關係……
視線從軒轅鏡微微凸起的小腹掃過一眼,這單純的人,估計是不知道一般的女子到這個時候,便不會再有嘔吐這種現象了吧。
仔細看他,便會發現他整個人都有些浮腫,但見他麵露疲色,龍聆天扶著他躺下,“你若是疲了,便睡會兒吧。”
軒轅鏡輕應一聲閉眼,不過一會,就入了睡夢當中。
伸手微撩動他額前發絲,龍聆天望著軒轅鏡略微蒼白的容顏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