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如夏花】 第6章 難堪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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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我在原地兜兜轉轉,卻怎麼也畫不了一個圓。——《夏紀》
清晨,山風有些涼涼的,果然高處不勝寒。
太陽公公大口地喘著氣,爬上了山頭,胖胖的臉上掛著汗珠。
樂夏坐在地毯上,靠著一隻柔軟的大玩具熊,在麵前的畫板上隨手塗鴉。山坡,草地,河流,房屋,她也不知道想畫什麼,雜亂的線條拚湊在一起,就像一幅抽象畫。樂夏不會畫畫,她想畫竹子,卻是歪歪扭扭的,她想畫房子,卻是聳著肩的,就連她筆下的那隻熊,也越看越像米老鼠。她在它圓圓的鼻尖上塗了藍色,臉頰染了兩團紅暈,穿著Lolita裝,踩著尖尖的鞋子,拿著一朵大大的玫瑰,又添上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白色的風車,樂夏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抿嘴一笑。
微漾的笑意在聽到遠處刺耳的喇叭聲,迅速暗了下去。樂夏冷眼看著遠處,黑色的大鐵門緩緩的打開,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地開了進來,停在樓下的噴泉旁。麵無表情地聽著下麵傳來傭人整齊的聲音:“君總,君夫人好。”樂夏揮手打翻了畫板上的畫筆,白白的地毯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藍色。
樂夏轉身進了屋內,倒在沙發上,深深地陷了進去。隨手打開麵前的大屏幕,最新的《冰河世紀3》正在上映,善良的Manny焦急地等著寶寶的出生,吃素的Diego變得莫名的溫柔,笨手笨腳的Sid帶著一群夥伴在Manny新建的遊樂場裏玩著遊戲,搞笑的對白,滑稽的場麵,看看看著,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澀。
“大小姐,老爺叫你。”一個傭人立在樓梯口,抬頭看了一眼上麵。
樂夏隻做沒聽見,依舊盯著大大的屏幕。傭人尷尬地站在那裏,過了一會兒,又退了出去。樂夏瞥了一眼站在下麵客廳中的管家和傭人,一個個如青鬆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起身,穿著拖鞋,不悅地走了下去。
樓下的客廳中坐著的兩個人,在看到樂夏走下樓來時,表情有些不自然。
“有事嗎?叫我做什麼?”樂夏坐在君老爺子身旁,頭也不抬地問道。
君老爺子瞪了她一眼,“天天窩在樓上,能生出個金元寶,嗯?”
“在外麵你嫌我鬧事,回來你又嫌我沒人影,不待見我,我現在就走,省得你老心煩。”樂夏說著,欲要起身上樓。
“站住,你去哪?回來。”君老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這個家,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夏,不要跟爺爺頂嘴。”君總坐在一旁,輕輕說了句。
樂夏冷哼了聲,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伸手在君老爺子麵前,“給我點零錢。”
君老爺子緩了神色,“卡上沒錢了?怎麼不告訴離堯,支票呢?”
“我要點零錢,出去走走。”樂夏伸手在君老爺子的口袋裏掏了掏,皺了皺眉,“真窮。”
“我這裏有,拿去用吧。”君夫人從隨身的皮包裏,拿出一遝錢,放在白色的茶幾上。
樂夏隻做沒看見,依舊在軍老爺子的幾個口袋裏搜尋,卻隻掏出了幾張卡。
君老爺子歎了口氣,對站在一旁的管家招了招手,“去,拿些零錢來。”她每次隻要不開心,就會問他要些零錢,這個習慣,從她6歲時就一直保留到現在,多少年了,從不曾變過。“吃過午飯再出去。”
沉悶而又壓抑的氣息,隨著那一盤盤精致的菜肴,在奢華的餐廳中傳遞。傭人一個個輕手輕腳,如同敏捷的貓兒,唯恐踩上那埋在地上的火藥線。
樂夏隻顧低頭扒著碟中的菜肴,至於吃下去的是什麼,卻不甚在意,何況,她不喜歡的,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張桌子上。巨大的餐桌,唯一的好處是拉開了人與人的距離。樂夏斜眼看著對麵那雙筷子,遲疑不決的舉起又放下,最後卻是夾了些精致的菜肴,命了傭人送了過來。嘴角彎起了一絲嘲笑,從小到大,她怕是連自己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吧,何必又在這裏虛情假意。不著痕跡地將那個碟子擋在一旁,看著那張精致的麵容瞬間凝滯,心中忽而湧起了一絲報複的快感。
“‘浮塵’近來的生意可好?”君總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樂夏,心頭湧起了一絲愧意,有兩年沒見麵了吧。
“嗯”
君徹望著樂夏,一轉眼,就這麼大了,似乎也越來越陌生了,不經意間撞上樂伊顏有些受傷的神色,兩人都微微覺得尷尬,迅速的避開。
“許家大少爺人不錯,有時間帶他回家坐坐。”聽說他很喜歡她,或許有人照顧她,也就更放心了。
樂夏啪的一聲,摔下手中的筷子,“我吃飽了。”精致的玉筷順著光滑的桌麵,跌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家,她有家嗎?幾個?
君徹尷尬的正在那裏,麵色訕訕地望向坐在上方的君老爺子。
“叫你們回來吃個飯也不安生,不會少說幾句。”長長地歎了口氣,起身,慢慢地穿過廳堂,朝書房走去,怎麼都這麼不省心呢?
滿室沉寂,一如最初的開始。
離堯回來的時候,也已經很深了。獨幢的別墅,靜靜地聳立在半山腰上,與那夜色,融在一起。月雖有些豐滿,卻被遮去了少半邊的臉。
濃鬱的玫瑰香,在夜色中徐徐綻放。
離堯站在旋木的樓梯上,抬頭望了一眼上方,一片漆黑,估計她早已睡下。剛要下樓,卻敏銳地感覺到窗戶邊有人。風掀開了簾子的一角,冰涼的月光下,孤單的身影蜷縮在窗前。離堯箭步衝了過去,看著樂夏赤足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滿眼疼惜,心疼地抱了她起來,把她凍得冰涼的腳放在懷中,緊緊抱著她,似是要溫暖那被冰凍的心,“寶寶,怎麼了?”離堯將臉貼在她冰冷的臉上,滿心的自責,她在這裏坐了多久,這麼涼,她怎受得了?
樂夏回過神來,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呢喃道:“我們明天去遊樂園好不好?”
“好,好,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緊緊的抱在懷中,他不要看到她這個樣子,心好痛,他情願她笑,哪怕是虛偽的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