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留秦安氏一命可以有很多理由。
    她是秦肅的枕邊人，北川案她亦牽涉甚多，從她口中不僅能挖出更多線索，還能想法子套出秦肅的下落。
    甚至秦肅背後的神秘人，說不定這個女人也知曉一二。
    可是以秦安氏的愚昧頑固和那扭曲成山路十八彎的奇葩三觀，她絕對一個字都不會泄露，拚死也會護著她家的那個天下第一好男人。
    最可恨莫過於這種人。
    蠢，且惡！
    這女人自私惡毒，手上沾惹的人命也不少，該去死一死了。
    張德福正猶豫著要不要聽楚南歌的押秦夫人下去，忽聽得陸慵寒道：“韋統領，將秦安氏押至刑部大牢，交給刑部魏童安審訊。”
    韋誌襄：……
    張德福：……
    兩位大佬意見不統一？
    這明擺著是要神仙打架啊。
    一邊是皇上，一邊是攝政王，哪邊都是他們惹不起的。
    二人垂頭、肅手，同時退到了一邊。
    楚南歌回頭看陸慵寒，多少揣著點心虛，輕聲道：“我隻是暫時留秦安氏一命，畢竟現下秦肅還逃竄在外，說不定能從她嘴裏撬出更多的線索來。”
    陸慵寒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楚南歌：“況且秦肅背後之人行事謹慎，到現在我們一點頭緒也沒有，秦安氏也許會知道點什麼，留她一條命有利無害。”
    陸慵寒不說話，隻端坐在殿首的座椅上，大殿裏琉璃燈火璀璨，絲絲縷縷映照在他身上，襯得他衣角深邃，黑白分明的眼睛被光線淬成了微微的琥珀色，在暖光中反倒顯盡了涼薄。
    平時的慵懶恣意不著調不過是他披在身上的一層外衣，如今褪了個幹幹淨淨。
    這才是真正的陸慵寒，即使用著楚南歌的身體，全身上下依舊都是鋒芒畢露的侵略性。
    “楚南歌，”他的聲音像一柄磨得雪亮的刀，透著冰冷而平靜的銳利，“別忘了，我是你的一把刀，該殺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可安國公是三朝老臣，他把一生都獻給了大梁，獻給了楚氏皇族，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戰死在了沙場上，如今膝下唯剩一女。我……”楚南歌微閉了閉眼睛，聲音裏有一絲苦澀，“我不想寒了老公爺的心，這次你就聽我的，將秦安氏終身禁於秦府內，她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就留她一條命在吧。”
    他當然知道秦安氏不值得，可想想老公爺……
    他還記得有一年老公爺從邊疆趕回京述職，一身風塵仆仆，連家都來不及回就先進了宮，送給他一盞邊城特有的“氣死人”燈。
    老公爺不僅視他為君，更是把他當成了子侄。
    他不忍心。
    作為皇帝，他在陸慵寒麵前已經足夠低姿態了。
    可陸慵寒卻隻是冷冷的哼笑一聲，“哼，若老公爺因為秦安氏的死對朝廷對皇上有了怨憤之心，那他這先皇禦賜的安國公也算是當到頭了！”
    楚南歌心頭頓時一把火起，他眉宇低壓，啞著聲音怒道：“朕說不殺就不殺！陸慵寒，我們倆到底誰是皇帝？”
    陸慵寒抬起頭，與楚南歌雙目對峙，二人眸間火花爆濺，一時間誰也不肯讓步。
    張德福和韋誌襄隔了好幾步遠，聽不太清二人具體說了什麼，但看這針鋒相對的場景，心裏都不免惴惴的，有心想上前勸兩句，可陸慵寒恰在這時眼光一轉，獵豹般淩厲的眸子冷掃過來，刹時讓他們都不敢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