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秘書的效率很高，當程宇崢坐在車裏的時候，才能平複剛剛慌亂的情緒，冷靜下來，才想起，剛剛劉主任也隻是猜測彼兮是被感染，尚未被確診是不是就是說，彼兮可能隻是正常的頭疼腦熱？
    現在的程宇崢寧願這樣安慰自己！就在方才，手機響起的時候，他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彼兮’兩個字，心裏其實一緊，分手雖然是她提出的，可是最後也是他認可了這個結局。故作腔調的想讓她明白，他是可以不在乎她的，卻迎來了這個晴空霹靂。
    現在的程宇崢隻想馬上跑到彼兮的身邊，好好地看看她，因為一年來，他從沒斷過對她的思念。剛剛分手的時候，以為隻要自己忙著工作，隻要自己不要總惦記著她，那麼很快，這個女孩子就會消失在他的心裏。可是火車站看到她和季風離去的背影，他才發現，他可惡地忘不掉她！想親耳聽聽她說話，希望她能對自己說，她和季風現在隻是普通的朋友，哪怕說是要好的朋友，他想，他都可以接受，可是，似乎他錯了。那晚，她靜靜地站在路邊，神情恍惚，臉上的表情是他從未見到……不舍。
    對，就是不舍，程宇崢從沒有像那天一樣憤怒，卻需要強忍著怒火。他承認，自從愛上蘇彼兮，他程宇崢人生史無前例的吃醋！而且，還是反反複複的吃一個人的醋！她就那麼站在月光下，，蒼白的樣子就像會消失一樣，程宇崢甚至一度覺得，她就要從他麵前消失掉一樣，恨不得將她擁進懷裏，揉進骨子裏，這樣他那莫名其妙的心疼才會平複。她終究還是看到了他，一步一步的往他身邊挪，他不知道是因為她凍僵了，還是因為她不願意靠近他，還是，她想對他說她和季風的事情，無論哪個原因，馬上離開都是最好的選擇。不願去看倒車鏡裏她的反應是什麼，程宇崢隻是知道一件事，蘇彼兮對他來講，已經是過去了！
    電話鈴聲響起，程宇崢馬上接起電話：“喂，是我。”
    “小程啊，”那邊劉主任的聲音滿是沉重，“剛剛確診了，已經送到ICU病房了。”
    程宇崢忍住心中頓起的波濤，聲音中是壓抑的緊張：“感染原因。”
    “這孩子這個月以來連軸轉，尤其是最近患者多，歇息時間嚴重缺乏的同時，進食又少，有……嚴重的營養不良，血脂血糖也低的嚇人，我們這段時間都很忙，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體已經這麼差了。聽我們這兒和她住一起的人說，她最近經常喝咖啡，吃巧克力什麼的，我估計……”
    “也就是說，自身免疫力下降，她自己是知道的，可還是往前衝，是麼？”程宇崢內心五味陳雜，天殺的！她難道都不知道保護自己嗎！
    “應該可以這麼說。這孩子，是好樣兒的啊，我們人手不夠，估計是怕她自己休息，給我們造成壓力，才一直挺到現在。”
    “好的，我知道了。劉主任，幫我準備套隔離服，我要進去。”
    “不行！我們規定除了處於康複階段的病人家屬可以陪護，其他情況都不行，更何況，她剛剛發病，正是傳染期，目前她現在需要於人完全隔離……”
    “可你們還是一樣會在她身邊給她救治，不是麼？”
    “我們當然，而且，現在這事兒傳到了上麵，我們更會竭盡全力。”劉主任馬上表明態度！就算現在倒下的是個陌生人，他都會全力救治，更何況是這個姑娘。
    “那就好，給我準備一套吧。……劉叔，我必須陪著她……求您了。”程宇崢忍住從鼻孔隱隱感到的酸澀，出言請求。
    劉主任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事兒不是求不求的問題。關乎性命，即使他一直與程家保持良好關係幾十年，可是，這事兒他做不了主。
    “我要陪在她旁邊，我現在人剛出杭州，我會盡快趕回北京的，拜托你了劉主任。”不等劉主任的回話，程宇崢就撂下電話。車全速的開著，他不知道到最後劉主任會不會幫自己，可是他知道，他一定要進去，動用再多的關係，他都要守著她，因為，他不想她死，因為，至今，他仍然深愛她，這份愛是這麼長時間來，唯一不變的……
    當程宇崢到北京時，進城通道檢查極嚴，完成所有手續需要一個多小時，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他去耽誤，打電話托人，過了差不多10分鍾就通過了收費口。等到到了醫院，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程宇崢匆匆的跑進去，直到到了醫院，心裏才踏實一些，這一路上心裏的怕的要命，中途和劉主任又通了兩次電話，無論怎樣，知道她還活著，這樣，程宇崢就很慶幸了。
    當平時注重形象的程宇崢滿西服是細褶，領帶半垂在胸前，平日總是整齊熨帖的頭發也翹起一片的出現在發熱門診的時候，劉主任才堅定自己決策的可行性。能讓這個小子如此狼狽的人，對他來講，怕是真的很重要吧。
    “快換上衣服吧，我帶你上去瞅瞅。”
    程宇崢隻是點點頭，便跟上他的腳步。
    換完衣服，程宇崢被帶到了彼兮所在的重症監護室。裏麵的一切都是白色，彼兮陷在病床裏，厚厚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若不是看到監測儀上的綠色線波還在波動，他差些以為她……死了。
    眼前的景象和心裏忽的蹦出的那兩個字讓程宇崢心裏一酸，淚便流了下來。有人說，男人有淚不輕彈。程宇崢就是當初被他爸用馬鞭子抽都沒哭過的人，卻怎麼也控製不住。
    護士把三層隔離門一一打開，程宇崢才走到他的身邊，摘去手套，緊緊地攥住她的手。
    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變得這麼瘦？她手上的骨頭，硌得他心裏難受至極，那張臉上是不正常的赤紅色，程宇崢來之前便聽劉主任說過，彼兮情況反複，搶救期間曾出現多次呼吸阻塞。伸手觸摸她的臉，連日的疲憊讓她的眼下蒙上一層陰影，與往日相反的病態刺激著程宇崢的心！自己在跟她較勁的時候，她居然受了這麼多的苦！
    為了程宇崢的安全著想，劉主任讓他帶上了三層隔離口罩，身上捂得嚴嚴實實，程宇崢卻不在意，他知道規定要求，必須全副武裝好醫院才會讓他進來，可是，他除了要用眼睛一直看著她，也想用手去觸摸她，讓她知道她不是自己一個人，有他一直在身邊，是不是她會留戀這個世界？即使到了鬼門關，程宇崢牽著她的手，她也會回來的。
    程宇崢從未像現在這樣迷信過，他相信，一定會有哪路神仙眷顧著彼兮，保佑她度過這個劫！
    其實，他並不知道，彼兮的守護神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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