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去，一如一年前。彼時我正是高三，一切井然有序。如今生活有那麼一段的亂碼，調整便好。我想我大抵還是生性薄涼之人，任何人在我生命中留下的印象都不過轉瞬即逝。小t是例外，而之後大約織雲也是例外。
    何時我第一次牽了織雲的手呢？我忘記了。隻記得那之後的多年，那雙手終究放開了我的，而後轉身離去。那時候我才懂，原來所謂背影竟是如此決絕，以及義無反顧。
    小t說。多太多的時候。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了。你會後悔的。柒。
    他凝視著我的眼睛。第一次說的這麼認真，好像詛咒一般。
    然而後悔二字，從不曾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從來不曾。
    大一下半學期在眾多鬱悶聲中飛速降臨。大多數人還沉浸在新年或者情人節的快樂中不可自拔，上課之時遲到者頗多。每每有人進門，講師必然停下，深深凝視一眼遲到者。目光自鏡片之下透出，分外詭異尖銳。
    開學兩星期，學校終於公布了上學期的成績單。大約我是年級前十，所以得到了一等獎學金以及國家助學獎。零零總總加起來大約五千塊錢。加上每月家教六百，思索了下便給父母打了電話說這學期不必給我彙錢。
    父親聞此，有些歎息。大約是女兒開始獨立的不舍，抑或對自己不曾有何作為的悲傷。
    基本得獎學金者皆要被纏著請客吃飯，我也不例外。之前寢室之人試探著開了玩笑，我笑著應了。他們好像原先做好了被我拒絕的打算，如此一來很是驚訝。也是罷，隻是我以為多個朋友也好。約了時間，便收拾書本回去了。
    我在這個熟悉而陌生的校園裏穿梭，看一張張年輕陌生而相似的臉。帶著少年不知愁的微笑，帶著社會所不容的單純。生活好像就是如此。太多時候我靜靜在旁觀望某些場景，看別人在熱鬧孤寂之時快樂或難堪，自以為旁觀睿智而通透。哪知有一日當真彌足深陷，卻傻不自知。
    回到房子的時候，織雲不在。她的學校已經開始正常上課，社團也開始運作起來。她的演出便又要多起來了。
    織雲善彈琵琶，琵琶之聲在我聽來很是幽怨。織雲說是纏，纏繞回旋的纏。我一知半解。——事實上除了鋼琴之外我覺得所有樂器都差不多。
    那後來織雲取笑我不懂欣賞藝術。我微笑不置可否。反正你在我身邊，織雲。你懂便好了，我這般說著，而織雲卻是沉默了下去。但她凝視著我，目光灼灼難以形容。
    此時她不在。在早上便告知了我今晚有演出，不回來吃晚飯。無奈之下隻得打了外賣電話，隨意吃了些。
    而後在房中看了兩小時的書，將內容基本鞏固於心。伸了懶腰，出房門倒水。織雲還沒回來。客廳裏空蕩蕩，一如以前。三月寧波溫度回暖，屋中卻不知為何有些冷意。
    我突然，不習慣了。
    我便這樣怔怔站在客廳，直到門哢嚓的開鎖聲。織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