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邈，你與他們幾人帶著這封信先回去，眼下事態緊急，我與謙文在廣陵多留幾日。”白允烈已經封好一紙家書，著白邈行帶著弟子們先回晚楓居。
    白邈行接信應下，白迎夏還在扯著她爹的胳膊撒嬌：“爹爹，我不想回去，我留下來與您和大哥一道好不好？”
    “回去。”白逸行替父發話，冷漠地甩出兩個字後，又說：“否則我直接打斷你的腿，叫你二哥把你扛回去。”
    “你打你打你打！”白迎夏絲毫不怕她大哥的這條毒舌，甚至還伸出腿去叫囂，“你敢打我試試！”
    白逸行淡淡地一瞥，毫不客氣地對著她膝彎後的麻筋處彈去一顆石子，頓時叫白迎夏站立不穩，險些失了白家小姐在眾人麵前的風度。
    虧得莫與斌及時扶了一把。
    白迎夏怎料他說打就打，氣急敗壞道：“你——”
    “是你說的，打你試試。”白逸行打斷她，不急不緩地說道，“滿意了？”
    “哼！”白迎夏揉著發酸的小腿，衝白允烈告狀，“爹爹您看！大哥他欺負我！他當著您的麵都敢欺負我！”
    白允烈歎了聲氣，微微皺眉，“夏夏，不要胡鬧，跟哥哥們回去。”
    “行啦。”白邈行拍拍她的肩，“爹與大哥是為正事才要留下來，咱們別添亂。”
    白迎夏癟癟嘴，滿臉委屈，莫與斌還半攙著她的胳膊，問道：“大小姐還能走嗎？走不動的話求求我，我也是願意背您回去的。”
    “誰稀罕！”白迎夏甩他一個白眼，氣得轉身瘸腿就走，莫與斌馬上又笑嗬嗬地哄道：“好好好，小的求求大小姐，讓小的背您回去吧。”
    白氏弟子們輕笑出聲，隨即被他們少宗主冷冰冰的眼神給逼走了。
    “父親，萬宗主可否製定了詳細的計劃？”白逸行被那邊烏壓壓的起誓聲吵得頭疼，不悅地鎖著眉。
    “槍打出頭鳥，不要多言。”白允烈看了他一眼，“你記著，別往前麵站。”
    白逸行清楚他的用心，但並不完全讚成，“可是父親，咱們六年前就已經參與其中，即便如今站在後麵，難道就不用承擔了嗎？況且我們選擇留在廣陵，不就已經表明態度了嗎？倘若百草堂真為複仇而來，那麼咱們亦不能幸免於事。既然如此，那……”
    “胡話！”白允烈斥責後又歎氣，“隨波逐流雖不是什麼好話，但至少不是另類，不會引人注目。此番隻有順應一切，才能在這江湖立足。你隻需記住為父的話，其他的就別管了。這幾日老實待著，不要亂跑。”
    他說完就準備蹚入起誓的人流中，後麵忽然有人來喊：“白宗主請留步！”
    白允烈回過身，一名漢子呈著封信雙手遞來，“可算是尋著白宗主了，叫我好找。老太爺下個月初六八十高壽，奉我家宗主之令，邀白宗主入臨湘榭為老太爺祝壽。”說完又對白逸行抱拳，笑露出一口白齒，“許久不見，少宗主好似又長個子了。”
    這是嶽麓洛青山的一名親信，名叫唐允。
    白逸行回了一禮，禮貌地笑了笑，“我也是許久沒有去過嶽麓山了。”
    “少年人，一天一個樣。”白允烈接過信封笑道，“難怪此次不見洛兄的身影，原來是在家中盡孝。”
    伍赫銘正好過來，唐允忙從懷中又取出一封壽帖呈上，“宗主還說伍寨主定在鳳凰寨研製新藥，萬幸我這次出門將帖子備得齊全，否則去一趟鳳凰寨算是要白跑了。”
    “洛老身體如何了？上次的藥可還有效？”伍赫銘問道。
    “太爺年紀來了，藥吃得再多也沒有什麼作用，這段時日連人都不大認識了。”
    若非是鳳凰寨常年替洛氏老太爺看病送藥，老人家隻怕早就去了黃泉。唐允不做隱瞞，將實情一一都交代了，無奈地歎了一聲氣。
    “這次說是祝壽，不過就是衝個喜。”
    “伍兄。”白允烈忽然一喊，問道：“伍兄預備何時歸程？”
    “老太爺的病，我還想盡力再試試。不如今日便走，先回鳳凰寨備藥。”
    唐允一聽，立即道：“多謝伍寨主！”
    白允烈問：“可否同行？”
    伍赫銘看了一眼那邊還在起誓的豪傑們，遲疑道：“白兄不留下來共商討伐百草堂一事？”
    白允烈擺擺手，“此事已經有人牽頭，人多了反倒不好商議，不如先去外麵，看看能否打聽到其他消息。”
    這一路像是在飛馳，好似昨日才辭了廣陵，今日就已經入了湘西。白逸行心裏掛著百草堂的事情，幾天的路程都走得心不在焉。
    “白師兄。”梁含笑叫著他，遞了水囊過來，“喝點水吧。”
    “多謝。”白逸行胡亂地喝了幾口。
    梁含笑的隨侍阿闞是個啞巴，隻能靜靜地蹲著聽他們說話，他接過白逸行喝過的水囊收好，聽到梁含笑問：“白師兄是累了嗎？我方才問過雲二哥了，他說最晚日落就能抵達鳳凰寨。”
    這條路不是沒有走過，白逸行“嗯”了一聲，“我知道。”
    梁含笑道：“我還以為白師兄與白宗主會先去嶽麓。”
    廣陵集結了眾多江湖俠士，按白允烈的意思則是，晚楓居沒必要衝在前麵，隻要點頭出力就行。他正想著該如何盡可能地置身事外，轉頭就碰上了唐允送來的壽帖。
    兩家是多年的世交，白允烈提前去嶽麓探視洛老太爺也在情理之中。至於離了廣陵，真正要去哪裏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白逸行道：“時日還早，去鳳凰寨拜訪一下也好。江湖各派之間本來就要相互走動，互為扶持。”
    梁含笑點頭，“白師兄說的是。”
    伍翔雲催他們抓緊跟上，梁含笑招招手應了一聲，忽聞路邊的林子裏有求救的呐喊聲。
    “白師兄，”他指了指那邊，“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救命。”
    “嗯？”白逸行靜下心仔細地一聽，先喊住前麵的人，“父親，伍伯伯，等一等！”
    梁含笑卻不多待，孤身就衝進了林子。
    阿闞說不了話，隻能扯著喉嚨發出怪異的聲音，一麵也跟著進了林子。
    伍翔雲生怕這位師弟出事，緊追在後，高喊：“逐明！”
    聲音越來越近，大概就在周圍，等到白逸行跟來時，隻看到了伍翔雲一個人。他問：“梁師弟呢？”
    話音剛落，一道慘叫乍現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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