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爾共朝陽 第19章 含羞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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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冷昨天夜裏來過一次,告訴我所中的毒是淩西國皇室所特有的秘密毒藥,皇宮太大了,他需要幾天慢慢的找不知道究竟藏在哪的解藥,最近幾天他可能不來看我了。第二天剛剛吃完早飯,方君玉就帶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匣子來到了我的房間,他很是平淡的看著我,從大匣子裏麵拿出了一件形狀奇特的類似於大號指甲刀似的東西:“這個東西是用來剝人手指甲的,從今天開始我要每一天在你身上實驗一種刑具,看究竟哪一種可以讓人最為痛苦。你已經在我身上嚐試過的鞭打腳踢什麼的沒什麼效果,我就不在你身上嚐試了。現在,把你的手指放進來一個,我剝一個你的手指甲看看。”
我的臉刷一下子就白了,我死死的盯著方君玉的臉,含著最後一絲期望的問:“陛下是在開玩笑吧?你知道的我是護國公主,傷害了我……”
方君玉平靜的看著我,清淺的說:“我早就知道你不再是護國公主了,你以為那個若仙美人能知道的事情,我會不知道?放心,我沒有再告訴別人,這件事現在隻有端敬國的皇帝洛聆風、聆雪公主、蕭寒、若仙美人、你和我知道。現在,把你的手指放進來一個,不要逼我動手。”
我慘笑一聲,看著房間裏外的眾多侍衛,認命的將自己的手指放了一個進去,然後方君玉很是平靜的壓下了那個刑具的把手,清脆的“哢嚓”一聲過後,一種難以形容的疼痛直衝心髒,仿佛生生的從手指上撕裂皮肉筋骨一般的絕望痛楚,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連綿不絕;又仿佛赤手攥了一手碎玻璃,所有的玻璃都紮進皮肉一般的火辣疼痛。十指連心!十指連心!我這一刻終於意識到這是多麼正確的一句話,我痛楚的哀嚎著絲毫不顧及自己形象的在地上打滾,仿佛這樣才能讓我好受一些。這一刻我忘記了什麼公主的尊貴和矜持,隻是淒厲的捧著自己掀掉指甲的手指哭叫。木然的拿著一個小本記錄著什麼的方君玉聽聞我泣血一樣的哭叫一怔,很快就又提筆記錄了起來。
當我手指的痛楚終於消減一些的時候,方君玉已經帶著那個大匣子走了,臨走之前他不帶絲毫感情的說:“藥粉已經放在桌子上了,記得要敷,明天我還會來的。”
明天我還會來的!
明天我還會來的!!
明天我還會來的!!!這一句話自從方君玉走了以後就成了我的魔咒,我不斷地乞求上天,希望天永遠不要黑,明天永遠不要到來,這樣的切膚之痛一次就夠了,我再也不要嚐試!我再也沒有吃一點東西,小心的給剝落指甲的手指上藥,仔細的包紮,然後睜著眼睛上了床,一夜一點睡意都沒有,我死死的望著東方的窗子,心裏說:巴不得太陽永遠不要升起才好!然而不論我怎麼咒詛太陽還是照樣升起來了,第二天還是到來了。方君玉在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來到了我的房間,他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裏的時候,我立刻渾身僵硬,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仿佛犯了心髒病的病人一樣。
他蹙眉看我消瘦蒼白的臉頰:“沒吃好嗎?還是沒睡好?這幫奴才伺候你伺候得不盡心嗎?那麼他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來人,把這個院子裏的所有奴才全都拉出去砍了!”
站在我身邊的一個小宮女立刻失手打破了手裏的茶盞,全身顫抖,但是她卻沒有向方君玉求饒,想來是因為方君玉的這種行為不是一次兩次了,並且每一次都沒有幸存者,求饒也沒有用。
他這種漠視生命的態度讓本來很是膽怯的我立刻從座位上蹦了起來,火大的指著他的鼻子大叫:“是我自己吃不進去!不要怪他們!沒有他們的事!再說,我即使保養好了自己的身體又能怎麼樣呢?不過還是當你的刑具實驗體罷了!”
方君玉見我突然之間亢奮了起來很是高興:“你有精神就好了!隨便找一個人來試驗我的刑具,即使很是疼痛,他們也勉強自己不表現出來,隻是一個勁的稱讚我‘聖上英明’!隻有你,在你身上嚐試刑具,你會清楚的向我表達出你的感受來。來,今天試試這個。”說著他拿出一套纖細的繡花針,足足有二三十根。
我看著那些明晃晃的繡花針瞳孔驀地緊縮:“你想要將它們紮進我身上??全都紮進去??”
方君玉略有些天真的笑了:“是啊!當然是都紮進去了,然後”他拿出一個大塊的磁鐵,那二三十根的繡花針就全都被吸到了磁鐵上“要用這個磁鐵從你身體裏一根一根的把它們吸出來。”
我扶住身旁的椅子,以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我以前聽別人說我如何混蛋,如何嗜血,然而現今看來我還不及你的萬一!因為我至少有良心,我傷害了別人之後會難過、會痛苦、會後悔,然而你,方君玉,你一點都不覺得傷害別人是一件多麼殘忍邪惡的事,你覺得傷害別人,看別人痛苦隻是一件消遣!你一點都不愧疚,一點都不為此難過!你真不是人!你是魔鬼!”
方君玉有些迷惘的看著我,一遍一遍的問:“我覺得傷害別人,看別人痛苦隻是一件消遣?我一點都不愧疚?一點都不為此難過?我不是人?我是魔鬼?”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看他這個樣子,輕輕的舒展了身子:大概今天他不會折磨我了吧?或者聽了這一番話以後從今以後都不會折磨我了?然而下一刻我就緊緊地繃直了剛剛舒展的身子,哭叫仿若厲鬼。從迷惘之中清醒的方君玉,毫不猶豫的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撚住那些尖利的繡花針狠狠地向我身上刺去。
我恐慌驚懼的淒然尖叫,不光是因為繡花針刺破皮膚穿過肌肉進入血液時的尖銳痛楚,也因為它們進入身體的後隨著血液到處流動的詭異痛苦感覺,所有的血管都極為痛楚的突突跳動著,尖銳的繡花針不時的戳刺薄弱的血管壁,有些刺破了薄薄的血管壁,隨著血液的衝擊力刺入了肌肉,痛得我渾身一凜,麵目扭曲。將所有的繡花針全都紮進我的身體以後,方君玉拿起了那塊碩大的磁鐵,將它放在我的身體左側,我頓時感覺到了以前看《少年楊家將》的時候楊七郎萬箭穿心的痛楚了。在身體各處的所有的繡花針叫囂著飛速的向身體的左側衝去,它們不管路上遇見了什麼髒器全都毫不猶豫的刺穿過去,然後刺破我的筋骨皮肉,歡快的飛向磁鐵。我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我還算美麗的臉猙獰若鬼,我的嗓子早已經喊啞了,隻能發出殘破的音節。房間裏所有的人,不論鋼鐵一樣的硬漢侍衛,還是懦弱的宮女太監,他們全都淚流滿麵,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向方君玉不斷的叩頭:“陛下!陛下!求求你!別再折磨這個姑娘了!在這麼折磨下去,她就死了!陛下求求你!”
方君玉竟然也流淚了,他驚詫的摸著臉上的淚痕,看著幾乎去了半條命的我:“我這是,為你難過了嗎?”
我怨恨的看著他,然後惡毒的笑著,張開嘴使盡了最後的力氣咬向他的耳朵,然而我的力氣太小,隻在他的耳朵上留下了幾個淺淺的牙印。
方君玉看著我,有些明了的問我:“你恨我吧?所以才咬我的吧?你今天受傷太重了,養好以後,我再在你身上做實驗吧。”然後就鬆開了一直掐著我脖子的手,我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我頭正好對著方君玉手裏的大磁鐵,最後一根繡花針“嗖”一聲從我的腦袋裏鑽出來,“叮”一聲射到了磁鐵上。
我感覺眼前的光線漸漸的暗了,就胡亂的揮舞著雙手,想將擋住我光線的方君玉推遠一點,然而他卻離我越來越近了,所有的光線都被他擋住了,我眼前一片漆黑。我氣惱的使用著嘶啞的嗓子,破碎的說:“滾……開……別……擋……光!”
方君玉清淺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耳朵上,他略帶著些疑惑的問道:“你在幹什麼?”
我更加生氣了,辨別了聲音的方向使勁的推了他一下,憤怒的罵道:“滾……開……你……擋……光……了……漆……黑……漆……黑……的!”
細細碎碎起身的方君玉一頓,片刻之後我又聽見他向我走來的聲音,到這時我已經覺得不對了,我已經把他推開了,可是我眼前還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然而我卻可以輕易的聽見他向我走來的腳步聲,房間裏眾人的呼吸聲……我艱難而費力的伸出依舊隱隱作痛的、被剝去指甲的手指,緩緩的在原本應該是眼睛的位置晃了晃,我眼前依舊如蒙黑布一般,什麼都看不見,這個時候我才徹底的明白——我的眼睛,看不見了!這時方君玉已經再一次走到我身邊了,我將頭轉向聽見他呼吸的方向,淺淡卻刻骨的說:“方……君……玉……我……恨……你!”
他的呼吸一頓,然後驀地轉為急促:“你……我……我不想傷害你的!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對不起!我現在心口很痛,難道這就是內心的痛苦嗎?如果知道學習痛苦會讓你變成這樣,我,我,我不會這麼做的!對不起!真的……”
我將手指指向感覺風吹來的方向,那裏大概是門口,然後輕輕的說:“滾!”
方君玉似乎是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呼吸細長苦澀,片刻之後他暗啞著嗓子說:“解毒藥,我,放在桌子上了,我,不會再來找你了。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解毒藥?!哼!不說我都忘了!我將剛剛收回的指向門口的手指再一次伸出,又一次艱難卻堅定的說:“滾!”
方君玉長長地歎息一聲,然後走了。
哀,莫大於心死。能哭出來的悲傷,是能消弭的悲傷,現在我的心極度悲涼,反倒一滴淚水都落不下來。心都死了,怎麼可能還有淚呢?
又是一宿無眠,一天早晨,一個小太監將清淡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後小心的說:“姑娘,一會,嗯,禦醫會給您診脈,希望,您能配合,不要,嗯,鬧別扭。”
“鬧別扭?”我冷笑“你是想讓我乖乖配合,別耍脾氣吧?”
那個小太監一抖,“咚咚”的給我磕頭:“奴才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很為姑娘您的身體擔心,希望禦醫能夠好好給您看看!沒別的意思!”
我疲憊的揮揮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遷怒你的,隻是最近我的心情不好。聞起來空氣中有花香,外麵應該是個大晴天吧?你能扶我去花園裏呆一會嗎?”
那位小太監應了一聲“是”,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我去了院子裏:“姑娘小心,前麵有一棵樹,向右走,對,啊,小心腳下,有一塊石頭,別摔倒了。”
陽光暖暖的,讓我的心情也不禁變得好了一些:“你還真囉嗦!你叫什麼名字啊?別老是姑娘姑娘的叫我,我有名字,我叫李錦紫。”
那位小太監身形一頓,很快就又扶著我走了起來:“奴才叫小君,也不能直接就叫您的名字不是,那太沒規矩了,叫您錦紫姑娘如何?”
我笑笑說:“好啊,怎麼叫習慣就怎麼叫吧!”
“錦紫姑娘,禦醫來了,您是進屋去呢?還是讓禦醫來院子裏給您診脈呢?”小君在我耳邊輕聲的問。
“你讓他來院子裏吧!”我躺在院子裏下人搬來的躺椅上不想起來。
小君應了一聲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