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獅揚清理麵龐，換上新戰袍，才一路淺笑地去往城樓，一路上慰問傷者，鼓舞士氣。
     原本水獅揚就是大家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人物，現在在這般混亂亂局中，依舊仙風道骨，自然心中安穩了不少，甚至有人開始揣度是水獅揚的之至死地而後生的妙計。
     水獅揚來到城樓，遇到狄浪，問了基本情況。展顏道：“紫薇天下有如斯兵士焉有不勝之理。”
     眾人皆歡呼雀躍，城樓下竟一時間忘了射箭撞城門，還有人滴滴嘟嘟地跑到俏公子帳前詢問此間是否有詐。
     而那滿天烏雲似乎也漸漸消散。
    
     天色漸暗，空蕩蕩的街道上漸漸亮起火光，卻是水家軍三五一群的蹲在一處生火取暖。
     原本水家軍都是駐紮在外城的，現在突然進城沒有住所，所以便隻能呆在冰天雪地中。雖然此時無雪無雨，寒風還是淩冽得可以。
     即便如此，沒有一個人想過借住在百姓的家中，這邊是水家軍的軍紀，這邊是紫薇的城牆。
     城中的人家幾乎沒有幾家亮燈的，恐怖就在這黑夜中彌漫，卻因為這些可愛可敬的兵士們漸漸有了生氣，有了生機。
     有些人鼓足勇氣開了家門，給他們送上食物，有的人請他們進屋取暖。不到半夜，幾乎所有人家都容納了一兩個兵士。
     大家有說有聊，在這樣一個絕望的夜裏，透出那麼一絲絲的溫馨。
     水獅揚自上城樓以來沒有片刻離開，城樓上寒風尤其蕭瑟，抱了暖爐還覺得透心涼，他坐在矮凳子上和吳恒專心致誌地下著棋，卻把手中的暖爐借給城樓上的兵士挨個輪用。
     “如此——真的可以嗎？”
     “吳恒，你的小心謹慎之名要遠勝於我。”水獅揚微微一笑，燦若夜晚的繁星。
     “可是萬一他們識破——”
     “因為他們會害怕我們揣測他們的萬一。”水獅揚棋子落，唇間笑，“不過這件事，不可假借任何人之手，若是走漏風聲，這個萬一我賭不起。”
     “遵命。”吳恒瀟灑道，起身告辭，將手中暖爐丟給水獅揚。
     “做什麼？”水獅揚抬眉。
     “凍得直打哆嗦，還硬撐著。”吳恒瀟灑一笑。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這麼多年了——”吳恒抬首望空，“風雨欲來啊。”
     “大哥。”
     “嗯？”
     水獅揚虔誠一拜：“萬事拜托，今日之後不知我們能否有機會活著再下一盤棋，但是多年來的幫助教導，水獅揚銘記在心。”
     “酸溜溜的。”吳恒搖著腦袋緩緩走下城樓。
     水獅揚也是舉頭望天：“雪色爛漫，隻是不久便會紅白輝映，血染成江了。”水獅揚麵色一冷，抽出腰間從不使用的另一支佩劍，漆黑夜空中，一道閃亮的劍芒，“父親，你的劍，到底有多鋒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