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倦天涯 【第三十四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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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行也不知道他突然受了什麼刺激。
“回去吧。”梁含笑揉了揉眼,對他道:“我沒什麼心思再逛了,等下次吧,你要走的時候,我再好好地帶你看一看上京。”
白逸行道:“也好,今日那位老翁說的話,我們正好回去了商榷。”
梁含笑平靜地問他:“你早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還願意與我一起分析局勢?”
白逸行慢慢地走著,說道:“醫者仁心,我信你本性良善。單衝著你施針行醫、扶貧助弱這一點,我就覺得你與那等陰險小人還是涇渭分明,還不至於無藥可救。”
梁含笑低低地嗤笑一聲,“哥哥這話說的,像是要度化我。”
白逸行道:“度化在外,修身在己。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選擇,否則即便是藥王在世,也是束手無策。”
兩人回來時,門房煞是驚訝,“郡王今日回得真早。”
梁含笑吩咐道:“叫廚房把吃食備好,放在院中石桌上就行了,我要向梁公子討教學識,你們無事就別來打攪。”
“是。”
門房的應答聲早就落在了身後,白逸行覺得好笑,“謊話也編得挺利索。”
梁含笑道:“我還想問哥哥,你要打聽上京的消息,究竟要打聽到何種程度?”
白逸行道:“你問的這麼直白,倒讓我一時找不到編謊的借口。”
“不用編。”梁含笑推開院門,讓他先進去,“咱們都坦誠一點,說不定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你認真的?”白逸行頓時側目看他。
“比金銀還真,你信不信?”梁含笑半說半笑,話語之中意思模糊。
白逸行跟著他進了書房,半晌都不作聲,就這麼靜靜地觀察他的神態。
梁含笑把紙筆準備好,笑問他道:“哥哥看夠了嗎?我的臉上是有花嗎?”
白逸行道:“你說要與我坦誠相待,但我現在不敢肯定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梁含笑正襟危坐,淡了些臉上的笑容,“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為什麼?”白逸行問道,“你是不是忘了,咱們是兩國人。”
“你才來不久就知道了耶律刺回送出重禮之事,所以你很有本事。那麼我即便是不說,你自己也是能查到其他事情的。既然這樣,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分別?倒不如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就算是還了你救我的恩情。”
白逸行道:“小燕王的事情是我在萬民廈的時候聽人提到的,算不上我有什麼本事。”
梁含笑道:“但你一眼就看穿了這件事。”
“其實也不難猜,算了,先不說這個。”白逸行拿起筆沾沾墨,“想想那位老翁說的話。”
紙上尚且空白,白逸行一時也不知道該寫什麼,便問梁含笑:“你先說。”
“信。”梁含笑道,“這個人既然敢下毒,便不是什麼膽小之輩,那麼他想傳信的人,自然也不是什麼平庸之輩。”
白逸行先寫了“瀚冰宗”三個字,又問他:“那你覺得瀚冰宗內,有哪些人會有可能?”
梁含笑道:“瀚冰宗每隔三年都會選入一批新弟子,一般是十人以內。這些新人入宗之後,還要再經考核選拔,最後留下的隻有五個人。”
“要有一定的能力,武功卓絕,有膽有識,有家世或者有聲勢威望。滿足這些的人才有可能是收信的人。”梁含笑仔細地想了很久,拿了另一隻筆,很快寫下了六個名字示意給白逸行看,“霍木格,達奚欲,幹連,賀蘭坤,蕭選,耶律敦。”
他對著名字一個個道:“霍木格是墨大師的首徒,入門最早,聲勢威望自不必說。第二個,達奚欲,師門中排行第三,資質雖然不怎麼樣,但他的家族達奚氏是朝廷的皇商,勝在有錢。”
“至於幹連,他雖然出身平平,但是很有武學天賦,曾是墨大師破格收在門下的弟子,整個瀚冰宗內,也就隻有他能與霍木格平分秋色。我曾聽人說,墨大師想將宗主的位置交給他。”
“第四個,賀蘭坤,這個人能說會道,在上京城中結交甚廣,幾乎與各門各戶都有交情,武功也還行。我曾與他打過幾次照麵,但覺得他太過滑頭,不喜歡。”
“還有這個蕭選,出身後族,他爹是蕭丞相,他姑母是中宮皇後。他蕭氏一族幾乎掌了半個大遼,他又是蕭氏這一輩中的嫡長子。”
“最後這個,耶律敦。他是國君第三子,也是眾皇子中唯一一個拜入瀚冰宗的。聽聞他資質不錯,但要與霍木格和幹連這樣的弟子比,還是差了許多。”
白逸行看著這六個名字,不禁咂舌,“個個都是天選之子。錢權兩道都在這中間,倒真是不好猜啊。”
梁含笑也跟著笑了笑,忽聞外間來了一個細微的聲響,他下意識便喊:“誰!”
允樂在外說道:“郡王,是我。我送吃食來了,這就放在石桌上,郡王記得早些吃。”
腳步聲離去後,外麵再次恢複平靜。白逸行對著這六個名字看了半晌,快速地又在另一張紙上寫下他們各自的背景。
“哥哥,先吃飯吧。”梁含笑已經將吃食端了進來。
“你覺得會是誰?”白逸行問道。
耶律敦既是皇子,又是瀚冰宗的弟子,倒讓梁含笑覺得他或許會是那個“敵之敵,曰友”。
他本來有此猜測,卻又沒有證據證明,但在這猜測的瞬間裏,他忽然心有所動,換了個想法。
“那位老翁倒是提醒我了,哥哥你說,這個寫信的人,會不會與在皇宮殺人的是同一人?”
白逸行盯著紙上的字,“看來明日小燕王的生辰宴,我是非去不可了。哎我問你,這幾個人明天都會去嗎?”
梁含笑道:“幹連不一定會去,但其他五人一定會到場。”
“好。”白逸行心有所動,看向梁含笑,“明天我一直跟著你?還是說,我們分開行動?”
“你還是跟著我吧。”梁含笑對他多少有點不放心,“若是出了什麼變故,我想保你都保不住。”
白逸行頭一回被同齡人懷疑自己的能力,陰陽怪氣道:“多謝小郡王關心,我武功好得很,就算是遇到什麼變故,脫身還是不難的。”
梁含笑幹笑一聲,“那最好不過。先吃飯,吃完細說。”
白逸行習慣性地從他手中接過碗筷,剛剛夾了一口菜,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覺得一切都發展得格外自然,就好像他與梁含笑以這種模式一起相處了很久。
一起吃飯,一起議事,一起設局,一起睡覺。
可實際上也不過一個月而已。
梁含笑看他拿著筷子在半空中頓了很久,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關鍵,問道:“你想到什麼了?”
“沒什麼。”白逸行笑了笑,“剛剛差點以為回了晚楓居。我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娘把碗筷塞到我手裏。”
“有娘在就是寶,我都已經不記得我娘的模樣了。”梁含笑戳著碗裏的米粒,吃不下去了。他把菜都推到白逸行那邊,說道:“你先吃吧,我一個人去那邊坐會兒。”
白逸行按住他的手腕,喊道:“笑笑。”
梁含笑眼睛微瞠,對他這突然的稱呼轉變覺得很是詫異。
白逸行沒有任何解釋,直接問他:“我會送你師父去鳳凰寨,你還想一起去嗎?”
“可——”梁含笑艱難地張了張嘴,“上京這邊……”
“你知道鏢師為何存在嗎?我雖然是晚楓居的少宗主,但你別忘了,我同樣也是鏢師。”白逸行鬆手,又夾了一筷子菜給他,“我能送你回上京一次,就能再送第二次、第三次。”
梁含笑嗓音一啞,問他:“那我是不是……又欠你人情了?”
白逸行斜了斜嘴角,“多攢點,到時候回我一個大的。”
梁含笑不知想到了什麼,整個人輕微地顫了顫。
白逸行看他一臉防備,打趣道:“放心,不會讓你以身相許。就你這瘦不拉幾的小身板,白送給我我都不要。”
這人正經不過三句話,梁含笑沒再理他。
總之這一晚,二人沒再擠到一間房裏。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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