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倦天涯 【第三十章】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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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的乞兒醒來後喝了藥,便一直拽著梁含笑的手不放。
“郡王救命大恩,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老卷頭無以為報,這後半輩子願意給郡王當牛做馬!”
“您老好生吃藥,將病徹底養好,就是給我最大的福報了。”梁含笑給他看了看脈,問道:“現在可覺得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老卷頭臉上的血色慢慢浮起,言語之中無不歡喜,“那會子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好多個聲音在響,我一個都聽不見。現在可好了,眼睛不花了,耳朵不昏了,頭也不暈了。”
“那便好。”梁含笑莞爾一笑,又問:“聽說您是替人去瀚冰宗送信,吃了塊燒餅才倒下的?”
“是啊!”老卷頭一拍大腿,氣噎,“我說怎麼有這麼好的事情,送個信就能有餅吃,原來是要害死老子!”
白逸行便問:“那您可還記得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信又是送去給誰?”
老卷頭回憶了一會兒,道:“那個人戴著個好大的鬥笠,又是背著光站著,我那會兒才睡醒,沒大看清他長什麼模樣,就記得他的眼睛很凶。但我能肯定他不是咱們上京人,他說話的時候帶著點南邊的口音。”
他說著,就看向白逸行道:“倒是與這位公子說話的口音很像。”
白逸行與梁含笑當即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陳唐。”
“對對對!”經他們這麼一說,老卷頭忙道,“像!是很像陳唐口音!”
“他給了我一塊燒餅,讓我替他去瀚冰宗送個信,說完就走了。”老卷頭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後怕,又拽緊了梁含笑,“這不是個好人,郡王大恩,一定要抓住他送官!”
梁含笑點點頭,安撫他:“您放心。”
白逸行問道:“他讓您送信去瀚冰宗,沒說要送給誰嗎?”
老卷頭把自己的一顆頭搖得像撥浪鼓,“沒說,他隻說送給瀚冰宗的守衛,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哥哥沒有與他們打過交道,所以有所不知。”梁含笑對他解釋,“瀚冰宗有個規矩,來信一律都會要求對方設下兩張信封。第一張套在最外麵,上麵隻寫”瀚冰宗”三個字。裏麵藏著的第二張信封上才會寫明為誰所收。”
“這聽上去可能會覺得荒謬好笑,但是確實有防止被人偷窺的作用。因為第一張信封等同於是空白的,連信差都不知道究竟是瀚冰宗中的誰來收信,又如何讓有心之人探知裏麵的內容?入了瀚冰宗的大門後,又會有瀚冰宗內部之人來拆開外層的信封,然後再將信送到對應之人的手中。”
雙層信封這一招確實縝密,白逸行點頭道:“看來這個人很清楚瀚冰宗的規矩。”
梁含笑道:“其實瀚冰宗的這個規矩不是什麼秘密,但凡找個上京人都能打聽出來。哥哥不過是因為從未與他們打過照麵,所以不大清楚罷了。”
“老翁,您先休息吧。”他對老卷頭道,“若是身上還有哪裏覺得不適,叫一聲就好,我們都在外麵。”
“哎哎。”老卷頭應了兩聲,忽地又想起什麼,叫住二人,“郡王,你們得當心啊,那個人眼睛裏有毒,陰森森的,說不定就是在皇宮裏殺人的那個!”
兩人皆是一愣,回到外麵的廳堂時,都是一言不發。
梁含笑先問:“哥哥怎麼看?要再畫一張局勢分析圖嗎?”
白逸行沒有回答,而是問他:“青沿坡之事,要說給你師父聽嗎?”
梁含笑想了想,搖頭道:“不了。鳳凰寨不插手江湖事,師父雖然對外號稱北山老人,卻也不過是想替靜院招攬醫者,而且也有三十多年未出大遼了。我若是將事情說給他聽,就是要將他也帶入這渾水中來。”
白逸行道:“好,那便等晚上回去之後,我們再分析一次。”
梁含笑輕輕“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白逸行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想開口的意思,於是主動道:“我之前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
“你問我什麼?”梁含笑茫然一下,目光與他相對時,忽然記了起來,連連搖頭,“沒什麼。”
“嘖。”白逸行笑道,“總不會是覺得欠了我好幾條人情,不好意思見我?”
梁含笑遲疑了一下,“你要這麼想,也不是不行。”他嘴上說著,眼睛還是不敢直望白逸行。
他遲遲不說,言語眼神間又皆是躲閃,白逸行想來想去,實在是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裏得罪了人。
二人沉默以對,直至聽到代安的聲音說:“看病還是抓藥?”
“我找郡王。”來人說道。
梁含笑一聽這聲音,一張平靜的臉頓時冷了下來,迅速就往聲音處走去。
阿萊骨迎上來恭恭敬敬道:“屬下見過二爺。”
“出去。”梁含笑淡淡道。
“二爺,屬下奉命來送拜帖。”阿萊骨雙手呈上一物。
梁含笑瞥了一眼上麵的字,接過來時看也不看就扔到一旁,“知道了,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阿萊骨看著他,嘴唇抿了抿,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屬下有件事想說給二爺聽。”
梁含笑道:“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阿萊骨道:“不會耽誤二爺的時間,很快,就一盞茶的工夫。”
梁含笑卻在這一刻露出凶相,毫無征兆地出手捏住他的喉管,將他抵按在了牆上。
“笑笑!”
“郡王!”
季森與代安都嚇得不輕,紛紛叫著梁含笑。
“逐明,有話好說。”白逸行猜出了阿萊骨就是那夜在竹林之中與梁含笑說話的人,但是他沒想到梁含笑會在一時之間發這麼大的火。他上前去按住梁含笑的那隻手臂,說道:“別衝動。”
“怎麼了?”
“外麵誰在吵架?”
“剛剛誰在叫郡王?”
隔房裏一時騷動起來,代安怕這事給梁含笑帶來非議,忙去隔房裏撫慰病患。
“無事無事,大家躺回去養病吧,外麵沒什麼事。”
“……郡王怎麼了?哎呀郡王沒怎麼,就剛剛打翻了藥罐,割了手。”
“有沒有事?嗐沒事沒事,一點小口子,沒幾天就能好。”
廳堂內依然是劍拔弩張的膠著之態,白逸行道:“你先放開他。”
季森不懂武學功夫,隻能在一旁急得幹動嘴:“笑笑,你別衝動!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我沒工夫也沒心思跟你耗。至於你想說什麼,我也一個字都不要聽。”梁含笑這一刻好像聽不到任何規勸之聲,他太清楚人體的要害和穴位,掐得阿萊骨滿臉通紅,自己卻不為所動,“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許來這裏?”
“二、二爺——”
眼見阿萊骨的這口氣就要絕在這裏,白逸行不得已掐了一把梁含笑肘部的麻筋,先將阿萊骨放了出去。
季森慌忙扶住阿萊骨,見他無事,才稍微鬆了一口氣,衝梁含笑道:“笑笑,你要幹什麼?”
白逸行把他拖到一邊,說道:“這裏是萬民廈。”
梁含笑喘息半刻,忽感身心疲憊,背過身去。
“這位……”季森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阿萊骨,幹脆將稱謂略了過去,“你有什麼事沒有?若是沒什麼事,還是趕緊走吧。”
“我這就走。”阿萊骨的聲音還帶著點嘶啞,他隔著這幾個人,對著梁含笑的背影抱拳拜了拜。
廳堂內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代安出來時,便見他們各居一方。他看了一圈,試著小聲喊了喊:“郡王?”
梁含笑沒理他,而是對白逸行道:“哥哥還沒逛過上京吧,不如我現在帶你去?”
作者閑話:
本文設定語言相通,各地之間互相能懂,隻有微微的口音差別。感謝支持,求推薦,求收藏,求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