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似乎聽到了徐子初的說話聲，鬆開了搭在徐子初腰間的手，緩緩睜開眼睛，四目相接時，昨晚發生的一切像剪輯而成的電影片段一幕幕在腦子裏回放。
    他記得自己在最後關頭推開了徐子初，他也記得當他推開徐子初時，對方也隻是淡淡一笑，在自己的嘴角印下一個吻，就躺下了。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倒好了，那樣也就不會有如今的尷尬無言。如果真做了也就罷了，怕就怕做到一半，還得背著一個未遂的罪名，早知道就不應該心軟。白黎悶悶的想了一陣，見徐子初依然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看。血液一瞬間直往臉上衝，這種情況，白黎哪裏遇到過，一時間連怎麼打破沉默都不會了。
    好在徐子初是個在任何氣氛下都可以泰然處之的人，這樣的沉默反而讓他覺得有趣。一直盯著白黎的他當然也看出了白黎的不自在，笑著對白黎道了聲早安。
    白黎硬邦邦的回了句早，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白黎飛快地下床，從衣櫃裏拿了件嶄新的衣服扔給徐子初，自己又套了件浴袍，看都不看徐子初就說：“餓了的話冰箱裏有吃的，我先去洗個澡。你自便。”
    徐子初望著白黎幾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麼有趣的一麵。
    白黎待在浴室裏，把水流開到最大，一邊洗一邊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想了好幾遍卻依然理不出一點頭緒。索性什麼也不想，任溫熱的水自頭頂淋下，整個浴室白霧蒙蒙，熱氣蒸騰。本來希望可以借洗澡來讓自己清醒清醒，誰知道越洗腦袋越昏，隨便擦幹身體，套上浴袍就出來了。
    白黎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徐子初已經不在臥室了，床鋪也整理的很幹淨，白黎以為徐子初已經離開，有些落寞的坐到床邊，頭發上的水順著臉頰灌進領口。
    “你怎麼坐在這裏？哎呀頭發也沒擦幹。”徐子初已經換好衣服，剛進臥室就看到懨懨的白黎，禁不住叫道。
    白黎聽到聲音，愣了一下，繼而緩緩抬起頭，還沒回過神來時就見徐子初拿著毛巾幫自己擦起頭發來。這下子真的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白黎幾次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把那些話統統吞進肚子裏。
    徐子初很認真，每一絲頭發都細細擦拭，眼神裏透著專注和溫柔。
    “我做了早餐，一起吃點吧。”徐子初擦完頭發拍了拍白黎的肩膀。
    “啊？”白黎又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望了一眼徐子初後接著道：“好。”
    說是早餐其實都是一些很簡單的東西，土司、雞蛋和牛奶。土司烤的有點焦了，雞蛋也煎的有點老，隻有牛奶剛剛好。白黎吃著這些東西味同嚼蠟。
    “我不怎麼會做飯，如果不合你的胃口你也不要說出來，知道麼？”徐子初一邊說，一邊吃著土司，嘴角微彎。
    “還好，不是很難吃。”白黎拚命擠出一抹微笑。
    徐子初看著白黎的樣子，突然發現這樣的白黎不僅有趣還有點可愛，不自覺的大笑起來，“你不是靠嘴吃飯的麼？怎麼連哄人的話都說不會說了？”
    白黎聽徐子初這樣調侃自己，不但沒有生氣，竟也覺得有趣起來，不自覺的也跟著徐子初笑起來。
    這是徐子初第一次看見白黎這樣沒有掩飾的開懷大笑，一股電流從腳底直竄入心底，麻麻的。一直以來白黎對徐子初都是冷淡的，雖不至於惡語相向，但也從來沒有給過什麼好臉色。這樣毫無芥蒂的模樣，讓徐子初有些隱隱作痛的感覺。
    “叮鈴鈴。。。。。。叮鈴鈴。。。。。。”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片刻的溫馨。白黎離開餐桌，接起電話。
    “你好，我是白黎。”白黎接電話時眼神很專注，仿佛電話那頭的人就在眼前。
    徐子初放下刀叉，一手托著下巴靜靜觀看著白黎。從徐子初的角度望去也隻能看到白黎的側麵。但就是是側麵白黎也能感覺到對方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魅力。
    白黎的側臉看起比較柔和，沒有往常看起來那般堅毅。隻是更加凸顯白黎那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因說話時的神態而起起伏伏，猶如蝴蝶扇動的翅膀一般。
    白黎合上電話，轉頭時看到的就是眉目含笑望著自己的徐子初，黑色的瞳眸寫滿深深的迷戀，讓白黎有些無從招架。掩飾一般的咳了兩聲。
    “是警察局那邊打過來的，說是在長平街的暗巷裏發現了一具女屍，屍體與之前在酒吧附近發現的屍體死狀一樣。希望我們去一趟警局。”白黎緩緩陳述，又恢複成一派淡定的菁英模樣，剛才的笑容猶如曇花一現。
    “好，我知道了，你會陪我去的吧？”徐子初笑著問道。
    “我是你的律師，當然會和你一起去。”
    “那吃完早餐我們就去吧。”徐子初說完，就再度和盤子裏的食物奮戰，一切又再度回歸平靜。
    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進來，讓整個客廳籠罩在一片浮光之中，徐子初低著頭優雅的切著盤子裏的食物，長長的劉海從額前垂下，在微光的照射下形成一大片陰影。
    白黎沒有回到桌前，隻是邁步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燦金的陽光打在身上，整個人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徐子初有些不適應，下意識的眯起眼睛望向光亮發出的地方。
    他看著白黎籠罩在陽光下的背影，像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神祗，隻一瞬間讓徐子初莫名的有些恍神，眼前的場景仿佛已出現過千萬次。心口莫名的鈍痛，隻是這痛毫無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