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玉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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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雲將軍,莫要捂住傷處,且輕揉百彙十下。”傾城公子好整以暇的來指點眾人,“那位兄弟,輕揉搓足心數下,其傷自愈;回家喝碧螺茶早晚一杯,十天其疼痛自好……”
青衣人悠然看著這一幕,“公子原來是大大的好人呢,在這觀音閣前做好人,是不是有些班門弄斧?”明明眼底如淵,不可觸,看似清波澄澈,卻不可探,和玉觀音眸光中那刻骨的悲天憫人的情懷是截然不同的。
“那是傾某的事,閣下無須操心,閣下可是想好了比什麼?”傾城公子渾不在意這詆毀,緩淡而語。
青衣人看著傾城公子不屑的神色,悠然撚起落花一朵,隻可惜鬥篷遮麵,看不見表情。
“公子,和他比琴!”
“公子,下棋!”
“公子,比陣法!”
“公子……”
眾人意見多多,這就提出來,不知哪位愛湊熱鬧的還說了句,“比誰漂亮!”
青衣人聞語啞然,這位公子,是夠漂亮的,所以,他,不比。
公子……
在眾人一番討論嘰喳之後,青衣人看著傾城公子輕柔眉目間的傲然與不屑,突然淺笑道,“就比誰先拿到那逐日劍可好?”
無恥!下流!卑鄙!所有人不禁唏噓,看向傾城公子的雙腿,傾城公子微微一怔之後,卻兀自低眉目淡垂,繞過紅線千匝,定塵不驚,淡淡吐出一個字,“好。”
青衣人身體一僵,卻見眾人喧嘩起來,怒罵的也有,這會兒也不怕死了,這還有天理嗎?一個武功卓絕的高手和一個不良於行的人比誰飛得高,虧他說的出口,隻能說明這人卑鄙到十八層地獄裏去了。
青衣人突然笑出聲來,“那開始吧!”青衣如魅,縱身掠上,在眾人皆為公子捏一把汗的時候,公子突然一揚眉,眸光中寒芒攝人魂魄,手腕兒一抖,彈指間,紅線飛出,淩空處恰纏在少年的腳腕兒,少年心裏不禁一驚,倒不是這線的氣力多大,隻是纏繞人的死穴,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憂,心裏不禁暗讚!
青衣人足下勁轉,倒也不急著上去,身形一低一斜,探手竟然扯住了那紅線,傾城不禁微怔,似乎感受到了那鬥篷後的笑謔,指尖微動,一股九幽真氣傳了過去,青衣人將氣力貫注掌心,專心化開那絲線傳來的狠厲的真氣。
暗讚之餘,卻訝異,這人手法巧妙,四兩撥千斤,會取巧,但是內力卻是虛弱的很,竟似中了什麼毒,抑或受了重傷,思忖間,一股天靈氣送了過去,倒也留了幾分情。
紅線起伏,承載著兩股真氣相遇,漸漸的,天靈壓了九幽,浮花浪蕊般壓向那透明剔透的指尖,另一端的青衣人倒似悠然的很,修長的指挑著紅線,那是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步步為營,半寸半寸的將紅線收進掌心。
傾城公子麵色蒼白無色,隻是優柔的眉目間卻化作冰絲雪刃般的凜冽,絲絲縛骨,一般人怕是在那冰魄下也該玩兒完了,但是有些人心理素質就是好的很。
公子白袖內的左手似是微微一動,眼眸一洌,指尖生寒,淺眉一痕,卻似想起了什麼,又將那指扣了回去,若是他,用毒風險太大了,傾城公子的真實身份不能被任何一個人知道。
公子溫柔的指一時變得慘白,剔透的額角卻已經沁出一滴汗。
“你這個大壞蛋,你放開公子。”夕兒突然罵起來,公子揚名天下,一身傲骨,何等受過這等侮辱,無恥,放開公子。
“夕兒,別吵。”傾城眉心微緊,闔目突然將真氣貫注,心中卻是一陣激蕩般的疼痛,今日已耗盡體力。
紅線如浪,似血奪魄,青衣人輕易的化開了那真氣,傾城身子突然前傾,眼見手中紅線便要脫手,眾人心弦皆被齊齊挑了起來。
“我來。”伴著灑然如玉珠落的聲音,白衣似雪飛掠,皓腕素手,幻化如蓮,無窮流離,將那紅線繞在掌心。
輕紗覆麵,隻餘秋波流轉,卻盡得風月,隻那半寸橫波已使得人間顏色盡失。
玉觀音!
“閣下未免太欺負人,比武功玉某來便可以了。”眼波微挑,挑向對麵青衣少年。
青衣人突然笑出聲來,“好啊。”
紅線拉近,如玉光華裏,兩人招招淩厲,手起袖揚,倆人間似是掠過整片幽光微燦的星雲,掌風生蓮。
無劍,卻處處劍芒。
無風,卻時時狂作。
袖袂交疊,劍影環伺,白衣如魅,青衣纏連,那招式沒有一招看的清,兩人眼中光芒合盛,似驕陽破雲,身形輾轉處,勢如閃電,竟是招招從生死邊緣掠過。
驚鴻影錯,絕世婆娑。
眾人哪裏看過這等高手交戰,即便其中有上過戰場的將軍,千軍萬馬,刀光劍影,隻覺得也沒有這樣的驚心動魄,之餘又讓你覺得這是一場盛筵,若死,也堪赴。
卻不知這兩人邊生死相向,邊用傳音之術相談甚歡。
“鬧夠了沒有,還不走。”
“師姐,你瘦了吧。這些日子沒我在,可是受了委屈?”
玉觀音聞言,白袂出岫,纏上他腰間,使勁兒一勒,“你若在,我豈不要累死?”
“哎吆,師姐你下手可真狠。”伸手扶腰,掌心微轉扯住那白綾。
“師姐,你的白蓮玉掌簡直是出神入化了。”真氣凝聚,化開那素手凝香展開的白蓮掌風。
“今日我若不來,你就這樣淩辱公子,真是越發的沒出息。”玉眸含嬌處竟是嗔怒三分。
“師姐生氣了,不好玩兒,我走了。”心思一動,這樣走了,那不行。
凝神聚氣,足尖一轉,縱身掠上那樓閣,玉觀音正待想個招式讓他逃脫的自然,結果他竟上了樓閣,心中一驚,衣袂似雪幻化一團白光,縱身跟上,掠起疾風深瀾。
“別胡鬧。”玉觀音白袂纏上那雙探向逐日的手。
“師姐,都是這玩意兒惹得禍,我給你帶走可好,省的讓他們再來煩你。”
逐日劍在手,寒芒大盛,星殞流火過,流光刺目,然而那青衣少年持劍在手,身後是茫茫長天,光華奪目裏身形頎長的他竟似下凡的戰神,慵懶的風雅裏帝王之氣突然霸顯。
樓下之人瞠目,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片刻後爆炸般沸開。隻有傾城公子繞紅線的指尖忽而一顫,眼波深處掠起驚雲,“他日禍亂天下者,必此人。”
玉觀音也不禁一呆,片刻後合身便奪,“你可是把師父的話都忘到九霄雲外了,你是這般韜光養晦的嗎?今日鋒芒,必招四國矚目。”
“你怎麼不想現在多少目光都在你身上,我便是要怎樣,也斷不讓你受這些委屈,何況——”
玉觀音眸光中玉芒微斂,卻是手下更加發狠,衣袂竟然絲毫不避劍鋒,堪堪直上,“我自有我的法子,用你胡來。”
身形微錯,劍走偏鋒,“師姐!”竟然不顧自己性命,也要留下這逐日劍。
那白影趁虛而入,雙影糾纏,衣袂交疊,玉眸凜然,“快走便罷,否則以後別叫我師姐。”
鬥篷深處那眸光靜靜的看著玉觀音,似是歎了口氣,好罷,手一鬆,長臂一探,玉觀音收劍不及,那寒芒掠過送上去的長臂,一時間血染青衣。
玉觀音心中一顫,卻見那身影如浮龍出水般縱遠,隻傳來朗然的聲音,“今日玉觀音一劍之仇,他日必報!”
這話入耳清嘯,直入心骨,樓下眾人已有一部分認為,他們卻是誤會了玉觀音啊。
玉觀音白衣掠下,手持逐日劍,玉眸盈盈處,深處一片清明銀輝,光風霽月,亦是磊落胸懷,揚眉道,“今日逐日使眾人受傷,玉某之過,但是昨夜皇宮之亂,大家怕是也有聽說的,甚至其中也有參與的,但請大家想想,且不說這逐日劍是真是假,即便是真,一旦到手,怕是在你得到一切福祉前早已因它命喪黃泉。”
眾人但覺觀音句句誠摯,入人心肺,今日這虧吃了,雖然心中欲望難平,卻也不再敢輕易妄言。
“諸位中有縱橫江湖的英雄,有征戰沙場的將軍,但請再細思,如今四國力量相互製衡,就因這逐日,像昨日那番動亂,便會引起幾國戰亂,戰火燎起,屆時天下蒼生受苦,諸位沒有父母妻兒嗎?如今這番胡鬧,不過是在害人害己,自亡中原,異域覬覦中原也非一日了。”
玉眸深處星芒點點,就那般傾灑在場的每個人心中,她臨風而立,衣白,是那種光澤日月的白,讓人再也生不起惡念,眉目間是悲天憫人的情懷,眸光處是上善若水的明溪湛然。
“逐日劍在此,誰自問有一統天下之才便拿去吧,也省得玉某落得一個有覬覦天下之心。”
眾人啞然。
傾城公子眸光淡然,緩緩啟口道,“玉觀音曾於千萬軍中奪了將軍的劍,免去無辜的殺戮,曾於三年前勸退乾國東帝對小國雪國的起兵兵之心……今日大家這番,連傾某這性子寡淡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楚某汗顏。”一不知名將軍轉身而去。
“這逐日劍就由傾某代這天下人來收著,也省得大家再來懷疑觀音。”
傾城公子,遊曆各國,醫術濟世,才華令天下折腰,卻從不涉足政事。
“並非有了帝王劍,便可成為帝王,隻是先有了這帝王之才,那劍也不過是增輝而已,若大家還相信傾某的眼光,那麼他日傾某定會不負眾望,交給真正的英才,傾某知道諸位中有很多是身不由己而來,回去便將傾某的話轉告你們的主子,若心有不服者,隨時可來找傾某。”
公子傾城話語清淡,卻是字字入骨,眉目間坦然,朱砂靈隱,剛才的他可是也救了這等人的。
玉觀音眸光落向傾城,眸底漾起漣漪,如芳菲般沉入傾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