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彼岸花—逆時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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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等到那一天我的離開,”
“請不要告別…”
“讓我們仿佛普通暫時道別的戀人一樣,”
“僅僅是短暫的分開旅行。”
“不要哭泣,不要悲傷,不要難過,要一如既往的如同陽光般樣溫暖的微笑。”
我盡量控製住我所有的情感,
一如既往的,牽著手約會,在馬路上蹦蹦跳跳,放肆的大笑而不顧及他人。
他會背著我,做出誇張的飛翔的姿勢,向下坡衝去,然後一路留下我們豪邁的不可一世的身影。
這是蘇尹最喜歡的咖啡店,我則喜歡裏麵各種款式的美味蛋糕,我還喜歡裏麵胖胖的老板娘和她的小女兒,她的小女兒笑起來有兩個甜甜的酒窩兒,象一顆可愛的草莓。
我們如同平常一樣,坐在左邊第二個隔間,我的麵前是新鮮的草莓慕司,他的麵前依舊是一杯香濃的咖啡。
人的身體感覺,似乎總是在精神感覺到達很久以後才會到來,
它被我麻痹了太久,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今天我們換東西吃吧。”我做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把我的草莓慕司推了過去。
我沒有去看他的臉,直接伸手拉過他的咖啡。
黑色油滑的咖啡,沒有加牛奶,也沒有加糖,我微微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
“感覺如何?”他抬頭看著我,手裏的叉子擺弄著麵前草莓慕司上的草莓朵。
“有點苦。”我癟了癟唇角,擺出一個可憐巴巴的麵孔。
他依舊擺弄著那朵草莓,然後問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如何?”
我來了興致,點點頭。
“咖啡的曆史有三百五十年。”他用手支起下巴,很輕柔的望著我,”在很久以前,第一代的’咖啡館’僅僅是簡陋的小鋪子,之後在阿拉伯地區才出現的主要為商旅和過路人提供服務的’流動咖啡館’,但在18世紀初的歐洲,卻搖身一變成為上流社會的時髦場所。”
咖啡的曆史麼?我饒有興致的也支起下巴,靜靜的聽著。
“在那個時候,幾乎所有的達官顯貴們都是熱衷四處到郊外出遊的,那時侯,輕便靈巧的’咖啡帳篷’在青草之間顯得十分可愛,令人耳目一新,於是就扭轉了人們過去對咖啡鋪的傳統偏見。在陽光和綠茵中遊玩累了,他們就會來到咖啡帳篷下休息,小小的咖啡桌吸引了無數散步和騎獵後倦意闌珊的遊客,漂亮的遮陽傘下也開始出現了咖啡館最早的女性顧客。
然後漸漸地,光顧城郊觀光勝地的’咖啡帳篷’,成了紳士淑女周末出遊的固定節目和時尚。再過不久之後,各種形式和風格的半固定建築和固定建築被建造起來,相當接近今天概念上的“歐式咖啡館”了,再也不是早期’醜小鴨’的模樣了。”
“喔,所以從那時侯起咖啡的文化就開始迅速發展嘍。”我用小勺子攪和著,杯子裏的咖啡旋扭出一個小渦,不斷的旋轉。
“當時維也納的多瑙河渡口,是出城遊覽和途徑一個娛樂場的必經要道,於是有一個精明的商人,在那裏一連支起了數個’咖啡帳篷’。然後在若幹年後,多瑙河大橋在這裏落成,又有眼光精明商人投入巨資,建成了首家具有高級設施和舒雅情調的咖啡館,’胡戈曼咖啡館’,並且轟動一時。也由此,咖啡館才開始真正的發展。”
我對上了他眼睛,幹淨,深邃,有神,讓人看的出神。
我覺得忽然有點臉紅,心裏卻莫名的有一種酸疼,我移開眼睛,”懂的挺多的嘛,不愧是我家的蘇尹。”一句話說完,卻不知如何是好。
“還有很多故事呢,以後還可以講給你聽。”
我覺得有各種情緒在血液中橫衝直撞,仿佛找不到出口一樣,無所適從。
“恩,對。以後我們可以用EMAIL通信,還可以講故事,奧,對了,你們那邊打電話比這邊便宜哦,記得給我打電話。”
“恩恩,還有,記得回來的時候要買好多好吃的哦。”
“哎,你要好好學習呀。要不然不用過多久,你就會悲傷的發現後起之秀的壓力了,哈~”
我手舞足蹈的比畫著,說了一大通,然後舉起杯子,一口氣全喝掉了。
“啊,苦啊~”我伸了伸舌頭,一口氣幹掉,咖啡好苦啊,覺得眼角湧出幾滴液體物質,我伸手擦了擦,然後抬起頭笑著看著蘇尹,”咖啡不加糖,真的好苦啊,你看,苦的我眼淚都出來了,哈~”
身體裏的積蓄激素的膨脹著,隻覺得一瞬間就會衝撞開。
我打開書包,拿出一個盒子,是我自己包的,用的我喜歡的鵝黃色的旋紋麻紙,推給他。
“那個,等上了火車再打開吧。”
他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很安靜的坐在那裏。
過了很久,他起身對我說,”允佳…”
你會不會和我一樣,在某一瞬間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悲傷。
“允佳,我們說好的。”
那些悲傷,仿佛在透著巨大陽光下的白晝中,已經撕開一道裂口。
“請不要告別…”
在透著巨大陽光下的白晝中,撕開一道裂口,裏麵伸出的雙手,將我們拋向無休止的黑暗。
他說,“請不要告別。”
眼睛裏暗湧著什麼,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攥緊了拳頭,仿佛已經可以把指甲撅進肉裏,我拚命的命令自己,千萬別掉出來,千萬別掉眼淚出來!
“你先走吧,我想做會兒”,我用手胡亂的抹了幾把眼睛,然後朝著他露出甜蜜的微笑。
他愣住,然後眼睛緩慢的收緊。
“我會打電話給你。”
“恩。”我點點頭,木訥的坐在那裏。
我的臉象中了毒一樣,沒有任何表情,在那裏靜靜的坐著,一個人。
我們說好的,不要哭泣,不要悲傷,不要難過,要一如既往的如同陽光般樣溫暖的微笑。
我們說好的,請不要告別。
我們說好的,僅僅是短暫的分開旅行。
我突然如夢初醒般的起身衝了出去,
我耳邊有風掠過的聲響,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沿著坡道一直想前奔跑。
沒有多遠的,我可以追上。
我喘著粗氣跑向剛剛離開站台的火車,試圖著尋找著某個身影,沒有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容,
沒有,沒有。
我緊張的張望著。
旁邊的一位安全負責人員焦急的跑向我的方向拉過我的手,”小姑娘你這樣很危險啊!”。
我隻是靜靜的的忘著,那火車朝前駛去的方向,然後轉頭尷尬的朝著那為負責人露出”哦嗬嗬”的笑容。
鼻子輕輕一酸,淚水已經模糊了麵容。
一個小小的身影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姐姐你怎麼哭拉。”
我有些慌張的擦著臉,
然後小跑過來一個夫人,慌忙拉過剛才的小孩子,朝我尷尬的笑著。
眼眶卻向一個溢滿水的玻璃杯,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放肆的傾灑。
背過身,朝車站內走去,有零零散散依然在等車的乘客,轉頭看向我。
隻是,那時我沒有看到那躲在標牌後那熟悉的身影,
他帶上的帽子遮住了額下,投下的陰影看不清雙眼。
那個地方有什麼也在無聲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