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爾共朝陽  第02章 護國公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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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用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劃著圈,一邊飛速的分析著肉桂剛剛的話:我現在所處的地方叫端敬國,除此之外還有南麵的騰圖國和北麵的奇列國,還有剛剛被端敬國滅國的淩西國,本是四足鼎立的形式,現在成了三足鼎立了。端敬國是一個男尊女卑的國度,洛羽的身份將是端敬國的護國公主。為什麼說將是呢?就因為“護國”這個稱號是個每個“護者”所特有的,代代傳承,而上一任護者——琦麗郡主還不曾將任務交給洛羽。剛剛提到的那個“護國傳承儀式”,就是任務承接的儀式。所謂護者,說白了就是一個替死鬼,必是皇家血脈,不限公主或皇子抑或是世子郡主,護者的任務就是:與曆代皇帝締結契約,皇帝有什麼病或傷都要過到自己身上來。此法好是好,但凡事都講究一個舍得二字,有舍才有得,說白了也就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是有代價的。這件事的代價就是:皇帝生病受傷時護者沒事,一旦護者受傷生病皇帝感同身受。上一任皇帝死了,護者繼續護佑下一任。洛羽是除了先皇以外的唯一皇家直係血脈,是最有資格接受護者之職的人。其實先皇原本還是有很多兄弟姐妹的,但都在戰亂中死亡了,有的是戰死,有的是被敵國暗殺,幸存的隻有洛羽了。所以洛羽還是有狂傲的資本的。身為護者不成親也沒事,而且大多數護者都因為如傷己身就等同於傷了皇帝的身,而被曆代皇帝們拘禁起來。但是後來發現這樣更容易加速護者們的死亡,於是曆代帝王就默認了護者的超然身份。
    洛羽性格乖戾暴躁,喜愛虐待下人。其母妃是藥王獨女,血可解百毒,生洛羽時難產而亡,洛羽繼承了其母的血統,因此洛羽的血液也可解百毒。因為從小沒了母親,洛羽的皇兄,也就是先皇對洛羽百般寵愛,因此洛羽的性格形成與他有不可推脫的關係。一年前西部大國淩西國猝然起兵攻打剛剛完成統一東部大業、百廢俱興、還未休養生息好的端敬國。因為長年來的南征北戰端敬國失去了太多將軍,為了保留最後、最厲害的朝鳳歌朝大將軍,竟勞先皇禦駕親征,皇後也同去,皇後出身將相世家,謀略武功均佳。一直以來戰場上皇後都和先皇緊緊相隨。誰也沒沒想到這一次禦駕親征竟成了永訣,先皇和皇後攻下了淩西國,卻因為連年的征戰身體累垮,雙雙病死在回京城的路上。先皇唯一的皇子,也就是十歲的太子不得不登基為帝,國號端敬。距今為止已經一年。洛羽公主十二歲出宮建府,現在住在皇宮外麵的公主府。
    而那個地下室裏的囚犯少年方君玉,就是昔日淩西國的太子,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小皇帝恨他,就將他交給一直以來最能折磨人的洛羽公主。意思就是:可勁折磨,別讓他好過,折磨死拉到。
    嗬,原以為這個十一歲的皇帝能好點,誰想到這一家人還真都一樣狠毒,都有折磨人的心眼,這就是所謂的遺傳吧。
    當肉桂將我及膝的長發以繁複的手法盤起的時候,我看著鏡中明眸皓齒的女孩子嘴角抽了抽。因為肉桂給我梳的是未出嫁女孩的頭。古代已婚女子和未婚女子主要是靠頭型來分辨的,未婚女子盤一半頭發,留一半散在下麵。而已婚女子則是全部盤起。我都已經和方君玉有了夫妻之實了,還梳這樣的頭怎麼看怎麼別扭。我想轉過身子對身後的肉桂說,要她換成已婚女子的發型,但是一想到這長達一個多小時的盤發過程,就歎息一聲作罷了。
    這時粉衣的連翹將一件繁複美麗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從櫃子裏捧了出來,我透過昏暗的銅鏡看著那件大氣端莊又不失嫵媚的緋紅色衣服,整件衣服隻有下擺處有金銀雙色線繡成的團狀裝飾,隨著光線的改變,便顯出了由金色線勾勒的猙獰獸頭和銀色線描繪的生動薔薇,然後就沒有其他任何裝飾了。但刺繡都是越在細微之處越見真功,刺繡這件衣服的繡工想必非常不凡。在衣櫃中那麼多衣服的擠壓之下都沒有任何褶皺,織造這件禮服的材料想必也是極為珍貴的,我看著這件極盡奢華的衣服,想這便是古代版的禮服了吧?當我在連翹和肉桂的服侍下穿上這件禮服時,並沒有感到想象中的沉重感覺,這件看似厚重的衣服,意外的輕盈。
    然後就是一大堆晃人眼目的頭飾耳飾手飾,兩個小丫頭亂而不雜的給我戴上。我感覺自己的頭上所加的首飾越來越重,自己的纖細脖子幾乎要承受不了這過於沉重的重量,快要折斷了,耳朵也被那兩顆碩大的珍珠耳墜墜得生疼,於是我哀哀對連翹和肉桂痛叫道:“連翹,肉桂,我的脖子快斷了,我的耳朵也快墜豁了,能不能不戴這麼多東西?”連翹和肉桂微微地抿了抿嘴,含著笑意的說:“公主啊,今天可是您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啊,不能不隆重一些的。”我敢打賭,兩個小丫頭絕對是在整我,這兩個家夥是不是將對洛羽的怨恨全報複到我身上了?
    於是我狠狠地磨了磨牙,說:“怎麼樣?心情好些了嗎?不怨恨她了嗎?”兩個正在忙碌的丫頭手指一頓,片刻之後又繼續在我身上忙碌著,不過她們沉默了,什麼都不說。我被她們的樣子嚇到了。既然已經決定相信她們,當然就把她們當成朋友,朋友之間開個玩笑原沒什麼的,但是我忘了這裏已經不是我生活了將近三十年的二十一世紀,什麼都可以胡說,於是亟亟的說:“別在意,我不過是說笑而已,千萬別在意。”兩個丫頭半晌才說:“沒什麼,是奴婢逾距了。”然後便不再理我了。這讓我幾乎想仰天長歎: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剛才不好好好的嗎?若是在自己人麵前都不能隨心所欲的說話,那我得活得多累?
    當我身上這些繁雜的梳妝打扮活動都停止時,我緩緩的起身,然後認認真真的注視著連翹和肉桂,說:“不管你們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是平等的,是百無禁忌的,說什麼都可以的,所以剛剛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以後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們可以喊我的小名,叫我錦紫,我也就叫你們連翹、肉桂,我不希望在朋友麵前還講那些煩死人的禮節,所以在我麵前你們不用自稱為奴婢,我也不自稱為本公主。我們隻說‘我’,好嗎?”大概是這個混蛋公主從來沒有對她們這麼溫和過,她們先是一陣錯愕,然後竟然淚盈於睫,最後微笑著哭了。我也笑著看著他們,溫柔的拍著她們的胳膊,說:“這是真的,我會堅持給你們看的,相信我。”
    等她們兩個平靜一些了,我才想起還有一個方君玉,我皺了皺眉頭:不能讓他再待在那個地下室了,再在那種環境中待下去,好好地活人都能待死,何況他還受了那麼重的傷。但是又不能明明的放了他,這樣那個小皇帝肯定會很生氣。啊啊,真是頭痛。總之,先把他挪出地下室,給他治傷吧。於是我對連翹和肉桂說:“現在你們兩個中有一人跟我去參加護國傳承儀式,另一個幫我解決一下方君玉的事,就是將他從地下室接出來,然後給他治傷。這件事做好以後,再將府上所有的人從馬夫到大丫頭所有人的資料都搞清楚,我回來要看。”
    傷害了端敬國護國公主就等於傷害了端敬國的帝王,殺了端敬國護國公主也就等於殺了端敬國的帝王,護國公主這麼重要的、足以要挾帝王的籌碼,我就不信這個公主府上沒有其他國家的間諜存在,要是我不是這個勞什子“護國公主”我才懶得管這些事,但是現在我是,要是不小心一點,估計我墳上的青草明年都有我高了,我要好好的消滅一下這個公主府裏的害蟲。不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嗎,這三把火我要燒得旺一些,省著別人以為我是好惹的。
    連翹和肉桂彼此對視一眼,然後肉桂上前了一步,說:“連翹姐留下吧。府裏的事很雜,姐姐又比我先來兩年,更了解情況。”我點點頭,對連翹說:“你自己小心。”連翹看著我璀璨一笑,說:“好,奴……我知道了,你們也小心一些,萬一有別國的人趁機搗亂就壞了。”肉桂輕輕而堅定的說:“姐姐放心,我會保護好公主的”我看著肉桂尤帶著些稚氣的堅毅麵孔,心裏一震:這個傻孩子喲!還這麼小啊!放心吧,以後我會保護你和連翹的,我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的!等我回過神來,發現我們已經在車攆上了。
    我透過車攆上的薄紗看著街上忙碌喧囂的人群,一陣惘然:原來我真的已經死了,真的穿越到了這個洛羽公主身上,要不然我怎麼可能會看見這麼古色古香的建築和人們呢?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看不見美麗的元梅了!再也不能和我的野蠻老爸吵嘴了!再也見不到我那嚴厲慈愛並存的老媽了!重生的狂喜在此刻被無法回去的絕望所覆蓋,眼角有淚,汩汩落下,摔碎在緋紅色的禮服上。
    肉桂手足無措的看著靜靜落淚的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是啊,連原因都不知道的悲傷,要怎麼安慰呢?即使我告訴她,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她能讓我回去嗎?我能對她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回不去了”嗎?她又怎麼可能理解得了?然而這個小丫頭再一次給了我感動,她一把拉住了我,然後小心的不弄掉我繁雜的首飾的輕柔抱住了我,她輕輕的拍著我的脊背,溫柔的如同母親在拍一個孩子:“錦紫,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但是現在,我在這裏,你說朋友之間百無禁忌,那麼請說吧,你的悲傷,我在聽著。”我揪著肉桂的衣服,哽咽著說:“肉桂,你知道嗎?我來自於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很喜歡那裏,雖然我的爹爹很討厭,但是我在那有很多的親人和朋友,可是現在,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肉桂溫和的拍著我,輕柔的說:“沒關係,錦紫,在這裏,你還有我和連翹姐,我們會照顧好你的,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這時我已經平靜下來了,聽到十五六歲的肉桂說著著小大人一樣的類似於承諾的話,怎麼聽怎麼別扭,就像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偷穿媽媽的高跟鞋一樣。我一邊抹著臉上的淚痕一邊打趣:“一直在我身邊?到時候看到好看的男子,恐怕我拉都拉不住你們,一溜煙的就和人家走了!”肉桂看我好些了,就老老實實的坐回去了,剛坐好就聽我這麼打趣,小臉“刷”一下就紅了個通透,身子也一個趔趄,她囁囁的反駁道:“人家才不會呢!”我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看著肉桂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的神情,就不再逗她了。
    一路我們再也沒說話,很快就到了要舉行護國傳承儀式的護國神廟。
    我站在恢宏嚴肅的護國神廟麵前,看著漢白玉雕刻而成的九九八十一道台階,和每一級台階上的左右樹立的刻著猙獰獸頭的柱像,有一種肅然的感覺頓時流遍全身,一路上的輕鬆神色也斂去了,變得莊重。據說這八十一級台階是端敬國的開國始祖親手雕刻的,每一個皇室子孫每一次來此,都要一級一級的親身去爬,不得借助任何外力。我整了整衣服,然後對身後的肉桂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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