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香村人民政府公安局內，一個帶著大簷帽的瘦猴像托死狗似的把王羽拖進屋：“操，累死我了。媽的他吃的怎麼這麼肥啊，得快兩百斤吧。給我口水喝。”說著就從桌子旁正在看報紙的一警察手裏搶過杯子來。
    “給我拿來，那是我媳婦從縣裏買的茶，剛沏好還沒喝，別喝光了啊。”說話的警察臉上有道疤，心疼的說，“對了黃四，你剛帶的什麼人。喝醉睡大街上的？”
    “還媳婦媳婦的說得多親熱，你們登記買票了嗎？我哪知道他幹嘛的啊，玩了一宿牌剛要回家睡覺，就看村長從山上下來還背個人。你說不能是有病的吧，傳染病？聽說最近禽流感啊。”瘦猴嘴一歪歪，裝作害怕的樣子。
    傷疤臉警察一看他就笑了，瘦子嘴一撇更像猴了：“誰知道啊，我去問問，你看好了，別亂跑。”剛要起身外麵就進來個人，胖得一塌糊塗得起碼一百二三十公斤，和那個瘦猴形成鮮明對比，警察的衣服根本包不住那個大肚子，肚臍露在外麵穿成了露臍裝，進來就嚷道，“村長剛來了嗎，剛聽小趙說把偷瘦子家雞的小偷抓來了，你看見村長沒？”胖子衝傷疤擠擠眼。
    “沒看見，我剛要出去問呢。”傷疤又坐下，喝著瘦猴留下的茶根，“對了，黃四說這人就是村長給他的。”手一指地上的王羽。
    瘦猴兩個拳頭攥的吱吱響：“這孫子每天兩隻，把我們家雞都給偷了，我還盤算著把回頭把雞賣了蓋層樓呢，欺負我家沒養狗。”
    “他家狗呢？”胖子問傷疤臉，“原來有啊。”
    “他早宰了就酒吃了。”傷疤繼續看他的報紙。
    “那雞不會也是你自己吃了吧，你這人說話沒準，那天還說是我偷的，就因為我身上粘了根雞毛。”胖子憤憤地對瘦猴說，“啪”的一聲做下去，椅子“吱吱”地響。
    “不是你偷的，就是他偷的，我一看就知道是他偷的。”瘦猴滿懷著信心，瞪著王羽。
    “怎麼呢，你不是說都是深更半夜他才來偷你家雞嗎？”傷疤問。
    “那——我覺得——差不多。你看啊，這家夥吃的肥頭大耳的，跟豬似的。”
    胖子瞪了瘦子一眼。
    “你別瞪我，我說的是他。肯定他是每天吃我家雞來養這麼肥，你看穿的還跟城裏人似的，學還沒學好，哈哈，城裏人不都穿成我這樣嗎？”邊說邊拽了拽自己的衣服，“現在這小偷幹壞事的都他媽穿的好帶的大金表，裝的還跟多有文化似的，你看他像個大學生不？”瘦子說著捅胖子腰眼。
    胖子被捅的嗬嗬直笑：“嗯，像，別鬧。”
    “所以嘛，我說的有道理吧，肯定就是他。”瘦子得意得嘿嘿笑著。
    傷疤和胖子點點頭，“這回你還破案本領確實見長。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瘦猴鎖著眉頭說，“那還不是老辦法。”
    傷疤把報紙放下：“你們辦，我把風。”
    “膽小鬼。”胖子不屑地對傷疤一扭嘴，“走，托裏屋去！”
    瘦猴還嘿嘿地笑著：“還是哥們你夠意思，晚上繼續戰鬥，我家我做東。”
    “那還用說，加兩瓶酒啊，”胖子拍拍手，“先幹活！”
    “他怎麼老睡著。”胖子問。
    “估計是偷雞時候沒踩好摔著了，拿水給澆醒。”
    胖子在胖子桌子上拿過個杯子，把水直接潑在了王羽頭上：“嘿，沒效果。你去提桶來。”
    瘦猴從後院找到一個紅色的水桶，灌滿了剛要提屋去，突然內急，見周圍沒人，直接撒在了桶裏。瘦子把桶提到裏屋，對準了王羽的頭一倒，王羽立馬睜開了眼睛，望了望周圍：“這是哪？”
    瘦子衝胖子笑了：“怎麼樣，還是我這大桶的好用吧。趕緊著有啥說啥吧，自覺點還是還是要我們先加點刑啊？”
    “怎麼樣了？——她。”王羽一一摸後腦，有血跡，模模糊糊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問身邊的警察。
    “怎麼了你還不知道，山岩那可全是血！”瘦子麵容猙獰。
    “死了嗎？”
    “你說死了嗎？不死我們抓你到這來！”胖子從後麵使勁一腳踢在了王羽屁股上，王羽身體支撐不住趴在了地上。
    “我想去看看。”王羽有氣無力地說。
    “看你媽。”猴子啐了一口，對胖子說，“他還看，什麼都別說，動手吧，叫你小子不老實。”
    “打人是犯法——”王羽的話還沒說完，一胖一瘦已經開始動手了，拳打腳踢。王羽隻得拚命護著了頭，躲避著要害部位被攻擊，可是後背胳膊腿還是被兩個警察打得火辣辣鑽心的疼。
    打了幾分鍾後，瘦子停了下來歇氣，說：“不成，打的我手都疼了，我去拿棒子。等我回來，咱拿家夥好好收拾收拾他，打不死這兒子。”說完有卯足了力氣朝王羽身上又踢了一腳，出了屋。
    王羽以前從學校電視上也聽過警察打人的事，沒想到今天自己遇到了，萬一打死了可怎麼辦啊，楚慧真的死了嗎。一連串的疑問讓王羽顧不得疼痛，必須想個辦法：不行，我得走，我要親眼看看楚慧真的死了嗎，不行，我要出去！他抬眼看胖子正背對著自己，嘴裏鼓搗著，正吃東西。王羽慢慢爬起來，拿起一個凳子就朝胖子砸了過去，胖子嘴裏堵著東西也沒叫出聲音來。王羽在門旁朝外屋看了下，傷疤還在看著他的報紙，王羽輕手輕腳地溜出了警局。
    “嘿，你還敢跑。”剛走出幾步遠的王羽被瘦猴撞見，瘦猴掄起來就是一下，王羽往旁邊一跳，躲了過去，往猴子襠部使勁一踢，飛快地跑掉了。
    猴子倒在地上“嗚嗚”直叫：“媽的，別讓老子抓著你！”
    王羽見周圍沒有人，踉蹌著往山上逃去。
    王羽跑了好久終於跑不動了，抬手看看手表正好十二點，還好中午街上沒人，都在吃午飯。不知道是悔恨還是疼痛，王羽走一路也哭了一路，終於到家了。
    王羽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家周圍轉悠了一圈，確實發現一片很大的血跡。看到那片血的時候王羽再也不懷疑了，親眼看到的事實讓王羽打消了楚慧還活著的僥幸心理。王羽癱坐在血跡旁，哭成了淚人。知了還在叫，叫得人心神不寧。
    心愛之人毀在了自己的手中，王羽的心在流血，一滴一滴滴流過心髒，失戀或是失去至親的人都曾有過這樣的感覺，窒息缺氧的感覺讓王羽的呼吸變得急促，王羽把頭使勁地晃動想要擺脫這種生不如死的境地，可是痛在心頭，怎麼都驅散不了，趕不走。王羽慢慢地站起來，準備下山自首，可是想到了打他的那兩個勝似混混的警察，王羽又馬上打消了去這個念頭。
    王羽確定安全之後，回屋裏收拾東西，他準備去市裏自首，這樣也方便見到自己的父母雙親。王羽收拾衣服時眼淚又沒有控製住，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看到衣服王羽想到的是他的父母，他想到父母給自己買衣服的時候自己還埋怨著衣服款式不新潮、太老土。這又讓王羽覺得好笑，他笑的是自己當時的幼稚不懂事。
    王羽收拾完準備下樓，經過楚慧的房間，他走了進去。屋裏什麼都沒有，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也許早有人來過了，也許是警察嗎，因為教授還在暈迷著。王羽已經無暇思考這些內容了，把門帶上前，他發現了楚慧的筆記本，黑色的皮子很是考究，比自己的還好多了。王羽想每次上選修課都是王羽幫她用這個本子站好座位的，她總是遲到，可是她又是如此喜歡思教授講課，喜歡聽他講的那些玄妙驚奇的小故事，都跟真的似的，也許就是真的。隻是，現在她已經不在了，隻有音容笑貌還在王羽的眼前浮動，揮之不去。愣了一小會兒，王羽匆忙的把本子裝進書包，飛快地跑出了屋子，順著小路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