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神大人，河伯大人不要緊吧？”她擔心地問農神厲山熙。
    畢竟，小河伯可是在她身旁倒下的，讓她立即慌了手腳。趕快叫著采蓮一起回水神宮。
    看著小河伯躺在床上，虛弱的眼皮閉合著，眉頭也不嚴肅地皺著，一副難得的可愛模樣，她卻是完全沒有了什麼主意，腦中一片空白。
    如果還有什麼留下的話，那就隻有擔心了。
    “宓妃娘娘不必驚慌，河伯昏倒隻是因為體質虛弱罷了，今天太熱，河伯又是喜歡陰涼的人，所以才會不適昏倒。
    厲山熙從衣兜拿出一個白玉罐子，除去木塞，塗抹在河伯鼻息處，沒有按摩幾下，他便悠悠轉醒。
    “大人醒了……宓妃娘娘，這罐藥就放在你身邊，以防萬一，你可以給他抹上。”
    “多謝農神大人，不要叫我宓妃娘娘，叫宓兒就可以了。”
    “……雖然，我一直都很想這麼叫，可是娘娘沒看到大人的眼睛正在惡狠狠地瞪著我嗎？”
    剛剛醒過來的小河伯正瞪著互相客套的兩人，眼神充滿了不爽的情緒。
    “夫君啊，身體不適應該早說，我也不會這麼任性地繼續逛下去了……”看著這個嘴硬但是堅強的小孩，宓思芙心裏可是十分感動。
    “沒事。”
    “你這孩子！”很想直接給他腦門一巴掌，剛剛伸手卻想起他還虛弱著，立即改成輕輕撫摸的姿勢。趁著他還虛弱，伸手在他漂亮的臉上揩油。
    ……今後機會不多，時不我待！
    “宓妃？”河伯的眼中有一絲錯愕，不過看著她一臉自責的表情，把嘴邊的話給壓了下去，不反抗，不拒絕，心甘情願被她當成小孩一樣摸著，揉著，閉上眼睛享受她的酥手給自己冰冷的臉頰帶來的溫暖。
    “咳咳……大人娘娘真是伉儷情深，羨煞在下了。不過大人，這些天氣溫的確有些高，陸地上暑氣正濃，海裏也感受到幾分了，大人還是到深海處避暑比較好！”
    暑氣高？
    思芙記得自己來這裏之前還是初春十分，在這裏住了不滿半個月天，為何陸地上已經夏天了？她有些不明白，停下自己的手。
    “怎麼了？”冰夷覺得她停下來了，有些小小不滿。他很不容易讓她能這麼順從自己，還沒有很好享受夠。從前的那份感覺在今天徹底被回憶起來了，不過很可惜，隻是回味了一些片段，就停止了。
    “娘娘，怎麼了？避暑這個主意不好嗎？”難道太餿了？
    “不用……”冰夷恢複冷靜，堅決否定。
    “去去去！我會讓河伯好好休息的。”宓思芙展露笑顏，一手扯著河伯的衣服。
    “你呀！明明就是工作太操勞，去避個暑休息一下怎麼樣？”避暑？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順便她可以走出深宮，大肆放縱。
    “不要！”
    “河伯，這可是好機會，就當婚後第一次旅行好了。”
    “對！”思芙心裏加上一句：順便擺脫討厭的冰夷的騷擾一段時間。
    冰夷看著宓思芙有些白癡的附和，一抹笑在唇邊展露，他知道此刻宓兒在想些什麼……
    “好吧……”婚後旅行！好提議！
    趁著在外麵，將這女人吃幹抹淨，省得每天晚上還要分批進行！
    ◆◆◆
    避暑旅行，雖然河伯決定一切從簡，可是到正式出發，還是有許多東西和人被加了進去，一行人隊伍十分龐大了。
    “你來做什麼？”河伯揪著眉毛問曆山熙。
    “大人，有農神大人在，萬一大人身體不適也可以有個照應。”嗣音總管在一旁說著，厲山熙則是一副被人拜托的無奈模樣，其實心裏就怕被落下，不然就沒好戲看了。
    “那你們兩個又過來做什麼？”他轉頭，看著清瑤和重黎。
    “我從開始就發誓會跟著河伯大人。”清瑤冷淡地說著。
    “那你呢？你不是喜歡熱的地方嗎？”
    重黎道：“我更喜歡清瑤……”
    ……
    “河伯相公，他們果然是這種關係……”思芙拉著小河伯，輕聲說著。
    “……”冰夷不答
    “為什麼這個家夥也在？”倒是清瑤指著弈淵，不屑地說。
    “他是我的‘護衛’。”河伯冷靜地解釋，在場所有人都噤聲凝神，一旁素來油腔滑調的曆山熙也稍稍正了正神色。
    思芙想著：還是搞不懂，他們關係好像很複雜的樣子。
    ◆◆◆
    山越高聳陡峭，周遭風景越是優美脫俗。
    人間所謂的深海，波濤洶湧，景色壯麗，水下世界也是如此。
    思芙還從未看過海空如此遼闊，海雲變換多姿，魚群顏色鮮豔得奪人眼球，和水神宮周圍的景致又大不相同，若那裏算是淡妝，這裏則是濃抹。
    這裏的溫度，果真要涼爽得多，乘著飛嶼，到達的時候近中午，可此地溫度涼爽，令人心曠神怡，果真是避暑的好地方。
    “殿下，要不要先入宮休息。”別居的門一打開，嗣音就對河伯說。
    “嗯。”小河伯有些虛弱的說著，果然從之前開始，他的身體狀況就不是很好。
    打量著裝飾同樣精致的別宮，宓思芙頓時感覺無聊，偌大的水神宮也不能關住活潑的她，如果一直呆在這裏，她也會瘋掉的。
    看著河伯跟著嗣音老伯去午睡，立即喚來采蓮，被她百般勸說後終於用自己近似辯論的架勢說服她，兩人決定到附近的珊瑚林走走。
    深海處，光線不如水神國那邊明亮，加之溫度比較低，周圍像是纏繞著霧氣，隱隱約約，朦朦朧朧，似幻似真。
    “采蓮，你看，那裏居然有朵花！”看見一朵淺粉色的花朵，她大叫起來。來到海底下後，除了一些海草珊瑚，花朵根本就沒有看見過，連蓮花都不曾有，這深海區是什麼地方？太奇妙了。
    走進一看，思芙更是喜上眉梢，那花不是他物，正是她最為喜愛的芙蓉花！
    思芙一家都格外喜歡芙蓉，父母都是園藝設計師，愛花成癡。母親懷孕分娩前夕，夢見一朵醉芙蓉正露出水麵緩慢開放，花蕊處居然走出一位娉婷婀娜的女子。夢醒後鎮痛，分娩得一女兒，高興之餘，便取名思芙。從小家中露台就栽種著芙蓉花，她也對此格外喜愛。
    她伸右手要去摘……
    左手手腕上正戴著禦魂幻化出的青藍色手鐲，此刻發出光，禦魂小青蛇顯出原形，朝著她摘花的左手遊去。
    危險！那個不是花……那是窫窳！一種會幻化成其他形象，魅惑人神的妖怪。
    （《山海經●海內西經》：猰貐龍首，居溺水中，其音如嬰兒，是食人。）
    那蓮花忽然顯出龍首的樣子，張開嘴，朝著思芙的玉手咬去……
    “啊！”
    因為轉瞬間，動作實在太快，她想要收回手，禦魂想要過來阻止，都來不及。
    不過被窫窳咬著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弈淵的手臂！
    “弈淵！”他怎麼會在這裏……這可是他第二次挺身而出，擋在她的麵前保護她。
    那妖孽見咬著的不是女子，立即鬆開嘴向周圍逃遁去了。弈淵的手臂忽然間流出大量鮮血，順著手臂滑落下來。不過他卻掏出腰中的金色弓箭，想著那妖怪逃逸的方向射出一箭。發射力道十分猛，聲波傳來，在安靜的空間中震徹人心。
    妖怪被射中，化作靈子消散開去。
    她看到這幅畫麵，眼角突然流出清淚……一種莫名的感傷席卷了身體，神經。
    “娘娘！”采蓮看到她流淚，驚呼出來。
    “呀？”思芙自己也剛剛意識到自己居然哭了！不知道為什麼哭，但是明白在哭什麼。
    這個與她無關的男子，居然舍身救了她。
    當她還是現代的宓思芙的時候，就不相信見義勇為這種事情了，也從來都沒有遇見過。
    “宓妃娘娘……”弈淵叫了她一聲。
    “弈淵……你沒事吧……”她心裏清楚：血都流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沒事！
    “娘娘沒事就好了。”聲音內斂，正在克製著什麼情感。弈淵伸出手，想要抹去思芙眼角的淚。
    “禦魂！”
    小蛇扭動到他的手旁，用小尾巴甩開了弈淵的手。思芙不高興地叫了出來。
    “宓妃娘娘，恕我失禮了……外麵危險，望娘娘早些回到別宮之中。”克製著自己，弈淵掉轉頭，朝著他處走去。
    “弈淵，等我。”帶著采蓮，她快步跟上男子的腳步。
    她曾經認識這個男子嗎？
    為什麼有種非常熟悉的感受？仿佛她的肉體深處，一直在想念他的名字，也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呼喚。
    ◆◆◆
    “冰夷，那仙氣不放掉，會傷身體的。”重黎看著冰夷的手上接著大大的一團用仙氣凝結的水球，好心提醒他。
    “哼！”水球朝他處的一叢碩大的珊瑚出飛去，碰觸到，珊瑚叢居然爆裂開來，立即化成粉末消失不見，可見其威力。
    手中的氣已經發泄下去，冰夷的小手空握著，越握越緊，發泄著無法發泄的憤怒。
    “這一世，他們兩人還是糾纏不清！”清瑤在一旁看著，冷冷地說。
    “清瑤，住嘴！”厲山熙連忙說。
    “河伯大人！”清瑤看見小河伯快步離開的背影，大喊著。
    “就算這一世，宓妃沒有愛上冰夷，冰夷也不會愛上你的，清瑤。”曆山熙冷靜地說著。
    “你永遠隻能在一旁，看著他們痛苦，為著他們痛苦。”
    “我高興，你也管不著！”清瑤一甩袖子，一股氣流打在厲山熙身上，他默默承受她因為苦戀而瘋狂的怒氣。“我還是不會放棄你的！我不想看見你再痛苦下去，清瑤！”
    “住口！住口！你這農神！你又算什麼？你連河伯大人一根指頭都及不上！”清瑤看著他被自己擊傷，不吭聲，別扭地轉過頭，朝著他處走去。
    腦中回想的，是第一次和冰夷見麵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身邊還沒有那個叫做宓妃的女人。
    ◆◆◆
    ——“你就是王母所說的清瑤仙子？”冰夷一臉冷漠，看著被王母送到海中的小仙女。
    “是。”她因為在昆侖山闖了禍，又受到其他仙子排擠，所以被安排來到海中。她本是寒梅幻化出來的，不適宜在水中，這等於是對她的深深的折磨。
    抬頭一看，那俊逸非凡的河神，居然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的身旁，用一雙含笑的眼對著她：“你好像很不舒服？”
    “……”
    “厲山熙，滾出來！”本來以為優雅的河伯大人很沒有形象地對著身後吼了一聲。
    “是，是，小的這就來。”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出來。
    “替清瑤仙子看看。”
    “是。”
    這時候，她任由一旁的農神檢查，可是一雙眼睛隻是盯著殿上那個俊美的男子，看著他頭垂下來，不知道自己再思考什麼，長長的黑發蓋過眼睛。
    這男人有著舉足輕重的尊貴身份，可是卻不會一次來壓人！
    在昆侖山，有一定的權利的小神都咋呼著，欺負他們這種才剛剛獲得仙氣的小妖，她看著那些神，深深不屑，高傲的態度得罪不少小神，才會落得此下場。
    冰夷大人……果不愧為天之長子！
    “清瑤仙子？……”那是，農神不知道在她耳畔說了什麼。
    清瑤卻看著冰夷，陷入了沉思。
    這樣一看，無法自拔。就算看著那日一位穿水紅嫁衣的女子來到殿內，看著冰夷欣喜地迎接，驕傲地向他們介紹她，看著婚後的他們恩愛，誤會，痛苦……她卻無法進入期間，隻能這樣默默地看著。
    ◆◆◆
    ——“清瑤！我雖然及不上天之長子的河伯，可是我對你的愛，絕對比他對你的傷害還要多的多！”外表嘻嘻哈哈的厲山熙，此刻溫柔地說著，希望能夠喚住遠去的身影。
    “農神，我發現，我突然愛上你了！太深情了！”一旁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的重黎說著。
    “滾！你這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變性人！”
    火神重黎，是一個既可以成男性，也可變成女性形象的神。
    “算了，我還是愛我的河伯大人好了。”他笑了，優雅之中帶著愁苦，為今世河伯仍受著愛的煎熬而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