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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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懷西注意到綠衣半轉了身,不去看眾人哄打的模樣,隻當她是小女兒情怯,害怕見到血腥暴行,連剛剛劫持了她差點置之死地的人都不忍心看到他如此下場,真是個純良心善的好女孩兒,心下對她更是憐惜。還向前兩步,隱隱擋在綠衣身前,怕她不小心瞥見血腥害怕晚上做噩夢。
事實上,綠衣隻是不願見到這些曾傷過主子的壞人罷了。
眼見眾人發泄的差不多了,程懷西料想接下來的事情更不是一個女子能看的,於是喝止住眾人轉身對綠衣輕聲說道:“天色已晚,我叫人送你回房可好?”
綠衣對在場的人避之不及,又懶得應付,隻冷冷的說:“不必!”自顧自的就走了。
她剛剛哭過,現在眼淚也未曾止住,聲音裏自帶有一股清冷剛強,如紅梅盛開在雪夜,到有了疏影橫斜水清淺的孤芳強自賞的意味。這世上還有什麼比一個身姿柔弱如蒲柳,內心堅強如寒梅的女子更能吸引人的?
程懷西自以為見到了一個世間少有的珍寶。他見著綠衣那小小瘦瘦的身影落到青石路上,支離斑駁,又強自挺直,心中已是酸澀。再見到地上點點滴滴圈圈點點,知是綠衣一路滴下的淚水,不由的一痛。好不容易才轉的過身來。
“你們都散了吧,王叔留下。”
很快,這裏又是一片清靜。
留下的那個被程懷西成為王叔的人,瘦小精悍,仿佛全身精肉都化作陰寒,纏繞在周身。方才在人群中並沒有多顯眼,如今單獨一看方才令人發寒,且越看越是覺得陰森。
“王叔,有沒有法子令人看起來是大難不死卻也絕活不過一月的?”
王頭兒眼神不動,也不問程懷西為什麼這麼問,探身在沈輕客身上拍拍打打,又各處捏捏,還探了探脈,方才答:“擊打其鳩尾穴,會衝擊腹壁動、靜脈、及肝、膽,震動心髒,血滯而亡。此人內功深厚,以少將軍的掌力,或可有一活之力。隻是可惜了這一身武功,日後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程懷西知道王頭兒早年是內務府中掌管刑罰的人,隻是不知犯了什麼事下獄,被爹爹救了才呆在軍中。他跟刑獄打交道了一輩子,整個人都像是泡在黑暗中,這些事情他雖隻說“或可”,已然是有進十成把握。所以程懷西聽了他的話便蹲下身一言不發實誠實的重重擊到沈輕客的鳩尾穴上。
待他一擊之後,王頭方放開握著沈輕客脈門的手,有氣無力的咳了幾聲。
程懷西驚道:“王叔,您這是……?”
“我給他輸了點真氣……咳咳……這樣就算是大國手一時也不會察覺是我們留手。”王頭兒解釋道。刑罰也是一門藝術,其中施力處出不得一絲差錯,重一分人活不成,輕一分又可能想要他死時死不了,自然要自己插手才有把握。當然這些事就不用告訴年輕人了。
程懷西歉然道:“侄兒魯莽。王叔先去休息吧。”
王頭兒對程懷西的道歉並沒有一般人的誠惶誠恐,他隻是覷了一眼沈輕客的“屍體”:“他怎麼辦?”
“王叔放心,我會命人將他扔到城外的。”
王頭兒淡然道:“扔到有水的地方。”冷水能止血。不然今天的所作所為就白費了。
程懷西點頭稱是。
王頭兒方緩緩走了。
再說綠衣。
她一個人邊哭邊走,到底還是不信如玉就這麼死了。路上有人攔住她查問,但看她服飾便知是府中丫鬟,又見她眼淚婆娑,便猜到是被擄為人質的那個小姑娘。人們見她小小年紀,又受了如此驚嚇,怎麼還好再難為她?俱是好言好語就放她通過。
於是未經波折,綠衣發現自己走錯路了。
四下望望,是西廂房外,柏楊樹下,銀欄井邊。
綠衣來了不過兩日,卻早已將將軍府地形摸得滾瓜亂熟,按理說不應該再走錯路。隻是今日哭的視線模糊,根本沒心思看路,所以才順著青石路一直走到這邊來。
她擦擦眼淚,不肯再哭了。原本不信主子會死,不過是不願意去信。今天見了那人的下場,想來主子當真是凶多吉少。
綠衣停了腳步,手鬆了又握。既然如此,你們就都下去陪她吧!
綠衣幾步衝到井旁,往懷裏一掏,掏出七八個瓷瓶外帶數個油紙包,她手腳平穩的打開一個油紙包就往井裏撒,一連撒完了猶是不足,又將瓷瓶拔了蓋子往裏邊倒,最後還將瓶子一起扔進去,一絲藥都不浪費。
她做完這些方回過神來,又有些後悔。這麼些藥混在一起,有經驗的大夫都能看得出有毒。但她轉念一想,將軍府中大多都是粗人,等發現不對時也已經晚了。
她靜靜盯著井口望了一會兒,後退兩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楊樹被風吹的嘩啦啦直響,像是在哀求著什麼。兩片葉子搖搖晃晃成之字落下。月光靜靜流淌,無聲無語。
如玉所在之處乃地下,根本談不得什麼采光,不分日夜的黑暗著,照明全靠宮燈。她日複一日的吃吃睡睡,看看書,無聊了就再睡一覺。什麼時候醒了,也不管什麼時辰,就叫楊曦打水來洗漱吃東西。漸漸的作息時間竟發生不小偏差。
這日,如玉不知道是怎麼的,又醒了(汗,好像女主睡成仙了)。
她既然醒了,就絕不肯叫楊曦同學繼續睡下去。
於是我們家如玉利索的爬起來,對著牆壁砰砰砰的敲。邊敲邊喊:“楊小楊,起床啦,太陽照到屁股啦!”
楊曦有氣無力的探頭出現在牆壁上方:“現在才寅時,太陽還沒出來呢。”
“我在這黑呼籠統的地方哪兒知道太陽出沒出來,不管啦,我要洗漱。”如玉耍賴。
楊曦倉惶潰敗。
他已經知道跟如玉是不能講道理的,隻好無言退下,迎著滿天星辰出門。
如玉是過著豬一樣的生活,一覺有時能從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有時又會半夜睡下卻如午休一般隻睡一兩個時辰。她並不覺得怎樣,可憐楊曦被她折磨的整日睡眠不足,哈欠連天。
不一會兒,如玉旁邊的一條管道中傳來聲響,像海螺中波濤的聲音。
當時設計地牢時,為了保密,一切必要的東西都盡量能在內部解決,如同洗漱所需的水,這裏就有洗漱台哦。在古代已經堪稱先進豪華啦。隻可惜,開關在楊小楊那邊。
所以如玉才會一醒來就叫醒楊曦同誌的……好吧,我承認,就算開關在如玉房,厄,牢裏,她還是會第一時間吵醒楊曦,然後再洗漱的。
如玉伸手……縮手,表情嚴肅:“楊小楊,這水是從井裏直接引過來的?”
當然是。楊曦點頭,雖然不知道如玉搞什麼鬼,但她的表情真的很有威懾力。
“水裏有毒……”
“不可能!”不等如玉說完,楊曦已經大聲反駁,還一臉受傷之後憤怒的樣子。
“我知道不是你的問題。我的意思是,將軍府的井裏被人下毒了。我們要快點去把井封了,看看有沒有人中毒。”
楊曦大腦打結了。
如玉看著他愣愣的模樣搖頭歎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點都指望不上。她板了臉,豎起眉來厲聲喝道:“還不快點給我開門!”
楊曦被她一吼,人才像是回魂般動起來,就聽到哢哢幾聲,如玉這邊的門開了。
如玉一馬當先衝出去,唬的楊曦一愣,這時才想到萬一她是要逃跑怎麼辦,自己剛剛是怎麼啦,她說開門就當真給她開門了。
如玉出的牢來,站住身,回過頭來盯著楊曦。
楊曦暗暗戒備。看她的眼神這麼嚴肅,要吃人一樣,真的要動手麼?
如玉,神情肅穆:“井在哪兒?”
楊曦倒!感情您大小姐跑這麼快,還不認識路。楊曦悶悶的回答:“左轉,西廂房外。”
“噢。”如玉渾然不覺的自己剛剛的表現多無厘頭,“這麼抽象。算了,還是你走前麵吧。”
楊曦默然!果然,這人還是一副沒腦子的樣子。我剛剛怎麼就覺得她很有威懾力啦?
“果真有毒。”如玉仔細端詳著楊曦剛剛從井中打上來的水說到。
“哪裏有毒?”楊曦是外行,看不出來。
“把手伸過來。”
楊曦伸出手,被如玉一把攥住,往上一撩,袖子直擼到肩膀,如玉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上臂內側摸了一把。
楊曦驚:“你……!”臉已經憤怒的漲的通紅。
如玉大咧咧的放開手:“怎麼樣?有感覺了吧。”
……
……
作者:貌似,女兒你占人便宜了。
如玉點頭,懶洋洋的哼出一個字:嗯。
作者:貌似,你還在語言上調戲人了。
如玉:嗯。
作者(痛心疾首狀):女兒,你怎麼能調戲他……他還未成年啊……你都不能忍兩天,等人家成年再……
如玉:???我隻是讓他感受一下那水是不是有毒罷了。
作者:……好吧,我想多了……(忽然心有不甘)可是女兒你真不打算調戲調戲他?
如玉(很無辜):可是,他還沒成年啊。
作者,無力爬下……
……
……
楊曦這才意識到,原來如玉剛剛是將水塗到了他的手臂上。看著如玉略帶期待的眼神,楊曦隻覺得被如玉碰過的地方麻麻的,逐漸像火燒一般灼熱,他這才愣愣的說:“真的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