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長安篇 第一章初到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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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
再怎麼不情願,慢慢吞吞的處理完洛陽諸事,等到從湖州而來的楊玄璬攜著家眷也到了洛陽,楊玄珪一家才跟著進了京,沒有驚動任何人的進了長安城。
楊玄珪實在沒有勇氣自己一人去麵對長安城的風言風語。
武惠妃病逝,壽王亦有喪母之痛,陛下子女眾多,卻偏偏召了壽王妃入宮伴駕,壽王頭頂綠雲罩頂。現在的壽王李瑁不再是當初聲望最高的皇子,整日足不出戶,閉門謝客。
玉環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宮裏,為了體恤楊家,皇帝陛下對楊家皆有封賞,卻不知楊玄珪寧願安分守己的呆在洛陽,也不想來長安這旋渦之中,隻是聖意不能違。
畢竟長房才是玉環的正宗娘家,所賜的宅子在崇義坊,五進大宅,雕梁畫棟,氣派無比,楊釗身為玉環長兄,封了個從四品的明威將軍。楊玄璬和楊玄珪的宅子都在通化坊,與崇義坊相隔不遠,一個四進,一個三進。楊玄珪沒有楊玄璬子女眾多,自己隻選了三進的那個宅子,房屋不多,卻以園林優美取勝,倒也各得其所了。隻是兩兄弟都是閑散的正諫大夫,在長安並無實職。
兩位叔父進京,楊釗前來迎接,將兩位叔父送到各自府邸,由於皇帝陛下隨宅子一應賜下了奴仆管事,兩家人都是進府便可安置。待一切妥當,楊釗又邀請兩位叔父明日一起去崇義坊,到時還得在新建的祠堂裏祭告祖先,楊氏三房,竟隱隱已楊釗為主,事事由他拿主意了。
不得不說,楊釗人品雖然不咋地,但也確實有些本事,極擅鑽營,來長安不過兩年,已經掙下一些家業,據說當初仗著壽王的臉麵還在西市硬生生的占了一家首飾店的幹股,現在玉環進了宮,人家更不敢把楊釗趕出來,其他事情更不勝枚舉。
一樣米養百樣人,楊釗借著玉環的光,把能借的勢都借了個遍,在長安混得風生水起,雖然入不了世家大族的臉,卻總有誌同道合之人。而楊玄珪巴不得世人都忘了他與玉環的關係,即便他體諒玉環一介弱女並不能違抗聖意,若有違背或許是楊氏滿門的災難,但他也不能忍受這刻在門楣上的恥辱,以及賣女求榮的名聲,奈何卻還想留著有用之身,隻能這般屈辱的繼續活著。
在楊家長房祭拜完祖先,楊玄珪也學著壽王關起門過日子,平時也隻去二哥楊玄璬府上走動走動,楊玄璬有三子兩女,可比他家熱鬧多了。
楊玄璬的長子楊昊已娶親,是湖州本地富商之女,長女玉妍已嫁人,次子楊暉也有了婚約,亦是湖州的人家。楊玄璬因著政績平平,連升遷都沒什麼指望,以為要老死在湖州的任上了,哪曾想還有舉家到長安的一天。楊玄璬的小兒子楊暄與楊旭年齡相仿,隻比楊旭小幾個月,在湖州時已通過了解試,年後就要下場參加春闈,此時來到長安,倒是方便了他。
楊玄珪對楊暄最為滿意,楊旭不能承繼他的理想,就把楊暄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教導,說起來,楊玄珪雖然也是政績不顯,但在才學方麵卻是最好的:楊玄琰沉迷音律,楊玄璬喜地理遊記,而楊玄珪則通經史好文墨。
楊玄珪往楊玄璬府上去得多了,楊玄璬的夫人趙氏卻時常帶著小女兒玉姝來找殷氏(楊夫人多了,後文楊玄珪夫人改稱殷氏)串門,楊玄珪府上的花園景致最美,女眷們在此賞花品茗正好。玉姝今年八歲,是楊玄璬家最小的孩子,在家也是受盡父母兄姐的寵愛,性子有些刁蠻,但在玉翎能忍受的範圍內,所以玉翎偶爾會陪玉姝玩耍。
“六姐,你也教我使使鞭子吧,六姐,求你了。”玉姝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玉翎身後,嘴裏不停碎碎念,自某天玉姝在院子裏正巧撞見玉翎練功,這一幕就經常在楊玄珪府上上演。現在楊氏兄弟都遷來了京城,不再天南地北的住著,所有小輩開始統一排行,玉翎就隻能是楊府的第六個姑娘了,玉姝則是小七。
玉翎正在花園的楓樹下看仆人搭秋千架,在洛陽時隻有她一個小姑娘,她又沒什麼小女孩心思,府中並無這類玩物,現在在長,安多了個玉姝,雖是隔壁府上的,但差不多每天都來這邊報道,她得準備些小姑娘能玩的,別成天盯著她的鞭子。
可是,這個小姑娘真是太纏人啦,玉翎就算是把自己身上仍會偶爾出現的鞭傷露給玉姝看,她也絲毫不放棄,玉翎都快抓狂了。她一點當給別人當師父的興趣都沒有!到此時玉翎才覺得當初的廣元和廣濟教導自己時真真好脾氣,自己領悟得慢時他們很有耐心,自己做錯了他們也從不說重話。而玉姝多纏著她說幾句,她就不耐煩了,她的確不是為人師表的料啊。
被纏得實在沒辦法,玉翎隻好帶著玉姝去找殷氏和趙氏,兩人正在花園聊家常。來長安前,殷氏把媛姐留在洛陽代為處理各項事宜,殷氏則自己親自教導玉翎,她總算是難得的輕鬆了一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長安不如洛陽交通便利,必須得有人坐鎮洛陽協調各地生意,而她又不得不隨同夫君一起來長安呢?
“伯母,母親。”玉翎給趙氏和殷氏行禮,玉姝已撲到趙氏懷裏撒嬌,“阿姝想要六姐的鞭子玩兒,六姐就是不給,母親,我也想要耍鞭子。”
殷氏瞪了玉翎一眼,哄玉姝道:“阿姝乖啊,實在是那鞭子太過危險,你六姐剛玩的時候是左一道傷右一道傷,跟棋盤格子似的,現在都免不了。”
聽殷氏說得有趣,玉姝又格格笑起來:“我也看到過六姐手臂上的印子,就是不像棋盤。”話題轉移到玉翎身上的傷上麵,玉翎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轉到花園外麵才加快腳步,她得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練功,以免再被玉姝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