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貳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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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異樣的觸摸感終於讓昏睡的長卿忍受不了。張開眼,也不管他是誰,一掌往他的胸口打去。
那人被打到床下,狼狽地出聲:“疼,好疼!”
這熟悉的聲音,不會吧,長卿下床,在黑暗中,準確地走到油燈前,摸索到桌上的燈芯。
呼的一下,光亮頓時充滿房間。
隻見那個在地上喊疼的人站起,調皮的棕色靴子,放蕩不羈的垮褲,還有搭在肩上的馬甲,長到肩上的黑色零碎的短發。
他轉過身,眼睛眯成一條線,嘴巴微微笑:“好久不見了啊,徐手下?”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景天?
不對,長老們讓他看到的圖像中他已經死了,可是他現在怎麼好好的站在他的麵前?長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所有的疑問都在一瞬間因為長久的希冀而凝固。
隻見景天痞皮地走了過來。走到他的麵前。然後抱著他:“徐手下,想我了嗎,嘿嘿。”
不成律的心跳,還有對於眼前這個人的留念,於是長卿決定暫時不動,把自己的頭靠在景天的肩膀上。
“恩……”
景天抱著他,一手撫摸著他的臉龐,順著他的發線,移到長卿的胸前,然,停頓,指尖對準了長卿心髒的位置。
忽的,長卿一把推開景天,走到桌邊,拿起那把泛著銀光的劍,毫不客氣的指著景天。
景天的眉頭合攏,隨後馬上又平舒,擠出一個笑容:“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
“你不是景天。”說完這句,長卿馬上一劍向他刺去。
“徐手下,我就是景天啊,你怎麼了?”他退開了幾步。
“你不是景天,你就是禍害這個村子的罪魁禍首吧?”其實就在剛剛他主動抱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隻是,他依然留戀景天的存在,即使,隻是虛幻的。
狐仙最會魅惑人的不是美色,而是,隻要它碰上你的心口,它就會知道你的心上人長什麼樣子,對你有多重要,還有,它可以把你的心挖出來吃。
“你怎麼知道的!”那狐仙也不隱瞞了,隻是自己從來沒有失敗過,第一次有人居然不會沉迷,劍砍破了他的衣服,它努力閃躲。
“因為你不配冒充他,還有,他死了。”悲哀的聲音,透過銀色的劍輝淩厲的繼續發動攻擊,一腳一劍,自然成風。
那狐仙終於無處可躲,在牆角處站立不動。
劍抵在狐仙的心口上,那狐仙的胸口開始滴血,隻要再進一寸,它必死無疑。
那狐仙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盡力做著最後的掙紮,那張和景天一摸一樣的臉皮,再次裂開嘴笑了:“你想讓我再死一次嗎?長卿?”
“再死一次…。。”長卿的眼裏閃過一絲遲疑。
就是這幾秒鍾的遲疑,那隻狐仙,雙掌托出口裏的精元,喚出靈力,朝長卿吹去。
長卿連忙後退,運用內力,才不至於吸入這種迷幻人的煙霧。
那狐仙推開門,急忙逃走。
長卿帶著劍,追上。
到了門外,常胤攔住長卿:“大師兄,夜已深,這麼急忙是要去哪?”
“找到狐仙的蹤跡。”長卿說完,推開常胤,繼續追了上去。常胤這才連忙跟上。
黑夜裏,連著兩個人輕衣便服在屋頂上飛過,快的讓人感受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
“爺爺,那是鬼嗎?”街上的一個小女孩緊緊的依偎著老者,他們的村子很不平靜,上一陣子,娘曾經說過,連爹爹也被狐仙捉走了。
“妞妞乖,妞妞不看啊。”那老者捂住小女孩的眼睛,低下頭。
那兩個人之前最前麵的是一支狐狸,從臀後還露出了一條明顯的尾巴,棕褐色,毛也十分光滑。
長卿和常胤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到了樹林前,卻沒有了狐狸的氣味。兩人落在了地上,種種的軌跡顯示,狐狸已經進了森林。
兩人眼神相對,接著長卿和常胤便輕手輕腳走進這座森林。循著剛剛狐狸流血的氣味,長卿和常胤穿梭在樹林間。
黑夜中,寂靜的樹林除了風偶爾吹過枝椏發出的沙沙聲,再無其他。長卿閉上眼睛。仔細地聽著周圍的聲音。
“嚓”……是衣物摩擦的聲音,在這個樹林中發出這樣的聲音,絕對不是自然地。
對著常胤用手指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眼神從容。
常胤很快的就明白了長卿的意思。順著長卿指的方向看到了狐狸,常胤驚訝的發現,這隻狐狸居然用景天的外形,這不是故意讓大師兄傷心嗎,一定不能手下留情。
接著常胤提劍馬上往那個地方衝去,一劍直衝狐狸所在的地方,用力殺去。
狐狸這才醒悟,怎麼會,被發現了?看到常胤往這邊過來,連忙跳上樹幹。
狐狸還沒站穩,便發現眼前站著一個男子,那個人是在等他,是徐長卿,而他的手上。
狐狸直覺的胸口一痛,那把劍已經刺穿了它的身體。
黑夜如風,刻畫出狐狸扭曲的景天的臉,漸漸的,它蜷縮成一團。從樹上掉下去,“撲通一聲”。
常胤馬上用法力對準狐狸的喉嚨,析出狐狸身體裏的真元。
用力一提,那真元便化成一顆紅色的寶石握在常胤的手裏。十幾天來,他們一直在找這隻狐狸,就是為了取出他身體裏的真元去解救那些受它侵犯過的壯年,而且他們的身體在大師兄的細心指示下還保存的很好。
終於在這時候找到了它,那些娃娃該過高興啊,他們的爹爹都要回來了呢。大師兄應該也很高興吧。
於是常胤開心的喊了:“大師兄,娃娃們的爹爹有救了!”
沒有回答。
常胤抬頭一看,長卿仍然站在樹幹上,手裏握著那把垂下的劍,劍上,狐狸的血依舊在往下滴。
“大師兄…”常胤不知道親手殺死一個類似景天的人的感覺。
“我想去看看他。”平靜的聲音。
常胤知道長卿口中的“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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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堡,唐雪見的房間裏。
一紅衣卷發女子坐在桌子旁,用手撐著下巴,眼睛低垂,故意不去看身邊的人。
桌上擺滿了一盒盒的精致的胭脂。一個高大的帶點孩子氣的男子佝僂著背,臉朝著紅衣卷發的女子,手裏拿著一盒金蓋胭脂。
那女子別過臉去不理他。
那個男子又跑到那女子的麵前,手裏換上另一盒胭脂:“行了,我都說我錯了,你別生氣了行不?”
“誰稀罕你的東西,哼!”雪見再次別過臉去。
景天又跑到他的麵前把臉降到與她同一高度,故意像街上混沌攤叫賣的樣子:“看哦,看哦,天下獨有的口味,用了它,保證你的肌膚吹彈可破,白裏透紅,追求的人排滿一條街,要拿要快,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啊~”
“撲哧”雪見忍不住笑了出來。話說景老大的聲音加上痞皮地樣子,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愛:“哼!你不是有什麼紅蓮姐姐,白荷姐姐,什麼綠珠還有什麼忘了的?來找我幹嘛?”
“都說了,她們隻是我的姐姐,你不要老是亂想了。”景天直起身子,低頭看卷發女子,真是不懂女孩子都在想些什麼。
“隻是姐姐嗎?可是她們…”雪見忽的把頭埋在桌上。
“嗚嗚”很明顯的,景老板使得唐家大小姐哭了。
“怎麼了嗎,她們真的隻是我的姐姐,啊…。你別哭啊。”景天也不知道要怎麼應付眼前的狀況。
“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雪見無辜的喊了一聲。
景天愣了,沒有下文。
許久沒有聽到下文,雪見這才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看著一臉鬱悶的景天:“我在你心中,到底什麼位置?”
這個,若是說妹妹,她會怎麼樣,這樣烈性子的女人,景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忘了嗎,你答應我爺爺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很認真的話語從雪見的口裏說出口。
是啊,永安當有今日,全部都是因為有唐老爺的幫助和培養,否則,他連二十歲都沒有,是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的。難道自己還要傷害他的孫女?
景天的腦海裏有一幕特別深刻,那是一個臨終的老人。拖著即將步入黃泉的身體,呼出一口氣,隻為了將他的孫女托付給一個他相信的人。
“我沒有忘記,我答應過你爺爺,我就會照顧你一輩子。”景天的語氣一樣認真。
“爺爺說過,希望我們可以在他生前完婚,可是如今……爺爺,你去了,他就不要我了!”雪見的聲音帶著哭腔。
成婚嗎,其實這也是人生中必然的。
男子漢大丈夫,該舍棄時就該舍棄。很顯然的男女之間的情愛,對於景老板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在他的心中,道義遠遠比它重要的多,成家生子不過是人生例行的公事,娶了她又如何。
何況雪見的樣貌才華性格都比其他女子要好得太多,而且從來不忌諱自己是黃花大閨女一直往自己的店裏跑,是為了誰,是為了自己!
沒錯,權衡完利弊,娶她才是最佳方案。可是為什麼心中卻那麼空虛,好像一直在說錯了,錯了。
“別哭了,我們挑個日子成婚吧。”景天終於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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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藍色的湖被樹林包圍,美麗的湖水依舊泛著波光。
隻是它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這是景天魔化時帶著長卿來過的湖。長卿還記得,他抱著自己,在湖心殿裏看屋外皎潔的月光和美麗的湖水,長卿還記得他曾經在他墜入深湖時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把自己從深淵裏抓出來。
而現在,隻剩下長卿一個人帶著那把孤獨的劍,站在湖邊。
結界早已消失,踩上竹筏,長卿從岸上漂向湖心殿。依舊寧靜。湖水泛起波瀾,長卿的感到呼吸有些急促,是因為,他曾在這裏呼吸?
這是他們知道彼此的感情的地方。
漂上岸。
一步一步,走上那熟悉的台階。他曾經抱著自己,從這裏走過。
走向景天住過的房間。
打開塵封已久的門,已經蒙上了灰塵了。
但是這裏有他存在過的氣息。長卿貪戀的呼吸著它們。
景天用過的杯子,坐過的椅子。
走到床邊,那床藍絲棉被依舊不整齊的躺在那裏(藍魔景天最討厭整齊的布置了)
長卿的雙手捧起那床藍絲被,放在自己的臉頰旁邊,蹭了蹭。
直到那在臉頰旁邊的藍絲被已經被濕了,長卿這才放下它。
刺眼的是,枕頭旁邊的那把梳子,象牙梳。
景天曾經用這把梳子,為他梳順頭發過。
顫抖的手拿起這把潔白的梳子,才發現淚滴已不受控製,猶如不停的雨下個不停。
“我好想你!”
“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好想你!”心底的呐喊。
“為什麼…”
“為什麼……”
“我好想隨你而去。所有人隻知道我是蜀山的掌門,不知道,其實我累了,你在的時候不能承認自己對你的感情,而你走了,我卻還得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片寂靜,剩下的隻有類似雨滴的聲音,
忽的,一陣奔跑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個紅發的黑衣大漢帶著一個酒壺猛撞的跑了過來。人還未到門邊,聲音卻先到了:“是你嗎?複心!”
長卿抬起頭,滿臉淚痕,看著眼前的重樓。
威武的重樓滿身酒味,瞪了一眼長卿,忽的,頹唐的倒在門邊,酒壺摔到一邊:“果然不是你。”
重樓忽的又呐喊道:“複心!你到底去哪裏了。”
長卿走到重樓旁邊:“怎麼了嗎,複心姑娘怎麼了嗎?”
“她……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裏了!那天為了救景天,忽的一下,就變成煙,飛走了。“重樓的聲音在壓抑著。
“為了救景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天景天說要變回去,所以我們就等司閻把他帶回去,要占用他的身體解開他身上的意念的時候出手。”重樓打了個酒嗝。“可是司閻卻要求景天交出複心不然的話,他就要殺了你,複心,複心你好傻,居然自己跑了出去。”
“後來呢?”
“後來複心就被用來解開景天身上的意念承載司閻的靈魂轉移,死了,灰飛煙滅了,哈哈哈。”重樓居然笑了起來:“對,她死了,本座在這裏等了她這麼久,她都沒有回來!”
“那……景兄弟呢!”
“景天?他在解開意念的一瞬間馬上就醒了,然後和司閻火拚起來,後來居然和司閻一起不見了。”
“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是不是說,他還有可能活著?長卿的腦海裏百轉千常。
“不見了,最好,他害死了本座的女人!”重樓繼續無力的道,任何人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魔界王尊居然會潦倒至此。
“重樓兄,節哀。”長卿也知道,他是喝不醉的,隻是,暫時還無法接受事實,就像紫萱的事情一樣。
在岸邊,溪風和長卿差身而過。
是長卿用千裏傳信讓常胤找來溪風的,隻有他,知道怎麼待他的主人。
長卿沒有和他說話,現在長卿的心中有一種希望在升騰著。
一種比生命更加強烈的希冀。
他的景兄弟還活著。
他,
他要去找他的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