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睡著了嗎？”
    書房裏，綿意問鳳城。
    “嗯。”鳳城的臉色很難看。他坐在書桌前，右手不停地揉著太陽穴。
    他的反應，綿意意料之中的事情。親眼見過了蓮生現在夢魘不斷吃不下東西的樣子，鳳城還能這麼冷靜地坐在這裏聽自己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什麼時候去見父皇？”綿意問的很直接。
    鳳城看看他，“你都知道了？”
    “嗯。”綿意頓了頓，接著道：“他不可能讓你帶蓮生遠走高飛的。”
    “理由。”
    “蓮生會有現在這個樣子，他早就知道，所以才會有和你的那三個月之約。”綿意說到這裏，神色一暗：“如果你再晚回來幾天，可能就見不到蓮生了。”
    這一句話狠狠地砸在了鳳城的心上，他完全相信，如果他不是提前趕了回來，蓮生就會…
    “所以你才來信給我？綿意，蓮生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綿意不再看他，緩緩踱至窗邊，負手而立：“十五年前，本來國師是向父皇提議殺掉蓮生的，但是父皇最後卻隻是親手將蓮生送進了寶光寺，並命國師給蓮生下了禁咒。”
    “禁咒？什麼禁咒？”
    “蓮生若不出寶光寺，便一生平安存活，但若出了寶光寺，下場便是一天天虛弱致死。”綿意的聲音幽幽的，如同歎息。
    “所以說，”鳳城艱難地出聲：“蓮生會這樣，是因為我帶他離開寶光寺？”
    “……是。”
    鳳城呆住了。
    他想起初次在寶光寺遇見蓮生時，蓮生那個怯生生的模樣，黑中透著淺藍的眸子，清清亮亮的望著自己，在月光下，就那麼晃過了自己的心尖。心裏覺得，那麼喜歡他。
    記得他那麼小心翼翼的告訴過自己，他是妖怪；鳳城苦笑，他竟然從來都未曾把蓮生的這句話放在心上過。為什麼，他沒有去查探一下蓮生的身世？為什麼沒有好好去想想，為什麼蓮生會被關在寶光寺？為什麼會被叫做妖怪？
    他說要帶蓮生走，那麼單純美好的蓮生，滿心歡喜地跟著自己走了。
    可是，因為自己的喜歡，竟然差點害死他。
    “綿意，你也早就知道這些，是嗎？”
    “是，我知道。”
    鳳城的聲音裏夾雜著怒氣：“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你告訴了我…”
    “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又能怎樣？把蓮生送回去？送回那個關了他十五年的寺廟？那天，我聽說你帶回了他，我急急趕來，就是想阻止你，但是，我看見蓮生，看見他笑得那麼羞澀、那麼溫柔，隻因為他眼中的你，我的心就軟了，猶豫了，因為…十幾年來，蓮生他…從來沒有笑得那麼開心過…我不忍心，我不忍心再把他送回去…”
    綿意背對著鳳城，鳳城看不見他的臉，可是他的悲傷那麼明顯，從字裏行間緩緩溢了出來。
    “倒是你，如果我早知道你向父皇提出了那個請求，我一定會阻止你的。也就不會讓蓮生等了你這麼久，夜夜夢魘，你卻不在身邊…”
    “你剛才說，十幾年來從沒見蓮生那麼開心過…還有，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鳳城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你不曾奇怪嗎？為什麼父皇當初沒有殺死蓮生。”綿意轉過身來，看著鳳城。
    鳳城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震。
    綿意無聲地笑了，“因為蓮生本就生在帝王家。他是我的弟弟。”
    鳳城還不及做出反應，書房的門，突然被撞開。
    二人愕然望去，門口扶著門框站立不穩的，是死死盯著綿意臉色煞白的蓮生。
    “蓮生！”鳳城立即衝過去把蓮生抱進懷裏。不知道剛才他們的談話，蓮生有沒有聽到，或者是說聽到了多少。
    他看了看綿意，綿意也一臉擔心地望著蓮生，“蓮生，你…”
    “你剛才說…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蓮生雙手緊緊抓著鳳城的衣袖，抖著毫無血色的唇，盯著綿意問。“你說我會死…你說是…是皇帝把我扔在寶光寺裏的…你說，你說我是你弟弟…這些…都是真的嗎？”
    綿意覺得自己一個大男子，在蓮生這樣的注視下，幾乎要掉下眼淚。
    他上前幾步，緩緩伸出手，撫上蓮生瘦削的臉頰，“是…是父皇親手送你進寶光寺的，你是我的弟弟，我的親弟弟…蓮生…”
    蓮生的眼淚，緩緩流下。
    PS：
    昨天家裏停了一天的電。。。
    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