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楚南歌收拾好心情，陸慵寒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
    元清清在一邊垂首低眉，掩蓋住眼裏的震驚。
    剛才陸慵寒背對著她，身影也將楚南歌半遮半掩住，她沒辦法看得真切，隻知道那一刻陸慵寒躬身低腰，與楚南歌湊得很近，近到看起來親密至極。
    完全超出了安全範圍。
    隻有最親密的人之間才會有那樣的距離。
    之前他們遇襲，陸慵寒親自前來營救，還有那個驚心動魄的公主抱……
    坊間多傳聞皇上與攝政王不和，是那種每天都要彼此問候的關係。
    問候對方今日死了沒。
    可是在她看來仿佛不是。
    元清清一顆心亂成了一團。
    本來攝政王那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她對攝政王妃的位子已不敢肖想，可是她遇刺之後這兩日王爺的反應讓她心底重又燃起了火花。
    不然她不會鼓足勇氣向楚南歌表白的。
    她秋水般的眸子看向楚南歌。
    王爺和皇上……
    可王爺待她還是不一樣的吧？
    她慢慢地朝楚南歌走過去，膝蓋跪的久了有些腫痛酸麻，每走一步都疼得很，她纖細的身子搖搖晃晃，一副脆弱得像是隨時就要倒下了模樣。
    其實也沒那麼痛。
    三分真，七分假。
    她就不相信會有男人麵對這般嬌弱可人的女子不憐惜，不動心。
    果然，楚南歌先開口了。
    “元姑娘，我便不與你說那些彎彎繞繞的了，時間緊迫，還請姑娘交出青州的賬簿吧！”
    元清清一怔。
    “沒想到王爺如此直接，”她勾起一抹動人的微笑，隻是笑容裏帶著不易察覺的苦澀，“您就不想先問問清兒，跪在外麵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害怕？”
    “我原以為王爺舍命救我，是有情意在裏麵的。”
    “元姑娘是我大梁子民，我身為大梁的攝政王，盡心盡力庇護是應該的。”楚南歌語調有點冷。
    自告白事件之後他就知道，對付這位得學陸慵寒的：“如今的形勢，也容不得我不直接了。”
    元清清清楚，即便有了燕絕的口供，手中的賬簿仍是秦黨貪·腐最重要的罪證，她想為自己再爭取一下，“王爺，從見您第一麵起，我的心中便隻有您，再容不下其他人了，我不信王爺真的不懂！”
    “王爺，清兒心中想要的……”她的聲音嬌軟下來。
    繼而莞爾一笑：“您應該還記得的吧？青州賬簿是我元家十幾口人的性命換回來的，也是我現在唯一的倚仗。王爺要拿走它，可以，但要用攝政王妃的位子來換！”
    “元姑娘說錯了。那本賬簿不是你的倚仗，你的倚仗，是天下正道，是大梁律法，是天子要肅清奸佞的決心！元姑娘，我理解你想要為自己籌謀以後的心思，但你真的忘了你元家滅門的血仇嗎？你也曾親眼見到北川千裏餓脬民不聊生的情景，你真的能置數百萬災民生死於不顧，眼睜睜看著秦黨貪贓枉法得意猖狂？”
    元清清身子一顫，臉上媚色褪盡，嘴唇泛白。
    楚南歌捂著傷口艱難地起了身，緩緩踱步到她麵前，直視著她的眼睛道：“我相信你是個內心堅韌而勇敢的姑娘，不然在家破人亡的變故麵前撐不到現在。那你也該相信我，相信皇上！把賬簿交給我們，我會讓你看到秦黨覆滅，北川新生！”
    “至於你，宮中四司的女官之位，你可以任選其一，這樣也不用擔心會有秦黨餘孽對你不利。至於將來，到你25歲時，秦黨早已肅清，屆時想要出宮或是留下，都可隨你心願！”
    “元姑娘，嫁給一個對你無意的男人不會是你的倚靠，隻有將那些惡鬼統統打死，你才會有真正的安寧！而你元家滿門，也才能得到安息！”
    元清清眼裏有隱隱的淚光閃動：“我沒想到……王爺會對我說這些……我……”
    她突然一手拽住自己的外裳，一把扯開了衣領，露出裏麵雪白的褻衣來：“王爺！”
    楚南歌隻覺氣血上湧，差點“嗷”一聲厥過去。
    他說了那麼感人肺腑的一大段，怎麼這位大姐還是這麼莽啊啊啊？！