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外篇三:閱盡千帆,唯盼你回眸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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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莉
四歲那年的初春,宮主將我們姊妹領進了繁花宮,那個色彩斑斕、亦真亦幻的水的世界。
在這裏我見到無數像我們一般的孤兒,我們每日的功課便是學習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殺手和臥底。
我資質魯鈍,不堪造就,姐姐每天都會擔憂地看著我說:“阿莉,你要怎麼辦才好。”
我知道,繁花宮的生存規則是優勝劣汰,我注定會被淘汰,很快無邊的大海就會是我的最終歸宿。
可是,在那不幸發生之前,我遇到了公子。
那一年,公子七歲。
他說:“你要做我的婢麼?”
那時的我命懸一線,為了活著,我拚命點頭。於是,我在鬼門關繞了個圈,撿了條小命。
我問他為什麼要救我,他要麼就不理睬,要麼就說:“你走運。”
忘了介紹,公子是宮主的弟弟,是個喜怒無常且非常無趣的家夥。他的作息規律異常,對起居飲食的要求近乎苛刻——奇怪得很,對於公子的這類要求我卻能遊刃有餘地一一完成。所以到後來,年幼的我成了他唯一的近侍。
除了看書練武,公子最喜歡的便是對弈,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再也不跟別人下棋了,直到那個女人的出現,這是後話。
且說我成為公子的近侍不久,表現突出的姐姐就奉命離開了繁花宮,宮裏的生活便更加的無趣了。除了公子,我每天麵對的都是一個個毫無表情的麵孔,我想,若不是那個人的出現,恐怕我早瘋了吧。
那個人叫做魂。
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從碼頭下船,笑的那麼燦爛。
從那時起,我每天都會找理由在練功房多盤亙些時候,哪怕隻是匆匆看他一眼,我也甘願多跑一程水路。每當他受傷,我都會把公子專用的藥膏偷偷放在他的衣櫃裏;每當換季,我便假借公子的名義囑咐下人們給他多添一床被褥;他衣服破了,我就趁他不在的時候到他房間裏替他縫補。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我的心,然而,他卻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從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害羞靦腆——可是,天知道我有多後悔。
自從那次辦完差事回來,我就再也沒有看到他臉上綻放笑容,他變得跟別人一樣冰冷,不,甚至更為冷峻。
掙紮了好久,眼眶黑了幾圈,終於當我鼓足勇氣戰戰兢兢地走到他麵前,自我介紹說:“我是公子的婢子。”
他隻是冷聲回問道:“是公子有什麼差遣?”
“不,不是。”
“那就請姑娘速速離開。”
“我有句話想要——”
“我要練劍了。”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刻苦,即便如此,之前的他也比我強得多。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要離開了,跟姐姐一樣,去一個我永遠不會知道的地方,秘密地潛伏起來,除非達成目標,否則永遠消失。
就在不久後的一個煙雨朦朧的夜晚,他走了。
當我冒雨追到碼頭,那艘載著他的小船已經消失在茫茫大海的盡頭。站在碼頭上,我的心空蕩蕩的。
好多年以後,當我再次見到他時,他竟全然不記得我了。他說:“請姑娘前麵引路。”
我不敢直視他近乎冷漠的眼神,忙垂首依他所言。
待他與公子結束密談,我又順從地將他帶出別苑,依然是我在前,他在後。
後來我受了那個女人的鼓動,第二次鼓足勇氣試圖與他親近,他第二次將我快到嘴邊的話逼了回去。他說:“公子還有旁的吩咐?”
“沒有。這些天天氣轉涼,我那日見你衣著單薄,就想把這件衣裳給你。”
“多謝。隻是姑娘該知道,我的身份見不得光,若無他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衣服呢?”
“心領了。”
看著手中針線細密的淺紫色衣衫,我的眼淚幾乎要滿溢而出,幸而,他沒有回頭。
他沒能如我所願多留一段時間,赤薇那邊儲位之爭瞬息萬變,他實在不能久留。
雖然十二萬分的不願意,但我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婢,又怎能因一己之私撼動公子的全盤計劃?
他又走了,每天我表麵上依舊嬉笑玩鬧,心裏卻又空落落起來。真希望這場爭鬥能早點結束,無論輸贏,我隻想再見他一麵。可我全沒料到,這次離別竟是訣別。
當久別重逢的姐姐用劍刺透我的胸膛,沒有怨憤沒有後悔,我的第一個念頭是我竟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麼?從未如此恐懼死亡,那一刻我淚流滿麵。
姐姐,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可是,能不能請你替我繼續愛他?
魂,我想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做紫莉,你千萬要記得好不好?
手絹上的花還沒有繡完,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