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五爺樂滋滋的拉著如玉的手就要往燈火通明的地帶走，如玉冷眼瞟了他一下，嚇得他立刻將手放開，不敢再去牽，但眼神還是跟著如玉，就像一隻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很。
    不就是喝了點酒麼，至於變化這麼大麼？如玉可是還記得當初就因為自己扇了他幾巴掌他就惡狠狠的要把人家飄香院給拆了呢。
    這孩子真是奇怪。
    如玉在這裏納悶的緊，那廂的沈輕客也是焦急的很，怎麼一會兒沒見，她就變成花娘進去了？可憐沈輕客想將如玉拉出來，又不能隨意露麵，隻能在戲班子後台亂轉圈，幹著急。
    如玉終究是跟鳳五爺坐同一張桌子，鳳五爺還顛顛的幫如玉布菜，如玉再放一冷眼飛刀，鳳五爺愣在當場，筷子一鬆，菜就掉到桌子上，鳳五爺的香腸嘴一抿，就要開哭，如玉一拍桌子，“閉嘴！”
    鳳五爺立時噤聲，小眼睛裏淚水亂轉，硬是沒敢跑出來，這樣叫人一看，竟還有幾分受傷小獸的模樣，不過再看看他龐大的身軀，那種感覺立時消散，誰會認為一個體重至少有三百斤的人很像小動物？
    大約是看到她的不自在——事實上，是鳳五爺不自在，如玉倒是自在的很，一點都不委屈——明惠從高高的主座上走下來，四處敬了幾杯酒，到最後竟然停到如玉案桌前，亭亭玉立，盈盈微笑，嫋嫋娜娜毫無煙火氣的遞出纖纖玉指，道：“奴家敬鳳五爺，鳳五爺不會不賞光吧？”她說著，身後早有仆役遞過另一杯酒放到鳳五爺手上。
    鳳五爺轉頭看看如玉，像是在詢問能不能喝。如玉不理他，他大約是理解為不同意，竟然將酒杯放回桌麵，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說：“我不喝……”
    明惠一怔，說：“這可是鳳朝凰的酒……”
    如玉也沒好氣的撇了鳳五爺一眼，淡淡說：“喝。”
    鳳五爺忙不迭的將酒杯端起來就要往嘴裏送，如玉見了那酒的顏色眉頭微微一皺，出聲道：“等等。”她說著，伸手將酒杯拿過來湊到眼前來看，這是鳳朝凰的酒沒錯，隻是酒色泛茶色，可見是放置的時間久，酒都已經死去了。鳳朝凰能在京城有如此聲威名望，自然不會犯這樣簡單的錯誤，賣出已經死去的酒。更何況還是明惠親自端過來的，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
    如玉抬頭一看，剛巧看到明惠眼睛中一閃而過的緊張，看來真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如玉本不想多管閑事，隻是……她想著，將酒放到唇邊抿了一點。
    明惠見如玉出聲製止鳳五爺時心中已然叫遭，此時見如玉竟然要自己喝更是差點驚叫出口，幸而如玉隻是小小的沾了一點便放下，明惠才將提著的心放下來。忽又聽到如玉淡然說：“這酒壞了，換一杯。”她說著，與此同時已經將酒潑入泥土中。
    明惠呼吸一滯，難道她能看的出酒中有毒？明惠勉強扯出平常的微笑，說：“怎麼會，鳳朝凰的酒怎麼可能會壞掉？”
    如玉也微笑道：“這是葡萄酒，最是講究不過，紅磚色與琥珀色的酒正是壯年，然而這酒已經變為茶色，可見已經死了，還是換掉比較好。”如玉沒說出來的是，酒中放入金屬元素也會變色，若是酒中摻雜了什麼……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隻是，若是殺人……沒必要。
    見如玉說的堅決，明惠一咬牙，道，“換酒。”
    如玉看著明惠，微微低了頭真心實意的說：“謝謝。”
    她謝明惠為自己說情，也謝明惠為自己甘冒大險——雖然隻是順帶的。
    明惠被她一聲謝弄得微微一怔，愣了一會兒才說：“謝我做什麼，我什麼都沒幫到你。”她原本對如玉橫插一杠的行為多少有些怨恨，認為如玉不識好人心，如今如玉一道謝，她便隱隱明白，不是如玉愛多管閑事，隻是她有自己原則。雖然如玉並沒有說酒中有毒，但明惠就是認為，她是知道的。
    “你多保重。”明惠說道。自己沒能幫如玉從困境中解脫出來，那接下去如玉必然要吃苦了。有原則的人，往往是要吃些苦頭的，雖然自己也羨慕這種人，隻是這一生，怕是沒機會了……
    明惠換了酒敬過鳳五爺，又穿花扶柳的越過一徑人等，回到主位上與二皇子嬉戲去了。
    到最後還是要跟不喜歡的人做戲，我這一生還真是悲淒，明惠笑出一臉燦爛妖嬈，不過，就要解脫了！
    如玉看著明惠離開，心頭一陣煩亂。她斜睨著鳳五爺說道：“我要走了，你愛幹嘛幹嘛去。”
    “走？你去哪兒？你不是我的了嗎？我不讓你走！”
    “白癡！你跟我一起走！”要不是沒有你我走的不方便，誰還跟你說一聲！
    “哦哦！”鳳五爺開心了，“那我們一起走！”
    如玉在鳳五爺的護送下正大光明的離開了二皇子的別院。
    緊隨其後的還有一隻鬼鬼祟祟穿藍布衫子的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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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二皇子別院，立刻有幾個小廝簇擁上來道：“少爺出來了，快些上轎吧。”說著向後吆喝兩聲，一個經過改裝的超大版轎子被八個人抬過來。
    鳳五爺顛顛的問如玉：“美人，你可要跟我回家？”
    醉了這麼久，竟然還沒醒……
    如玉道：“不去。我回萬花樓。”
    “那……”鳳五爺竟是不敢勉強如玉，訥訥道：“那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隨你。”反正我就快要走了，你去也找不到。
    “好……”鳳五爺樂嗬嗬的應著，還問：“美人要不要坐轎子？”說著開始踢那幾個小廝，“去去去，快把轎子抬過去……”
    如玉看著他巨大的身軀，搖頭微笑起來：“不用，還是你坐吧。”
    鳳五爺，愣愣的：“你笑了……你朝我笑了……”說著幾乎要流下哈喇子……
    如玉一陣惡寒，慌不擇路的一陣逃竄。
    ——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