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緣篇 二十九:計畫的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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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尋生語氣恭敬地道是,其後挺直身軀,特意落後中年男人幾步再邁腿跟隨,充分顯示出誰是誰仆的地位。
他們一行人穿過小路,中年男人便命令那四位保鑣待在小路末處等侯,然後目光淡然的掃過白尋生,隨後繞過身旁的車輛,停下,他的身影頓時被那輛車子遮蓋一大半,隻看得見那人頸部以上的位置。
一直活在那人命令下的白尋生,隻要對方眉宇間有過變化,即使這些變化微如一個眨眼,他幾乎亦能瞬間讀懂對方的心思,他越過那些保鑣的身影,腳下踏著那人走過的路線,然後站到對方的麵前,低垂著頭不動不語,像是機器人般等待下個指令。
那人抬眸,宛如雄鷹般鋒利的眼神布著幾分冷峻,目光如眼神那般犀利,迸射眼前年輕男人的臉上,似乎是要直接以目光穿透他臉上表現的頜首低眉,深入洞察起白尋生骨子裏的恭順是否如表麵相同。
良久,他眯起眼睛,抬手,這巴掌以不可預料的速度打在白尋生的臉上,無情的力度導致他的臉龐不可控的傾向另外一邊,臉頰隨之泛起清晰的五指紅印。
盡管如此,白尋生仍然維持著卑躬屈膝的神情,絲亳沒有露出半分不滿,彷佛那人所賜的這巴掌是他理所當然應得的懲罰,然而,中年男人眼見他這般模樣便明了一切,眼中劃過一絲滿意,接著目光開始稍微退去些許冷意。
「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他盯著白尋生的眼睛,沉聲嚴肅的問道。
「沒有預防大小姐隨時回國的準備。」白尋生低著首,垂眸,聲線沒有起伏的回答道。
「三天內,她必須坐上往加拿大的飛機。」他負手,落下命令。
「是,輝爺。」剛說完不久,白尋生的褲袋裏響起手機的鈴聲,隻是他並沒有任何動作,任由鈴聲吵耳的響亮著。
「拿來。」李輝攤開右手,命他把手機遞上去。
「是。」說完,他這才有動作,把手伸進褲袋裏,將手機遞到李輝的手上,然後繼續維持剛才的姿勢。
李輝視線往下,定睛一望,看見來電的電話名稱是「學校」,他瞬即意會過來,這組電話號碼是莫沉緣就讀的學校,他神態自然的將指腹往右一滑,接著把手機貼著耳旁,貌似想要親耳驗證電話名稱的真偽。
「是是,我是她的爺爺。」不知那邊說了些什麽,隻見李輝鬆開深皺的眉頭,揚著笑意回複電話那頭,聲音亦不同剛才那般冷硬,變得禮貌客氣起來,宛如仁慈的長輩。
「參加比賽啊?那是什麽樣的比賽?」
「你把相關資料寄給我的兒子,要是對沉緣有益的,我們都很支持的。」
「好好好,謝謝方老師的來電,我這就和她的爸爸商量一下。」這句話剛落,這通電話便來到尾聲,李輝按下結束鍵,擰頭將手機放在已預先伸出的雙手上,嘴邊的笑意漸漸淡去,威嚴強硬的氣場重新散發出來,這樣的李輝才是白尋生所熟悉的。
「待會兒你直接去學校了解一下,若是有利無害的,那便讓她去參加吧。」經過這通意外闖入的來電,李輝的怒意也就散得七七八八,注意力瞬間被帶到莫沉緣的事情,淡著語氣命令。
「是。」
「找個信得過的,跟隨著去加拿大照顧她。」
「是。」
「你不用進去,阿耀會留下來陪她,你直接去學校。」
「是。」聽見對方的答應,李輝亦是認為該聽該說的事情都處理了,於是滿意的頷首,然後便轉過身,抬步向司機等待的方向走去。
隻是當他邁出一步的時侯,猛然回身,眯起眼睛,緊視著這張低眉順眼的側臉,棕色的瞳孔劃過一絲近似危險的意味。
「今日的事情,是你計畫的?」問完,李輝的目光如同捕獵的野獸,緊緊的定在白尋生的臉上,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絲微的表情,眼神淩厲的審視著他。
「。。是。」他沉默幾秒,然後道是。
這聲是剛落,一直沒有抬起頭來的他隻聽見麵前的李輝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哼笑,然後瞧見那雙皮鞋再次走進他的視線範圍內。
不一會兒,白尋生的左肩膀忽地一沉,那是李輝把手放了上去,他來回的掃了幾下,然後用力一捏,精而準的捏中肩膀上的筋,霎時而來的疼痛讓白尋生的身體迅速僵住,正常人受到傷害自然會下意識激發抵抗的意欲,白尋生也不意外。
隻是這個潛意識不過兩秒便消散,他將全身的肌肉徹底放鬆下來,任由李輝持續施力,畢竟這才是李輝的真正目的,他手底下的人,必須完全忠誠於他,不管身體或是心靈,沒有例外。
「孩子長大了,學會計算我。」這句聽似感歎,實際內裏波濤洶湧的話傳進白尋生的耳中,隻見他神情如常,依舊亳無表情得形同機器人。
「大小姐是主,輝爺亦是主,我是大小姐的仆,是您的忠仆。」麵對著李輝的試探,以及明顯表達的不滿,他把姿態放得更低一些,語帶卑恭的表著忠心,顯然是為了消除李輝的懷疑。
「哼。」李輝再度哼笑,不過這次白尋生聽得出來,李輝的態度緩和了許多,因此手中的力度也輕了不少。
「諒你仍記得誰才是你的真正主人,下不為例。」李輝自是懂得這句話背後的含意,也就是說,自己和女兒同是他的主,他既不能亦無法違背其中一方的命令,因此隻好出此拙計,能夠使他沒有違背命令之餘,亦可以向自己交代。
隻是李輝為人專製,老實和忠心是他選人的兩大標準,而且絕不容許自己的手下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樣,更何況是受自己重用的白尋生?但亦因如此,李輝選擇寬容一回。
「是。」
「我很信任你,別讓我失望。」語落,李輝目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順道拍了幾下對方的肩膀,這才真正的轉身走開。
這是他唯一聰明的手下,若不是由他親手拉拔到大的,深知白尋生的為人如何,李輝絕對不會把這樣的人物放到自己身邊,否則豈不是引狼入室?
「多謝您的信任,請慢走。」與此同時,步伐一移,他側過身軀,正麵麵對著李輝的背影,縱使對方沒有看見,他仍然維持著滿分的姿勢,微弓著身體恭送。
不久,昂貴不菲的車子由他的身側揚長而去,駛過的路線留下塵土飛揚的痕跡,白尋生慢條斯理的挺直腰身,半眯著眼眸,緊望著後車窗的頭顱,直到這輛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才把目光收回來。
他不緊不慢的在褲袋裏抽出紙巾,攤開,慢慢的拭著沾到衣物的灰塵,低垂的睫毛掩蓋住眼眸裏的情緒,或是壓根兒沒有任何異樣,隻見他貌似若無其事的仔細清理衣物,臉頰上的五指紅印隨著時間愈發明顯,甚至開始有著泛腫的跡象,李輝所施的力度冷硬無情,遺留的痕跡使皮膚隱隱作痛,他抿緊著薄唇,以沉默的姿態去抵抗著這片疼痛。
不久,沾到衣物上肉眼可見的沙塵被他拭得差不多,於是用力一扔,滿布塵土的紙巾便順理成章的落在地上,他的雙腳一邁,踐過地上的紙巾,留下灰黑的足跡,大步流星的離去,返回自己的車上。
才剛把腿踏進車廂,褲袋裏便響起手機的鈴聲,欲要彎身坐進去的動作便頓了一頓,他抽出手機,督過上麵顯示的名稱,滑過接聽鍵,然後延續未完的動作。
「喂?」一拎起手機,他便慣性貼向右邊的臉頰,亳不意外的碰上五指紅印的範圍,疼痛頓時清晰五感,濃密整齊的眉毛深深的皺了起來,最後索性把手機調成擴音。
「生哥,我的演技可以吧?」擴音一開,阿耀的嗓音霎時響徹車內每個角落,他沾沾自喜的向白尋生笑道。
「大小姐呢?」聽見阿耀的嗓門頗大,絲亳不避諱李湘潔,於是詢問起來。
「在包廂裏鬧著不吃飯,偏要見你呢!我躲在男廁不怕她聽見,不過生哥,您回了沒?我感覺自己快要搞不定大小姐了。」提起李湘潔,阿耀的歡快便一瞬即逝,哭喪似的向白尋生求助。
「回不了,輝爺有命令。」說著,他頓了一下,然後開口再道。
「待會兒,你去門口那邊,一家三口在等著收錢,然後暗中派人盯著他們一段時間,摸清摸透一家三口的背景,要是溜了什麽消息,你該會處理了?」他望著手機螢幕,風輕雲淡的交代著阿耀如何處理計劃的後續,三言兩語間的輕描淡寫背後藏著某種隱晦的乾脆俐落。
「哦哦好,不過大小姐怎麽辦?誰都知道,隻有你和輝爺才能治得住她啊!」
「哪裏有商場就往那逛,逛夠再帶她上來我家。」他沉吟了兩秒,道出解決方法來。
「好的生哥!那。。這次。。?」阿耀先是豪邁的應道,然後頓了一下,繼而語帶躊躇的欲言又止。
「正好輝爺讓我找人陪大小姐去加拿大,要不,你來?」他半真半假的嚇唬著阿耀。
「別別別,先別,我什麽都不要,真的。」阿耀聞言,明知道對方不會看得見,仍然下意識的搖頭揮手,可見他那麽的抗拒與李湘潔同行。
「行了,不玩,待會兒留意信息。」對方的反應很是誇張,卻令宛如死潭的墨眸閃過絲微愉悅。
「好!哎呀。。」話還沒說完,電話裏頭的聲音開始複雜起來,女人的嗓音隱隱約約的透過電話傳進白尋生的耳中,使他不禁詫異的挑起眉頭,聽說。。阿耀好像是在男廁?
「先不說,大小姐又要發瘋,正在外麵找我呢,先掛了先掛了。」阿耀急匆匆的把話說完,然後結束通話,想必急著服侍那位大小姐。
斷線後,他便點開螢幕,點進銀行的頁麵,指腹熟稔按了幾下,隨後赫然叮的一聲響起,顯示著目標金額已成功過戶給聯絡人阿耀,顯然這些錢才是他給阿耀的真正獎賞。
有錢能使鬼推磨,白尋生向來都很認同這句話,尤其是在他們的世界,特別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