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短短一月。在家固然很好，隻是大多時候父母親絮絮叨叨念著繁瑣小事，有些不耐煩。大約親情便是如此——父母不在身邊，覺得少了些什麼；一旦在身邊，便又要覺得羅嗦了。
    重去寧波前見了小t，為他過了情人節前夕的生日。沒有生日蛋糕，沒有生日蠟燭。單純陪他在外吹了一夜冷風，慶祝他又老了一歲。翌日我便收拾了行李離去。
    柒，柒。上火車之時，他這般叫著我，好像包含著莫大的委屈。我回頭看著他。逆光裏原本年幼的他已經成長成清清朗朗的少年了。時光轟轟烈烈，一輩子似乎也就那麼一恍然的回眸。
    我隻是這樣單純叫叫，柒。他卻搖頭，失笑。我莫名其妙挑眉，轉身離去。
    火車開動那會，小t還在站台上眺望火車遠去的模樣，看起來身影挺拔且桀驁。我突然覺得有這樣的念想也是好事，至少不會茫然無措。然而半小時後我收到小t的短信，他說。再也別讓人來送你，柒。你的背影太決絕。就這樣看著，好像你將一去不回來，再也不回來。
    我微怔。手機再度振了。打開，卻是小t發了哭的表情來說，哥寂寞了，啊柒你快回來吧。
    我失笑。看著窗外，景物急速後退。沒有什麼是永恒——再沒有什麼可以永遠留在腦海裏。
    小t，縱然你我。
    二月的寧波海風，刮在臉上刀割一樣的痛楚。我提著行李艱難得打著的，卻因住房距離太近而被一次次拒載。
    辛苦拖了箱子回到租房，織雲在客廳裏獨飲微醉。此時她衣著單薄，長發淩亂。她臉頰薰紅，唇色帶著憔悴的蒼白，很頹廢的模樣。我拿過她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她眯起眼睛看我，目光茫然又純真。半晌才出聲道：怎麼不打個電話來……我好去接你。
    她這般說著，搖搖晃晃的起身。我皺眉接著她的身子，將她扶回房間。擰了毛巾為她擦臉，柒，柒……她嘴中模模糊糊叫著我的名字，傻傻笑起來說——有你真好……
    我在她床邊坐了許久，看著她不安的睡顏，終究是揚起了微笑。
    我不知道她當時這樣說，是真的如此認為，抑或隻是因寂寞了身邊突然有了人而覺得圓滿。我隻知，心突然像是被填滿了一樣，很溫暖。
    照例看了兩小時的書，而後睡下。這一夜格外的安眠，這是前來寧波難有的體驗。翌日七點起了床，出門，卻見織雲已在廚房做著早飯。
    今日早飯為粥，芝麻糊+薏米杏仁。織雲圍著米色圍裙忙碌，轉頭來對我說。這樣比較營養。
    我點頭，倚在沙發上看那道玻璃門裏的身影。對於織雲的養生之道已頗為習慣。比如她習慣起床就吃一杯清水和蘋果，比如她習慣每晚睡覺前敷會麵膜。織雲皮膚很好，細膩光滑。大約因此由來。事實上這樣很實繁瑣。但反正不是我自己來做，便也心安理得起來。
    用餐的時候，她拿了拖鞋給我。新的，大約去年那雙已是髒了，不暖了。
    我看著那拖鞋的之中白色的毛絨，心生悸動，於是發了短信給小t。
    倘若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應怎麼辦呢。我說。
    過了三小時，小t才回過來。他說，沒有不該喜歡的，隻有你想喜歡的，柒。倘若你想喜歡了，該不該，有何幹係呢。
    我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