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的長嘯、一聲動蕩。
    白衣撕破了晨曉的安寧，落下的那刻世界飄灑。
    他們內心的那絲震顫、沒有人能讀懂，若有的話也隻有他們能在彼此的呼氣中聽出。
    一縷白衣、雪花凝固的表情凍結了這裏的氣氛。
    他的到來是一個意外，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很意外。
    忘卻了時間、忘卻了路程、甚至忘卻了自己；
    但他還是沒有忘卻這裏，那份漫不經心終究是有目標的，就是這裏。
    他從北方的天邊灑下了這世間的一抹白。
    “你是誰？”
    站在她旁邊的男人終究忍不住心中的忐忑，有些吃驚地問道。
    “我是一個該死的人，卻至今沒死；我是一個該殺的人，卻還是沒有人能殺了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一刻也沒離開月飄影。
    “有時候這樣的人是最不該死，也死不了的。”
    那個女人此刻倒似乎很平靜地說。
    “但我認為我確實是一個很該死的人，一個被江湖排斥的人不死也是一種痛苦。”
    “甚至、甚至這種痛苦比死更難受。”
    他在微笑、坦然地微笑迎來了晨曉的第一輪曙光。
    “你確實很該死，現在我也認為你該死，很該死。”
    男人皺了皺眉頭，說話的時候麵部卻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但我此刻卻不想死，也不能死。”
    白衣下的那縷無奈有誰能夠明白了？
    “但我們卻必須得讓你死，你不死我們便會死。”
    女人接過了話頭。
    死、其實很容易、但是在他不想死的時候讓他死，卻很難。
    他明白這點、其實他們也明白。
    “你是淚之恨。”
    男人望著他，眼孔中透露出的神情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是的，我是淚之恨。”
    多餘的話是廢話、這點淚之恨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來江湖中的傳言都是假的，淚之恨和月飄影並沒有仇，其實應該說他們一直在深愛著對方才對。”
    男人眼中的落寞真真實實地化作了悲涼。
    “江湖中的傳言是真的，你說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話落得那刻殺氣閃現。
    他身上的殺氣、或許是他們身上的殺氣。
    “你不應該救她的，你應該知道上個月以月飄影的名義召集江湖人士差點殺入絕情穀的事。”
    男人嘲諷著說道，其實他明白他並不在嘲諷淚之恨；他甚至清楚自己是羨慕淚之恨，他真真實實在嘲諷的卻是自己。
    “我不想救她，但我必須得救她；因為隻有她能殺得了我。”
    淚之恨的手顫抖、那把晶瑩的劍慢慢在手中形成。
    兩把劍再次凝固、同樣的招式，或許那根本就是統同一把劍。
    白衣升空、零零散散的劍雨劃出雨水般的漣漪。
    環繞著、凝固成美麗、隻是多了那麼一抹殤。
    兩把劍同時灑出劍花、同時騰空、同時刺向淚之恨。
    他們沒有刺到淚之恨、甚至連那把無形的劍都沒碰上。
    那些零星的劍雨或許就是一些零星的生命、讓人窒息在劍雨的籠罩下。
    他怕了、她也怕了；他明白、她也明白，這種恐怖中透出的蒼涼比世間任何神兵都恐怖、如果說武器中有終結者、他們相信就是眼前這把無形的劍。
    那些劍雨終於消失了，但此刻他們二人臉上的汗雨卻才剛剛布滿臉龐。
    淚之恨、那絲白衣破長空。
    高高地佇立在長空觀賞著在他眼前才剛開始的這片美景。
    “你確實很可怕。”
    他們手中的劍已在汗水的浸泡中無力、蒼白，在此刻失去了武器的特性。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明白內心是那麼的恐懼。
    “你們走吧，我不希望我的劍染了你們的血。”
    淚之恨的那抹孤傲是一絲蒼涼。
    或許他心情一刻也沒平靜過，他明白這是他最悲涼的時刻。
    “我們不會感激你的。”
    女人恨恨地握著劍道。
    “我一定會殺了你，也殺了她。”
    男人唇邊滑出血汙，滴到劍上。他惡狠狠的語句、惡狠狠地表情以及劍鞘上沾染的那抹血跡卻沒告訴別人任何的失敗。
    他們離開了。
    他眼角卻濕潤了。
    他沒見過月飄影受傷、他也最怕月飄影受傷。
    躺在地上的軀體透著蒼涼、隔著內心。
    他扶起她，緊緊地抱著。
    他隻是想讓自己身上唯有的溫度來喚回那已失的溫度。
    那把劍幻化、透明的淚水。
    她在自己的背上安詳地睡著。
    飛奔著、他告訴自己，她還活著、她永遠也會活著。
    直到他生命終結的那刻她也會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