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十章 嘴上鬥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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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往南走的是二號房的萬全策、劉農峻和郭超常。一進入林子,瘦猴似的郭超常便如魚得水,隻要有丁點的空隙,他就能輕易地鑽過去。他走在前麵,一下子就沒了蹤影。也許是久久不見萬全策和劉農峻趕來,尖厲的聲音立馬從前麵傳來:“你倆是公公養的奶油,還是什麼的?老半天還趕不上來。”
真是不是自己的肉不知痛。
入了林子沒多久,萬全策就發現自己高大的身材,麵對著縱橫交錯的雜樹、藤草,非但沒點優勢,反而顯得累贅。每走一步,要麼被雜樹夾住,要麼被藤草牽扯。遇到荊棘,不敢硬闖,隻能用槍頭去撩撥,費時不說,還費勁。沒走一裏地,已累得腰酸腳軟。
竹篙一樣的劉農峻跟在萬全策身後,雖然不能昂首挺胸地走,但彎著腰,倒還能勉強應付。
彎得久了,腰也見累,有時想挺挺,剛一挺起,不是頭碰著樹枝,就是脖子被一條藤橫著,象被吊了似的。
聽到郭超常的尖喊,萬全策就來火,“你才是公公養的奶油,所以才長得尖嘴猴腮,生來就適合鑽林子。”
“嘻嘻,我雖猴瘦,但我有型啊,能鑽山過林啊。哪象你,練的是虎拳,卻沒點虎的本性。你見過老虎會怕山林的嗎?”郭超常反唇相譏。
“虎不虎,見了老虎才知。就你這個瘦猴子,連老虎都不屑一顧。”萬全策高聲地道。
劉農峻忙噢噢地道:“萬兄,在白天不能講人,在山林不可論虎。”
“哈哈,怕什麼?說真的,我倒真想見識一下老虎,要不瘦猴真以為我的是假虎拳。”萬全策故意大聲地說。
“假不假,見了老虎就知。”郭超常也故意模仿萬全策語氣。
劉農峻望望四周:“哎哎,小聲點、小聲點。孫玉國叫我們來是搜索的,不是鬥嘴的,讓別人聽見不好吧?”
萬全策不由地停了腳步,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轉過身子望著萬全策:“你這麼高、這麼瘦,是不是每天都提心吊膽,才提高吊瘦的啊?”
劉農峻愣了一下,卻沒在乎萬全策說這麼衝的話,臉上倒堆起了笑容:“嘿嘿,這未免說得太誇張了。不過還是小心點好、小心點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萬全策落在劉農峻瘦胸上的目光,立馬從不屑轉為了欣賞,親切地擂了一下他的雞胸:“嗯,兄弟說的是。打虎靠兄弟,我們彼此還是照應著點好。”
劉農峻點了點頭。
見萬全策並沒有轉過身去開路的意思,劉農峻的身子一柔,就柔到了萬全策前麵,揮起槍杆,掃起路來。
往南爬上一座小山包,郭超常就躺在一塊石頭上,翹起雙腳,嘴裏還含著一片樹葉,呱呱啦啦地吹出葉笛來了。
一左一右坐在郭超常身邊,萬全策和劉農峻都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望著天上的白雲,郭超常仍吹得樂,身子飄飄的,自己也象一片雲似的。
“別再雲飄霧繞了。”喘過氣,萬全策推了一下他的身子,道。
坐起身,吐出葉片,郭超常裝作不滿地道:“看你這個湖南佬,就是不懂生活。人生得意須盡歡,我吹吹葉笛都犯著你了?”
“哼,你以為你這個滄州佬就是燕趙大俠,可以到處逍遙啊?”萬全策不屑地道。
“大不大俠不敢說,我隻知道當年凡路過滄州的鏢車,沒有一隊敢喊鏢開路的。”郭超常自豪地說。他說的一點不假。過去鏢局出行,大凡都會邊走邊喊鏢,一是亮出自己鏢局的號,震懾山賊;二是告之黑道上的朋友,來的是自己人;三自然就有種揚威的意思。滄州是武術之鄉,藏龍臥虎,所以鏢局的人行經滄州都不會喊鏢。當然,世上無絕對。當年北京就有一個鏢局喊了,當即就跳出三個滄州高手攔住去路,非要比試不可。鏢頭笑笑,身子一晃,就呼啦一聲飛上了鏢車上的旗杆,來了個白鶴亮翅。
三個高手一看,知道是遇著高人了,趕緊拱手而退,讓出路來。
萬全策未必知道這件事,所以他道:“哈,那有什麼?隻是當年我沒行鏢而已。我行鏢的話,不但在滄州喊,還要喊得比雷聲還響。”
郭超常嘿嘿道:“就怕你響過了頭。”
“響過了頭再說。”萬全策寸步不讓。
話到這個份上,郭超常還能說什麼?
無語。
但不管怎麼說,眼前這個湖南佬顯示出的豪氣,卻不能不令人佩服。
無語也就是輸了。郭超常豈是輕易服輸的人?
話峰一轉,他就轉到劉農峻身上:“還是我們小老廣溫文爾雅,又不失大海一樣的胸懷。”
張了張嘴,萬全策欲反駁郭超常,卻一時反駁不了。與劉農峻雖然還沒深交,可他表現出來的,確實是象郭超常所說的那樣。盡管在他的心目中,廣州人的形象不是劉農峻這種竹竿。
“嗬嗬,郭兄過獎了。”劉農峻謙然地道,“麵對這山林,兩位兄長都要比我有經驗。畢竟你們一個是搜索連的,一個是特務連的,而我這個工兵連的人,隻會架橋鋪路。”
“哈哈,劉兄弟就是會說話,聽著就讓人舒服。”萬全策搶先說道,言外之意,無疑是說郭超常不會說話。
郭超常不傻,哪能聽不懂?
“我嘛,雖說是特務連的,可我這人心直口快,從來就不知道來點特務那種暗的,隻知道有空隙就鑽。”
似抑實揚,分明是在表揚自己靈活嘛。
萬全策心想。
笑了笑,他就說:“遙想當年老項,那才叫爽。設好了鴻門宴,他都不屑一用,故意讓劉邦那陰險小人逃出。”
這樣鬥法,那是沒完沒了的了。
劉農峻趕忙道:“曆史自有人去評說,我們還是麵對現實吧。下一步該怎麼走?”
“怎麼走?當然是看你這個工兵連的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
好,總算有了共同的語言。
劉農峻心裏感到美。
站起身,他便笑道:“那就跟著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