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從的影子 第3章 哥特花窗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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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二十八天,溫斯頓都沒有走進蘇西的房間。
蘇西就像一個被遺忘的影子,流連在這美麗優雅的城堡。這裏,恬靜古典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城堡主人那樣的冰冷,乳黃色的圍牆下方嵌鑄著鐵灰色的石塊,甚至城堡的右側,還有一個淡綠色的鍾樓。白色的尖頂在蒼綠色的高樹疊翠間微微露頭。
蘇西常常坐在寬寬的窗台上,安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領著那個銀發的少年出出進進。帶上MP4,撫摸著彩繪的玻璃窗,蘇西一遍一遍地聽著那首爛熟的《布拉格廣場》。“誰誰誰彈、一段、一段、流浪、憂傷,順著琴聲方向,看見薔薇依附十八世紀的油畫上,在旁、靜靜欣賞,在想、你的浪漫,在看、是否多久、都一樣……”一年多沒有回去的中國北方,此時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不知道當年媽媽來法國留學的時候是不是也同現在的自己一樣,帶著輕羽一般的思念,打發著流水一樣的時光。
既然沒有緣分,就不必強求什麼了吧。蘇西注意到溫斯頓和那個銀發少年偶爾對視的眼神,充滿了默契。他們也許很相愛呢……自己躲得遠遠,正好。能這樣輕鬆地活著,彼此沒有約束,也挺好的。
何況,也許過了所謂的新婚蜜月,蘇西就可以穿上熟悉的冰刀。作為簽署婚約的條件,馬修同意蘇西作為一名花樣滑冰選手,繼續學習。
這一天,蘇西就像一隻枝杈間紅豔的小雀,穿著寬寬的粉粉的睡袍,抱著膝蓋蹲坐在哥特花窗下的平台上,卻看見馬修禮貌的穿越過層層的守衛,向這座房子走來。
這是婚禮後,馬修第一次來訪,他也是自己法國唯一認識的人,可蘇西卻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他是興師問罪來的。其實,溫斯頓不要自己,倍感屈辱的是馬修。在馬修看來,溫斯頓的行為嚴重的侮辱了斯特拉家族的尊嚴。
馬修是父親忠誠的影子,是正在沒落的斯特拉家族忠誠的衛道士。
馬修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女,瘦小的身材的確不夠性感,隻有那雙浸水葡萄般的眼睛,十分耐看。微微有些發藍的眼白配著夜紫色的瞳仁,特別是眼角下方的那顆黑痣,帶著點調皮、帶著幾分誘惑。
“黑發仙姬不應該施展一下自己的魅力嗎?”馬修眯起眼睛,平靜著語氣。
“他喜歡男人,不是嗎?何況那個銀發的少年長得非常精致。”蘇西仍然坐在灑滿陽光的平台上,潔白的裸露的雙腿,自然地垂了下來。
伴著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馬修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黑煙盒拍擲到玉石的方桌上。蘇西盯著這個50歲左右的男人,像一隻囚禁在鐵籠裏的獨狼,晃動著森白的尖牙急躁地在自己麵前走來走去,咒罵著自己聽不太懂的肮髒的土語。
“蘇西小姐,你不覺得羞恥嗎?你的丈夫對你不理不睬,你甚至不如他的鞋底!你根本不了解他的去向!最過分是,到現在為止,你沒有做任何的努力,來博得他的青睞!你——蘇西•斯特拉是偉大的斯特拉家族的教父,卻不願意為自己的家族貢獻……”
“貢獻自己的身體是嗎?原來斯特拉教父是賣身的。”蘇西挑動了一下眼角。這一刹,馬修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蘇西微揚起的眼角配著勾起的嘴唇竟然是那麼的性感。“這就是你所謂的斯特拉的尊嚴?”
馬修殘酷地獰笑了一下:“您說的太對了,我最親愛的教父。為了穩住即將沉沒的破船,最先應該做出決策就是船長。您最好還是想想對策,如何挽回溫斯頓的心。我們已經提供了他想要的醫藥配方,可是他還沒有兌現相應的經費。蘇西小姐,這個北歐的研究室是我們斯特拉家族最後守護著的產業,我希望您能像守護您的心髒一樣,守護著它。”
“何況,您已經嫁給他了,難道你要想個殉葬的寡婦一樣,活得不痛不癢嗎?”馬修不甘地逼問道。
蘇西沒有答話,隻是將頭轉向了窗外,帶上了耳機。自己血管裏,流淌著斯特拉家族的鮮血,它就像是引誘鯊魚撕裂自己的香餌。為了地盤和利益,斯特拉家族在不到一百年的曆史中,樹立了太多的仇敵,他們都是黑暗中眼光發亮的野獸,隨時準備著伺機咬死自己。在馬修找到自己的時候,媽媽已經死於了莫名其妙的爆炸事件,隻因為她是黑幫教父的女人而已,而自己正為不知道何時到來的死亡恐懼。
馬修的選擇是對的,依附上溫斯頓強大的科科特家族,才能不被消滅殆盡,才能活下去,否則等待自己的也是死路一條。
何況,溫斯頓是自己在上帝麵前宣誓過的丈夫,不是嗎?
啊,有點麻煩……蘇西伸手解開腦後的那條寶麗鮮豔的蝴蝶結,瀑布一樣垂順的秀發鋪撒下來,陽光之下帶著一點點棕麻色的光澤。
那就試一下?
“馬修,幫我準備一下車子,我今天要出去一下。”蘇西簡單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